苟道不死

    “第三，若要我做这药师分会的会长，那你就要来做这首席副会长。”孟周道。
    “啊？”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一个苛刻条件的顾瑞明听到这话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我想，你们几次三番的邀请我，那么，对我应该是比较了解的。”孟周道。
    顾瑞明轻轻颔首，何止是比较了解，凡是能够了解到的信息，他们全都翻来覆去了解了个遍。
    只不过，“葛药师”为人实在太过低调，公开出来的信息也并不多。
    “那你们应该明白，对我来说，大道修行才是第一位的。
    其他一切，都不能妨碍到我的修行。
    闲暇时，我可以分心关注一些别的事务，但我绝不可能将太多时间耗费在管理一个药师分会这种事务上的。”
    顾瑞明闻言，沉默的轻轻点头。
    “所以，若让我担任药师分会的会长。
    我可以承诺的就是，会对药师分会的发展保持持续的关注，并在一些大方向上给出我的建议。
    但具体如何去落实这些建议，如何管理一个分会，日常庶务如何打理等等，我都没心思过问。
    这些事情，我都希望能由你担起来。”
    “这……”
    顾瑞明感觉怪怪的。
    真按照“葛药师”这么说，这个药师分会的会长和自己来担任有什么区别？
    名义上是个首席副会长，实际上却全都做着会长该做的事。
    ——嗯，区别还是挺大的。
    稍微犹豫了一下，顾瑞明便果断点头道：“行，这一点我也可以答应。”
    现在，药师分会本来就只有两位三阶药师，其中一位主职业还是炼丹师，人家虽然在药师分会有挂名，但真正履职的地方却是炼丹师分会。
    所以，当他升级成为三阶药师之后，若是愿意，他自己都可以当仁不让的坐上药师分会会长的宝座。
    答应这三个条件之后，顾瑞明见“葛药师”没再说话，干脆主动问道：
    “先生还有其他条件吗？”
    孟周摇头道：
    “暂时就这些，你们先将这三个要求落实吧。”
    “是，会长，那我现在就回翠玉湖落实您的命令。”
    顾瑞明立刻打蛇随棍上，直接就改口称会长。
    孟周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你用得着这么拼命？
    你这才刚突破结丹，现在第一要务是稳定修为，事情你不能安排其他人做啊？”
    顾瑞明尴尬道：
    “其他且不说，要将总部从翠玉湖迁来三川塬，不仅要对内做工作，还要与协会中其他职业者协调沟通。
    除了我，其他人都有些不够格。”
    孟周一脸嫌弃的摆手道：
    “好了，你还是回去闭关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您来处理？”顾瑞明闻言，一脸惊讶，仿佛在问，您如何处理？
    “我与宋阳关系不错，我让他去协调此事。”
    说到这里，孟周看向有些愣愣的顾瑞明，道：“他现在协会说话的份量，应该比你好使吧？”
    顾瑞明赶紧点头道：“那是，这事有宋道友帮忙协调，比我好使。”
    而后，他满脸喜色的行礼道：“多谢会长体恤。”
    “去吧去吧。”
    ……
    就在孟周结束与顾瑞明的谈话，准备返回之时。
    冰心血莲分身收到了一份长乐商会“小四”发来的传讯。
    很快，冰心血莲分身就出现在了长乐庄的长乐堂之中。
    等候在此的“小四”立刻起身问候道：“大哥。”
    这个“小四”，其实就是曾经的“小五”，只因他的修为从筑基巅峰突破到了假丹层次。
    此前孟周就曾向他许诺过，一旦他修为突破成为假丹，就让他做“四哥”。
    他的修为突破距今已经有一年半左右，当初的画饼自然早就已经兑现了。
    现在的“小五”另有其人，是去年才空降入会的“新兄弟”。
    而且，这位“新新小五”有望在今年内就突破成为假丹。
    这同样是面前这位“小四”，曾经的“新小五”建议的，利用长乐商会强大的信息收集能力，暗中寻觅合适的目标，将其吸纳成为会中兄弟。
    对于这位“新新小五”的情况，孟周也是非常了解的。
    毕竟，当初在“翻牌子”的时候，他也是投了赞成票的。
    若非如此，这个“新新小五”根本就进不了长乐商会的大门。
    此人是那种比较少见的、修行成痴，于势力发展、财富经营都不那么热衷的修士。
    其人在练气、筑基层次的天赋都称得上极好。
    可因为曾经的大环境，以及所在势力的限制，蹉跎了一些岁月，年纪偏大，已经无望成为结丹真修。
    但努努力，咬咬牙，做些充分的准备，又有很大把握成为假丹。
    而这恰好就是长乐商会看中他的地方，足够优秀，但又能够被长乐商会掌控拿捏。
    对于“新新小五”本人来说，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刚开始，当长乐商会找上门去，说“我们可以全力助你成就假丹”，他还以为是遇到了骗子。
    后来解释清楚了，他根本没有一分一秒的犹豫，就火线入会，空降成为长乐商会的“新新小五”。
    入会之后，冰心血莲分身也见过“新新小五”几次，同样给他画了饼。
    此前几次过来，他都是和“小四”一起接待他的。
    这次没有出现，只因为他已经在开始假丹突破前的筹备。
    至于他所需要的资源，早在他入会之前长乐商会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这次传讯让我过来，是有什么紧要之事吗？”孟周问“小四”。
    “小四”沉声道：
    “大哥，刚刚我收到消息，青林坊的福运楼掌柜以及几位地位最高的店员被人以某种手段集体咒杀。”
    孟周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信息，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被咒杀的时间，就在昨天晚上深夜。”“小四”回禀道。
    孟周点头，神色却已经恢复如常，还对一脸郑重的“小四”安慰道：
    “行，我知道了……这事你也别放在心上。”
    “小四”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道：“是，大哥。”
    孟周将清洗过一遍的明心阁势力并入到长乐商会体系之下，但其中却并不包括宋阳在青林坊的一些布置。
    此前就说过，虽然青玄域的明心阁可以与其他域的明心阁实现信息互通。但传统模式下，这种互通不仅效率低下，而且代价巨大。
    后来，随着青玄宗一改青玄域风气，主动吸引大量外域散修进入青玄域发展，并将青林坊当成了外域修士进出青玄域的集散之地。
    脑筋灵活的宋阳就与时俱进，对那种代价巨大且效率低下的信息互通模式做出了改变。
    但考虑到这事存在风险，为了避免被外域“猪队友”连累，又或者避免被人“顺藤摸瓜”，这个新的业务点并不隶属于青玄域明心阁。
    如福运楼这样的据点不仅有很多个，且全都是单线单点。
    若是有人想通过“福运楼”这些点摸到明心阁核心，那纯属是想多了。
    不过，随着福运楼掌柜和其他高层一起死亡，这个据点也算是被废了。
    “小四”能够这么快就得到这个消息，信息渠道也不是来自于这条线，而是其他明面上互不相干的渠道。
    在听“小四”汇报了这个消息之后，孟周大概就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这应该还是当初福运楼替青玄域明心阁以及驭灵域明心阁频繁互传消息的后续因果。
    ……
    回到洞府之后，孟周径直进入静室，盘膝坐在石榻之上。
    很快，孟周的意识就进入到深层入定的状态之中。
    却不是为了修行，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够最大限度的排除外界的干扰。
    意识入定的孟周，就像是从海面之上慢慢沉入到海面之下。
    刚开始，在沉入不深之时，他还能隐约感受到来自“海面之上”的干扰。
    但随着他沉入的越来越深，他所能感知到的世界越来越安静。
    最后，除了他自己，他再也感应不到其他。
    不过，这个“自己”，在这种状态下，呈现出来的面目，也非常奇特。
    孟周感觉，“自己”就如同一颗大星，静静的悬浮在漆黑、空旷、孤寂的天宇之中。
    可除了这颗最显眼的大星之外，还另有八个大小不一的小星。
    它们仿佛是从“自己”这颗大星上抖落出去的星屑，或远或近的点缀在这片空旷虚无之境。
    距离他这颗大星最近的一点，也是最大的一点。
    孟周知道，这是融入到洞府阵法之中，与三阶上品赤炎火莲灵躯融为一体、由五份无主神意才炼制而成的三阶上品神魂分身。
    而与之紧挨在一起，小了好多倍的，就是同在三川塬内，融入到冰心血莲分身之内的那团三阶下品神魂分身。
    另外两个大小与之相当，距离却远了许多的，乃是融入到两具三阶下品蕴气灵莲之内，被孟周分别派往翠玉湖白月湾以及灰雾山脉蹲守潜伏的三阶下品神魂分身之内。
    而剩余四点“小星”，距离就更加遥远了。
    若非在这种“绝对自我、绝对孤寂”的状态之下，他几乎都无法感应到它们的存在。
    这四颗“小星”，便是早在两年多以前，在击杀虞桥，“打地鼠”结束之后就安排出去四具三阶中品神魂分身。
    这四具三阶中品神魂分身，分别与两具地灵金莲、两具化气墨莲灵躯融合。
    孟周对于神魂分身的感应距离，远远超过灵莲分身。
    在三阶中品灵莲分身距离自身超过两千里以后，就难有清晰感应，更别说准确操控了。
    当距离超过万里，更是连模糊的方向感都会失去，相当于彻底与这具灵莲分身失联。
    但与神魂分身的感应距离，却要大得多。
    经过这四具外派去青玄域之外进行历练的神魂分身的实际验证，孟周对此有了更准确的判断。
    在神魂分身距离自己真身不超过十万里的情况下，他基本可以做到同步感应，及时操控。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接管神魂分身，进行同步操控。
    可随着距离超过十万里，就没那么容易了。
    且随着距离越远，彼此之间的连接就越是模糊脆弱，信息延迟就越来越明显，同步操控就变得越来越不可取。
    而则四具外派出去的灵莲分身，早就已经抵达了各自的目的地。
    任何一具，现在距离他真身的距离，都已经远远超过了十万里。
    其中，距离最近的一具，是被安排去丹器域的那具，彼此之间的直线距离也已将近二十万里。
    而距离最远的，是被安排去金鼎域的那具，彼此之间的直线距离超过了三十万里。
    派去合欢域以及驭灵域的两具距离相差不大，与他这真身的直线距离都在二十五六万里之间。
    在这种深层入定、绝对自我的状态下，孟周与那颗与“大星”相距极远，代表了身在驭灵域的神魂分身重新建立起脆弱的连接。
    缓缓的，孟周终于再次感应到了彼处神魂分身的状态。
    他首先要判断的，就是对面是不是处于战斗的状态之中。
    若是这样，他就只能等待，不能做出丝毫干涉。
    因为他的“骚扰”，很可能导致灵莲分身的失败。
    “很好，不是在战斗。”
    然后，孟周要判断对面是不是在与其他修行者接触交流。
    若是，那他也是不便于在此刻介入的。
    毕竟，一个人正与其他人聊天呢，忽然愣怔在原地，仿佛神游天外，离魂万里的状态，还是太惹眼，也太危险了一些。
    让孟周庆幸的是，对面此刻的状态，是让他最感舒适的状态。
    那具地灵金莲分身此刻正扎根在一处二阶煞脉之中修养恢复。
    ……
    驭灵域。黑风谷。
    一处不起眼的区域之内，地面之下。
    原本仿佛空无一物的地面之下，慢慢有奇特的事物析出，一点点汇聚，最终聚合成一根仿佛金色藕节的事物。
    下一刻，这根金色藕节在地下化作一个人形。
    “孟周”感受了一下此身状态。
    若是将力量完满标注为“100%”电量，那么，现在此躯的状态，应该是“92%”左右。
    作为一个患有轻微电量不足焦虑症的患者，孟周对此躯此刻的状态并不是非常满意，但考虑到此躯缓慢的回气速度，在这样的环境中要让其恢复到“100%”电量，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孟周便决定暂停这一次的恢复。
    “也勉强可以行动。”
    这般想着，恢复人形态的“孟周”干脆结束了土遁的状态，从地下浮出地面。
    虽然地灵金莲与土遁的契合度非常高，消耗也非常小，但总归是有消耗的。
    而对此刻孤立无援的“孟周”来说，任何一点力量都是珍贵的，能不消耗那就尽量不要消耗。
    ……
    浮出地面的“孟周”，化作了一个相貌平凡、身上颇多风霜之色的中年模样。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迈步向前，便见他身形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数百米之外。
    这是早在筑基初期之时，就被孟周领悟掌握的一门炼体技能，寸步。
    对现在的“孟周”来说，这项技能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消耗法力——也就是地灵金莲的特殊灵力，消耗的是体力，气血之力。
    而地灵金莲分身相比于其他灵莲分身，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赋予了此躯强大的防御力以及体魄，相当于法体双修。
    所以，用这具分身施展寸步，几乎没有任何消耗。
    这项技能，在真身掌握的众多技能中，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其实若将其单独拎出来，表现也是可以非常惊艳的。
    就这样，“孟周”很快就来到了黑风谷边缘。
    行至此处的“孟周”，并没有贸然出谷，反而在一个隐蔽的山垭口处停了下来。
    身形融入旁边一处石壁之中。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震嘎吱作响的声音。
    却是一只体型颇为臃肿，仿佛百衲衣转世、浑身遍布补丁的灵傀大鸟扑腾着一对与主躯衔接不是太好、每一次扇动都要嘎吱响一下翅膀缓缓落在旁边不远处的山梁上。
    五个筑基修士分别带着身后五六个练气期的修行者从灵傀大鸟背上落下。
    而在灵傀大鸟脖颈位置，也是操控灵傀大鸟的主控位上，却还坐着一位筑基修士，此人并没有如其他人那般跳下来。
    虽然同为筑基，但却可以明显看出，地面上五位筑基与稳坐在灵傀大鸟上的那位筑基有着显著的不同。
    从浑身穿着装备，到气质神态。
    坐在灵傀大鸟主控位上的筑基见地面五位筑基修士向他看来，他撇撇嘴，手中多出来五枚黑色令牌，分别扔给五人，叮嘱道：
    “记住了，此令只能保你们一个月的自由狩猎之期，一旦超时，后果自负。”
    五位筑基在拿到黑色令牌之后，却是一刻都没有耽搁，也根本没有闲心去听此人叮嘱。
    有人一拍腰带，一只巨禽出现在身前，其本人连带身后几位练气修士，全部来到巨禽背部。
    随着巨禽有力的双爪一蹬，双翅猛烈扇动，便已腾飞而起，迅速远去无踪。
    有人则招呼出数头浑身黝黑，形似狼，却颅骨外翻，甲壳长在身外，面相狰狞凶恶的奇特妖兽，其人连带一众练气后辈纷纷骑上一头妖兽之后，几个纵跃之间，就消失在黑风谷中。
    奔跑在悬崖峭壁之间，如履平地。
    没一会儿，五拨人就各施手段，迅速消失在黑风谷深处。
    坐在遍布补丁的灵傀大鸟之上的筑基修士见了这模样，忍不住狠狠唾了一口。
    “难怪咱们的妖兽资源这么紧张，有这么一群穷凶极恶的饿死鬼在，能不紧张吗？
    真不知道宗主他们是怎么想的，咱们自己都不够吃，居然还让他们来和咱们抢！”
    说到这里，他再次狠狠唾了一口。
    这才骂骂咧咧驭使身下灵傀大鸟再次起飞，很快就远去无踪。
    过了一阵之后，身形融入山壁的“孟周”再次缓缓出现。
    目光在刚才一众修士停留的位置看了一会儿，这才身形一闪，一步跨出数百米之外。
    很快，孟周也从黑风谷消失不见。
    驭灵域的煞脉本来就没有青玄域这么多。
    加上驭灵宗修士，无论是走驭兽一道的驭兽师，还是走傀儡一道的傀儡师，亦或者两者兼修的驭灵师，对外物资源的依赖都远超青玄域修士。
    这造成了驭灵域和青玄域截然不同的氛围格局。
    煞脉成为了一种重要的、甚至是所有修行者都不可或缺的资源地，因为那里不仅有各种妖兽资源，还有各种灵材灵矿可以挖掘探索。
    所以，早在数十年前，驭灵宗刚诞生那会儿，驭灵宗就通过强横到蛮不讲理的姿态，将所有一二阶煞脉收归为“宗产”，所有权放在了驭灵宗名下。
    不过，驭灵宗也并没有真的把事情做绝，通过层层分化的方式，给与不同的修士、不同的势力不同的进入权限，以此将不同修士、不同势力的愤懑和反抗层层消解，并最终控制在驭灵宗可以应对的层面。
    其实，青玄宗现在在腹地区域针对一二阶煞脉施行的种种新规，就已经有了那么一点苗头。
    只不过，环境不同，具体的做法也有不同，且青玄宗的行事也要更加循序渐进一些。
    至于刚才那位驭灵宗修士私下里吐槽，质疑宗门高层的做法，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高高在上久了，对非驭灵宗修士都有了一种俯瞰的心态。
    若真如他所说那般，彻底断了这些非驭灵宗修士的道途指望，驭灵宗也别想有这近百年的安稳发展。
    “孟周”循着分身此前探索的收获，无声进入一座二阶灵脉之中。
    而后，他径直来到中央聚居地一座酒楼之中。
    ——同样是二阶灵脉，更加可以清楚的看出驭灵域与青玄域的不同。
    现今，青玄域内，哪怕最冷清的二阶灵脉，热闹繁盛程度，都远在此地之上。
    这个不大的酒楼之中，“孟周”进入之时，一个客人都没有。
    正在柜台后无聊拨弄着算盘珠子的掌柜，见有人进店，脸上还下意识的浮现出喜悦欢迎之色。
    可当他抬眼看见来人模样，当即脸色一变。
    “孟周”笑问：“你们东家呢？”
    店掌柜道：“我们东家不在。”
    “孟周”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
    “你去告诉他，他现在很危险，非常非常危险，我是唯一能够救他的。
    而我现在的耐心，已经快要被他本人耗尽了。
    ……半个时辰，我只等他半个时辰！”
    说罢，他径直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慢的等待起来。
    店掌柜从一堆摆件的缝隙中偷偷瞥了他几眼，最终，还是在一个木雕摆件上轻轻拍了一下。
    这个木雕摆件是头凶恶妖兽的模样，他刚才轻拍的位置，恰是妖兽头颅的位置。
    驭灵域修士，虽然各种职业者都有，但驭灵宗的存在，赋予了驭兽师、傀儡师、驭灵师更加特殊的地位，更高的发展上限。
    因为傀儡一道的发展，驭灵域在机关术方面也有着很高的造诣，将机关术融入到炼器之中，这甚至是驭灵域修士在炼器一道可以与丹器宗扳一下手腕的细分领域。
    当然，丹器宗对此不屑一顾，反而斥责其为歪门邪道。
    就在店掌柜轻拍在这头妖兽摆件头颅上时，在距离这间酒楼近百里外的一处洞府之中，响起几声叮叮当当的响声。
    ……
    “孟周”也不管一直呆在柜台后的店掌柜如何操作，将意思传达到位之后，他就悠闲的等了起来。
    就在他告知的半个时辰将近之时，他也没有继续磨蹭，径直出了酒楼，甚至没有继续在这聚居地停留，出了聚居地，就要向远处行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密林中走出，出现在“孟周”前方。
    看到他，“孟周”笑着招呼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不怕死呢。”
    这道身影，却是一位相貌年纪在五六十岁之间的老者模样，他没有理会“孟周”戏谑的调侃，而是狠狠的盯着他，道：
    “你到底是谁？为何莫名其妙的与我纠缠？
    你难道不知道，这会给我招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吗？
    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何益处？！”
    这老者看起来只是勉强拥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但“孟周”却知道，这只是他的伪装，他真实的修为，比这高得多，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假丹修士。
    驭灵域的假丹远没有青玄域那么“泛滥”，有着驭兽和傀儡傍身的他们，平均实力也远在青玄域假丹之上。
    只要舍得消耗，在同一层次中，驭灵域修士的战斗能力即便是在五域之中也是可以排进前列的。
    一个驭灵域的资深假丹，完全可以当成结丹初期的战斗力。
    “孟周”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愤怒的老者，左右看了看，才道：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老者皱眉不悦道：“有什么话不能明明白白的说？你还想将我诓去别处不成？”
    “孟周”笑道：“孙道友，我到底该称呼你孙道友呢还是乔道友呢？”
    老者神色一变，多有褶皱的脸皮不受控制的跳动了几下，这才继续装傻道：
    “阁下到底在说什么？”
    “孟周”摇头道：
    “你这还真是，我不把棺材板给你钉死，你就不死心，依然心存侥幸啊。”
    “那我再干脆点，孙用贤，本名乔维正，本是乔氏一族……”
    “孟周”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见对面老者身形一闪，已经来到近前。
    “孟周”艺高人胆大，也不怕他暴力灭口。
    老者显然也没有在这里动粗的意思，上前拉着他的手，一副故交重逢的亲和喜悦。
    拉着他就要往远处而去。
    孟周不动，任老者使出全力，也是拉不动他分毫。
    老者看着笑吟吟看过来的“孟周”，只感觉头皮发麻，但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微笑回应。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聊可好？”
    “去哪里？”
    “去……我的洞府怎么样？”老者想了想，低声道。
    短时间内，他真的找不到比自家洞府更隐秘、更合适的所在。
    他本来以为对方会犹豫一下，毕竟，随便进入他人老巢，很容易被坑死，大概率还是死得不明不白的那种。
    可在听了他的建议后，“孟周”却是轻笑点头道：“好。”
    心中念头转动的老者见此，反而身形一滞，面容一僵。
    “又怎么啦？”“孟周”关切问。
    “没……没什么。”
    老者勉强回应，再不多说一句话，拉着“孟周”就往他的洞府而去。
    此刻，他表面上还维持着平静，心里却是已经彻底慌了。
    ……
    虞桥是个天才。
    当他成功结丹，并领悟到“一切以我为主”之后，更是彻底的开了窍。
    在明白乔氏一族有着那般隐秘内情之后，在他仔细的审视之下，虞桥很轻易的就看见，虽然整个乔氏一族依然坚持着星宿宫铁杆死忠的人设。
    但在乔氏一族内部，也未尝没有怀揣其他想法的族人。
    只不过，血脉让他们紧密的绑定在了一起。
    就如同他虞桥，即便心中对乔氏一族的忠诚根本不以为然，但他更加明白，除了与乔氏一族站在一起，他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大义灭亲？
    向宗门举报以换取宗门的谅解？
    呵呵。
    这是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啊！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悄悄做了一件事，就是挖墙脚。
    从乔氏一族内部，寻找合适的目标，通过种种手段，将其与乔氏剥离，成为完全忠诚于自己，也不得不忠诚于自己的力量。
    至于做法，很简单，只要让他们做出一些完全不容于乔氏的事情就可以了。
    面前这个原名乔维正，现在叫做孙用贤的老家伙，就是被虞桥用这样的阴损方法“赚”入团伙的。
    ——嗯，就和赚好汉上山一个路数。
    而且，因其修为和能力，他还是这支完全隶属于虞桥力量的实际管理者与维持者。
    至于他们对虞桥的忠诚——
    嗯，他们或许比谁都希望虞桥这个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家伙早点死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