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德妃的声音响起来:“既然此事与云羿公子无关,便只是我皇家之事,我们自当关起门来谈。”
说着,便要下逐客令。
这怎么能行,云羿的瓜还没有吃完呢,当下就不乐意了:“德妃娘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刚才以为我在里面的时候,可没有说这是皇家的事情,可没有为我遮着一点儿,现在知道是玉亲王殿下的时候,又说要关起门来谈,合着,刚才冤枉我的事情就不算了?”
云羿说话的时候,眼神凌厉如九天之上的凶龙,冷冷地注视着德妃,提醒一下她,自己是谁,她又算是哪根葱。
云羿的话落下,周围一片寂静,现场之中虽然都是各府家眷,地位尊贵,但真正知道云羿身份的人并不多。可知道德妃的多啊,德妃仗着皇帝的宠爱在宫中一向是跋扈,没想到,这看起来俊逸出尘的年轻公子竟然敢怼她,这是不想活了吗?
如果不是云羿,再换任何一个人在这里,恐怕德妃都不会放在心上,可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是个少年的年轻人,她惹不起。
德妃有些慌,身影微微晃动,就想要装晕混过去,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沈夫人,沈柔妹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呢,不过,德妃娘娘身为玉亲王的母妃,也一定会做好安排的。”
顾璃的声音落下,德妃的身体瞬间就不晃了,扭头看向顾璃,那眼神,恨不能将顾璃拖下去,赐个一丈红,然而,她却清楚,这个小姑娘是云羿护着的人,别说是她,就是皇上也不敢拿这少女怎么样,只得瞪眼道:“玉亲王明明到现在都不甚清醒,明显是被算计了,指不定沈小姐还是完壁,顾小姐可不要胡说八道。”
“德妃娘娘,您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您说,我们大乾国是礼仪之邦,要给柔儿一个交代,现在云公子变成了玉亲王,难道就没有人为我儿主持公道了吗?”沈夫人也不傻,知道沈柔清白已毁,如果不能嫁与玉亲王,那么也不会有人要,干脆为沈柔争得这个姻缘。
德妃娘娘被自己的话一噎,却也说不出话来,而沈夫人则趁机转向周围,声音微微扬高:“各位夫人也都看见了,德妃娘娘是说过此话的,这才一会儿的时间,一定不会忘记的。”
周围的贵夫人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虽然知道沈夫人这是在利用她们,但面对事实,也不想说违心之论,只得呵呵干笑着囫囵过去,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而德妃则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偏偏这个时候,门口处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听到皇后娘娘到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情终要落幕,果然,皇后一来,并未来到现场,只是走到正厅,坐了下来,然后所有人都前往正厅。
顾尘的视线落在走在最后的云羿身上,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云公子,此事,可与你有关?”
云羿停下来,回头一看,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收了一收,认真道:“顾家大哥是想问我,这件事情是谁在算计吗?我只能告诉你,我并没有做什么,一切都是有人自食其果。”
没料到云羿会这么正经地回答自己,顾尘微微一愣,然后心中似有了然,他聪明绝顶,可以说是八面玲珑,云羿只是一点,他便知道定然是沈柔和二皇子想要算计云羿,结果被云羿顺水推舟,反而自食了恶果,想要求情的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出来。
顾尘轻叹一声,终是没有再说什么,便要转身离开。
“顾大哥。”身后云羿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一向敬重顾大哥,希望顾大哥知道,究竟谁才是你的亲生妹妹,不要让璃儿寒了心。”
公主府中的丑事终究还是没有流传出去,然而,所谓的流传出去,也只是没有在百姓之中流传出去,对于上层各府之中,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不过几场花宴下来,整个乾京的贵夫人小姐就将此事传遍了。
除了沈柔与二皇子之事传遍了,德妃娘娘在现场的表现也都被当作笑话互相传,当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
德妃娘娘回宫之后,被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狠狠地告了一状,皇上龙颜大怒,罚德妃在宫中禁闭思过。
二皇子回府之后,亲王妃倒是教养很好地没有闹起来,不过第二天,亲王妃便回了娘家,连带着小世子也一起带走了。
二皇子当天晚上在书房之中发了好大的脾气,摔了书房自己最爱的那盆白玉海棠。
几天后,皇上下旨,命二皇子亲自接王妃回宫,却只字不提给沈柔和二皇子赐婚之事。
沈岳海几次上朝想要提及此事,都因为实在张不开口而找借口岔开,看着同僚们戏谑的眼神,沈岳海窝了一肚子的火,可回到家里,面对梨花带雨的沈柔,沈岳海也发不出脾气,天天在外面喝得烂醉回家。
被人撞见,参了沈将军一本,好吧,沈将军老实了。
玉亲王接亲王妃回府的第二天,亲王妃进宫请旨为沈柔和玉亲王赐婚,众人盛传亲王妃大度,这才将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不管外面是如何闹的,此时的顾璃正在学堂里上学,沈柔自从出了事之后,便一直没有再来上学,原本大家还会在夫子来之前讨论,现在渐渐也都不再谈及,像嚼得没味的口香糖,渐渐消失了。
顾璃也难得享受了一段日子的平静。
李大夫处,顾璃坐在桌子前面写方子,将一些现代比较好用的方子写出来送给李大夫,一旁的婴宁端着灯,眼巴巴地看着顾璃,顾璃已经连着好几天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了。
顾璃将写好的方子交给婴宁,看也不看,就要起身离开,婴宁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顾璃转身,看到小丫头微垂的长睫,不由得心中一软,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安排她在这里,一直忙于别的,让她觉得自己没有将她师父的事情放在心上吧。
顾璃轻叹一声:“你怎么不回公主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突然消失,恐怕也不好收场吧?”
“奴婢借口家中有事,请了假。”婴宁赶紧道。
“嗯,看来,你也查到了一些事情,没有想到吧,你师父的死,居然和德妃有关。”顾璃的声音平静,眸子漆黑如墨,淡淡地看向婴宁,似乎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婴宁身为乐伎,可以说是阅人无数,但从未见过像主子这样的人,似乎永远冷静睿智,而且,她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却总是不慌不忙。
在婴宁心中,顾小姐,是个让人看不透的人。
正当婴宁心思百转的时候,却见一个黑影飘然落在了顾离的面前,低声禀报:“主子,查到了,是玉亲王妃进宫面圣,请求皇上赐的婚。”
“聪明,玉亲王妃也是个厉害人物,不知道沈柔是不是对手。玉亲王妃是知道,只要有沈将军在,沈柔早晚都是要嫁进玉亲王府当侧妃的,与其哭闹阻止,不如得个贤良大度的名声,将来真和沈柔斗起来,她也会立于不败之地。”
顾璃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但再聪明,也不过是将心思都用于后宅的钩心斗角之上,一生都只围着一个男人而已,如莬丝花一样依附着玉亲王,可一旦玉亲王这株大树倒了,那便也一起遭殃。
“恐怕,沈柔不会愿意如此就嫁给玉亲王吧?”顾璃回到房间中的小榻上,李大夫之前给顾璃养伤的房间,被顾璃弄得非常舒适。
“不错,听说圣旨下达的时候,沈小姐还给来传旨的公公下了脸子。”那黑衣人低头恭敬道,“沈将军为此大发雷霆,差点请了家法,传旨公公离开后,就将沈大小姐禁了足,说是让她在家绣嫁衣,不许出门。”
“现在的沈柔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她是个聪明人,为知道如何才能给自己找个好的归宿,当然,玉亲王侧妃也不算是个好的归宿,但她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了,只能认命。”顾璃端起茶,看着一旁收拾纸墨的婴宁动作越来越慢,微笑道。
沈柔想要算计云羿,简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如今落得如此下场,顾璃虽然谈不上大快人心,但也对沈柔没有丝毫的同情。
“主子,还有一件事情……”来人略一犹豫,开口道,“这几日,沈夫人似乎去了一趟青牛村,带了沈大小姐的一封信给您的哥哥们。”
听此,顾璃面色一滞,似乎没有想到,此时沈柔居然会想这种办法,而她想要哥哥们帮她什么呢,顾璃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良久,顾璃才低声在黑衣人的耳边低语几句,那人微一点头,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看来,我得回家一趟了。”顾璃起身,回头看着犹自发呆的婴宁,笑道,“别看了,你猜得没错,他是暗夜岛的人,现在,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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