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叹了一口气:“你终究是要和小璃争个高低,可是,小柔,你要知道,无论是你还是她,都不用非要绑在一起啊。”
“哼,别假惺惺的,你不也一直在拿我们两个人比较吗?现在你不是也在后悔当初没有将顾璃留下来吗?我告诉你,即使当初你将顾璃留下来,恐怕她也不会愿意。”沈柔冷哼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沈夫人却很是淡定,她有些自嘲地笑笑:“可能你说得也没有什么错,我是自私而愚蠢,不然不会白养了别人的女儿十几年,如果我不那么愚蠢,我一定也不会把顾璃赶走,我应该让她留下来,用她在我将军府学的东西,来为我的亲生女儿铺路。”
沈柔似乎有些意外于沈夫人居然会这么想,但她的表情很快就淡定下了来,又嘲讽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去找顾璃那个贱人?你去找她,让她代替我嫁给玉亲王。”
沈夫人听到女儿的话,脸上的绝望清晰可见,但有些呆呆地看着目露疯狂的沈柔,半晌才微微摇头:“不行,我没有办法,顾璃已经成长起来了,顾尘也不会放任我控制她……”
听到沈夫人如此说,沈柔的脸上就露出一抹“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假惺惺”的表情,然而,沈夫人却对着门外示意了一下,婢子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在沈夫人的示意下,将包袱拿给了沈柔。
沈夫人的声音无比坚定,语速很快:“这里面有一千两银票,还有一些衣服首饰,后门有马车等着,车夫是我的人,他会将你带到安全的地方,你现在换上巧儿的衣服,逃命去吧!”
沈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夫人,半晌,才有讷讷道:“你怎么会,你放走我,就是抗旨,会被皇上杀头的,你怎么肯……”
“正如你所说,我是自私愚蠢的,因为我自私,所以我宁肯赔上整个将军府,也不愿意我的女儿受委屈,也因为我愚蠢,所以我只能想到这个自伤的办法,等你走了,到成亲的前一天,我就去皇宫请罪,到时候,你应该也跑去很远了。”沈夫人看向沈柔,面容平静,眸底深处却汹涌着不舍和无尽的担忧,“小柔,从此山高水长,你便当自己没有母亲吧。”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再自私的人,对自己子女的爱才是无私而伟大的,这种伟大终于让沈柔有了一丝动容,她眼中泪水汹涌而下,终于再也无所顾忌地扑进了沈夫人的怀里:“娘亲!娘亲!我不想要你死。”
沈柔此时的确是有一些真心的,因为她知道,如果沈夫人死了,将来,或许真的便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为她博一个前程了。
“走吧,走吧,不要再回来了。”沈夫人伸手擦掉腮边的泪水,伸手最后抚摸一下沈柔的脑袋,慈爱地道,“往南走,一直走,如果你能过边境线,就过了边境线,那时候,才是最安全的。”
“娘,你和我一起走,我们一起走。”沈柔突然拉起沈夫人便要走。
沈夫人的眼中似有意动,但又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小柔,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可是娘亲不能走,总要有一个人来顶罪,我还要在家里,我在,就不会有人怀疑你已经远走高飞了,如果我也走了,别的不说,沈岳海就会第一个发现不对,如果被再抓回来,再想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们能逃多远就逃多远,父亲也不知道我们去哪里了。”沈柔抓着沈夫人的手松了松,但很快又握得更紧了。
沈夫人却摇了摇头,催促道:“快走吧,多走一会儿,就多一分逃走的可能,不要再犹豫了,巧儿,送小姐走。”
“不,娘!娘!”巧儿也机灵,当下拉着沈柔就向后门走去,沈柔一边哭喊着,却也知道沈夫人不可能跟她一起走,当下也只得半推半就地就离开了。
沈夫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身体一软,跌坐于地上,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安静的道路上飞驰着一辆马车,此时太阳已经西斜,马车跑得很快,车上,面容精巧漂亮的小姐脸上的泪水还未干,沈柔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突然拉开车帘,对车夫道:“劳驾,带我到青牛村去一趟吧?”
“小姐,青牛村和我们的路线并不相同,也要去吗?可能会耽误您的行程。”车夫有些犹豫。
“无论如果,都要去,不要让我命令你。”沈柔听出来了车夫话里的意思,脸色阴沉下来,声音也变得冰冷,遭此变故,那个柔弱的少女终于学会了狠毒和冷血,因为从此以后,她便要自己保护自己了。
“是,是,是。”车夫赶紧连声答应着,调转马头,就朝着青牛村的方向行驶而去。
为了掩人耳目,沈夫人安排沈柔乘坐的这辆马车虽然质量极好,但装饰都极为简单,所以,当她来到青牛村口的时候,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只当是过路的行商。
而此时的村口,小萌正一脸期待地站在村口,因为今天顾璃说要庆祝大哥在乾京购置新家成功,所以要去天香居买好吃的,所以,他早早就等在了村口,他要第一个见到姐姐。
想起上次姐姐带来的紫燕百味鸡,小萌的口水都忍不住要流出来了。
这时,小萌不经意间抬头,刚好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有些好奇,却并没有走上前去,因为之前姐姐告诉过他,陌生的马车不要走近,免得人贩子将他拽上车卖掉,他这么漂亮的男孩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的,听不,是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抢走的。
马车停稳之后,车帘被掀开,沈柔的脸露了出来,她看到顾小萌一个人在路边,似乎在等人,便停下来问:“小萌,在做什么?”
顾小萌起初并没有在意,再在看到沈柔,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毫不设防地道:“是小柔姐姐啊,我在等姐姐啊,今天姐姐说要庆祝一下,哦对了,小柔姐姐,我们马上就要去乾京了,大哥在乾京为我们买了院子,好大好大哦。”
原本沈柔是想在离开前再见哥哥们一面,可是当她知道他们要搬去乾京的时候,不知为何,一股嫉妒的心情一下子就占满了她的胸口,堵得她难受,凭什么她在顾家的时候就吃尽了苦头,而顾璃一来,就有了大房子,还有一个当官的大哥。
甚至舅舅的生意也越来越好,爹和娘都过去一起照顾生意,估计还挣了不少钱。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落得背井离乡,别说将军府小姐,就连普通的富裕生活都没有了,而他们,却过得越来越好。
她看了看天真的,对她毫不设防的小萌,一个恶毒的计划油然而生:“小萌,过来,快来,姐姐带了好吃的,分你一点……”
“这……”小萌有些犹豫,“姐姐说了,不可以白拿别人的东西。”
“小萌,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些吃的是我送给哥哥们的,你可以不吃啊,但你得帮哥哥们带过去对吗?不然,我如果回家了,你顾璃姐姐看到了,就会不开心的,快来。”
“这……”小萌略一踌躇,顾璃不喜欢沈柔,他也是知道的,当下便也不多做犹豫,如果可以让姐姐少一点不开心,他就辛苦一些,将东西带回家就好了,也省得小柔姐姐去家里了。
想到这里,小萌终于下定决心了一样,大步走了过去。
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什么食物,小萌只觉得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衣领,然后便听到“嗤”地一声,他只觉得胸口一麻,然后像有人将一块冰,插进了自己的胸中,姐姐,小萌好冷……
车夫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外表看起来温柔柔弱的小姐,居然会对一个几岁的孩子下此毒手,甚至,那孩子似乎还与她很亲密的样子,自己家的这个小姐,真的可以说是心狠手辣了。
沈柔将小萌一脚踢进路边的草丛中,冷冷地看着一脸惊讶车夫,语气冰冷道:“还不快走?”
“驾!”车夫毫不犹豫,一甩马鞭,车子便如风一般地快速驶离。
顾璃提着一两大包食手,左手提着的是凉菜,右手提着的是卤味,心情好到飞起:“这是小萌爱吃的紫燕百味鸡,这是大哥最爱的茶糕,这是二哥喜欢的凉菜,这是三哥爱吃的肚丝,这是四哥喜欢的糖醋排骨,这是五哥最爱的卤牛肉……齐活了,小萌一定很喜欢!”
顾璃为了赶时间,还特意租了辆马车,一路上不知道催促了车夫多少次,催得车夫都不耐烦了,但看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又如此开心的样子,莫名地就感觉心情也很好起来,有火都发不出。
顾璃的确心情很好,直到她看到村口的路边那只小小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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