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爱

为什么先走的那个，总是你。
    涂弥浓密的眼睫黯然垂下，月光烙下一圈驱散不去的阴影。
    醒来的时候，陆离被一阵食物的香气所吸引，厨房传来荷包蛋滋滋的细腻声响，还有汤锅咕噜噜的声音，是红豆汤的香味。
    陆离伸了个懒腰，爬起来，捶了捶腰侧还有手臂，本来就生病，昨天又大幅度运动，轻微肌肉酸疼。
    她揉了揉额头，头疼得有些发胀，扯过一张纸巾擤了擤鼻子，鼻子不堵了，通畅的感觉让人陡然觉得生命美好起来。
    当面对健康这个敌人，确实神马都算浮云……
    “醒了？”
    听见声响，涂弥端着个汤碗从厨房走出来。
    “嗯。”
    陆离揉了揉眼睛，有点不确定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不是幻像。
    金融界的骄子涂弥……竟然围着她粉红色爱心的围裙，端着碗站在那里，弯唇眨眼的模样，就像某部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竟然有一种萌翻了的感觉。
    “去洗脸刷牙，吃饭。”
    陆离有点不确认要不要破坏眼前的温馨气氛，才说了要分开，昨夜他们却那般缠绵。
    不能说她没有一点拒绝，但是在后来盘踞的时间里，她分明是沉溺且配合的。
    他们第一次的相拥而眠，他现在站在这里。
    “好。”陆离僵着脸，穿着拖鞋朝卫生间走去。
    麻木的挤牙膏，表情僵硬的将洗面奶的泡泡涂了满脸，揉搓，冲掉，然后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原本的苍白此时染上了绯色，像是被滋润过的花朵，散发着生机，而不是昨天的颓败。
    突然，陆离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天，早上打开手机，看到涂苏的短信，他说，陆离，今天来琴房找我，我有首曲子要弹给你听。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表达他的心意，而在此之前，一直是她追着他跑，他终于回应了！
    那天早上的心情，就像天气一般的明朗，她也是这样挤牙膏，刷牙，洗脸，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周围升腾起五颜六色的肥皂泡，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在她心中完美无缺的涂苏！她都迫不及待去跟闺蜜恬甜分享这些！！
    那时的雀跃，似乎还记忆犹新。
    可是……现在，她和涂弥……不，是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他，就是……不能是他……
    陆离拉开门，目光冷冷地，直视着涂弥。
    “你走吧，我不用你照顾。”
    那俊逸明媚的笑容还挂在唇角，却顷刻间冻结，桃花眸中的光采骤然黯淡。
    “我知道了。”
    他把手中的碗放在桌上，朝门口走去。
    “好好照顾自己，生病要多喝水。”
    “多谢关心，我奉劝你，去看看易家那位大小姐，她昨天又跑到我这里来闹了。”
    “盈盈？”
    “是，我看她精神很不稳定，你多花点心思照顾她吧，她需要你。”
    “那你呢？”
    “我不需要你了，涂弥。”陆离毫不迟疑的看着他，撇了下嘴，有些轻蔑。
    “不需要？”
    “嗯，我喜欢上左宁溪了。你知道，我们原来的关系……还是就此打住的好。”
    涂弥不说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陆离，似乎想从她脸上挖掘出零星半点的内容。
    但是，陆离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就好像，他们……只是陌生人。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陆离，你真……”涂弥说到这里停住，目光幽幽泽泽的看着陆离，然后掀唇一笑，洁白的牙齿，亮得人晃眼，他转开门把手。
    门轻轻阖上，转动时发出咯吱的声音，然后是锁搭上的一声喀嗒。
    门外的那个，靠着门，一下子蹲了下去，就好像失去支撑。
    门里的那个，走到桌前，望着桌上那碗冒着丝丝白汽，浓郁的红豆汤圆，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