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沁

男孩妈妈跟米佳琪说：“侬家女儿老漂亮的。”
  两家人就一起活动，吃饭拍照互相帮衬。
  米佳琪时时关注着秦沁，程斌劝她：“年轻人总是能说到一起的，她能跟着来就行了，都是大人了，给她点空间。”
  远处，两个年轻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秦沁突然掉头就走，男孩子赶紧追上去哄。
  米佳琪看着女儿，“程斌，我想起咱们那时候，不过，可都是我追着你的。”
  程斌摆弄着手里的相机，笑笑没说话。
  “你看孩子转眼就这么大了，时间真是快。我发现时间对女人来说就是无情，你看你，这么些年变化都不大。”
  程斌指着前面漂亮的海子，“站这儿，我给你照一张。”
  八月的九寨沟，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有着些许阴冷。
  远处帅气男生蹬蹬蹬跑过来，“阿姨，秦沁说有点冷，让我来拿包里的外套。”程斌拉开书包给他递过去。
  “那个，”米佳琪笑笑说：“我家秦沁脾气有点急，你多让着她啊。”
  “没有，阿姨。”男孩咧着嘴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我过去了她还等我呢。”
  旅行团最后两天的时候，米佳琪缺席了。成都分公司的结算出了问题，不得已她匆匆赶回去，说好在成都跟他们会合。
  程斌成了孤家寡人，这时连体了一路的两个年轻人也突然解体。男生开始跟着父母一起活动，秦沁回到程斌身边。
  他不知道那小丫头用了什么办法，看上去她总是有办法。
  这天的行程是峨眉山，早晨5点天蒙蒙亮，大家就离开酒店登车出发了。车上导游给大家发面包、矿泉水简单解决。
  秦沁没睡醒，裹在程斌的外套里接着睡。下车时程斌塞给她一块巧克力，“不爱吃面包，吃这个吧。”
  “换块有果仁的。”
  “没了。”
  秦沁撇撇嘴，顺手塞兜里了。
  进了大门，大家四散自由活动。程斌拍照走的慢，秦沁跟在他身后，看他拍哪也装模作样的按一张。
  “秦沁你站这儿，我给你拍一张。”
  “不要，我不喜欢拍照。”她径直走开。
  山下的缆车站，人弯弯延延排出很远。秦沁排队等着程斌买缆车票。
  “给你，带果仁的。”
  秦沁接过来，狠狠的掰一大块放进嘴里。“唔，”她又掰一块送到程斌手里，“快吃，巧克力能让人快乐。”
  缆车空间大每次运载的人也多，不多时就排到了。秦沁跑在前面抢占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好看外面的景色，她得意洋洋的冲程斌喊：“快来站这里。”
  铃声过后缆车忽忽悠悠开始攀升。此时太阳已完全升起，山间郁郁葱葱的绿色尽收眼底。群峰耸峙间缆车越爬越高，突然，秦沁猛的转身脸色煞白一把抓住程斌的胳膊。
  程斌吓一跳，低头看她脸色苍白，手也湿乎乎的抖个不停。
  “怎么了？低血糖吗？”
  秦沁呻吟着：“晕，看着恶心。”
  程斌看看窗外：“秦沁你恐高吧？”
  秦沁这时已顾不上回答，大滴的汗珠从头上掉下来，腿软软的就往下出溜。
  程斌赶紧圈住她腰，捂着脑袋把她埋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后背说：“没事没事，我在这呢我在这呢。”
  到了山顶，秦沁的T恤都湿透了，下来的时候一步都挪不动。程斌架着她慢慢往外走。终于站到月台上，秦沁坚持不住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带得程斌也险些摔倒。
  工作人员看到，赶紧走过来帮忙。程斌看看外面，“咱们去外面花坛那里吧，这边有风，她身上都是汗。”
  坐在阳光下，秦沁还是抖。程斌握握她手，凉的象冰块一样。
  他蹲在秦沁面前，捧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不停的呵着气。秦沁看着他，突然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里是缆车站的出口，来来往往的人无不侧目，程斌有点尴尬，他起身坐到旁边搂过秦沁，拍着她肩膀，“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秦沁把脸扎到他领口接着哭。程斌这回知道之前米佳琪说，弄的她一身鼻涕眼泪是怎么回事了。
  他趴在她耳边小声说：“再哭就该开始打嗝了啊，停不住的打嗝了啊。”
  终于哭声渐小，程斌放开她，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过来无奈的说：“秦沁啊，我这点师道尊严都被你给丢光了。”
  秦沁抽抽噎噎的说：“我还没说自己倒霉呢，每次遇到你，都惨到家了。”
  程斌拿出包里的矿泉水递给她。
  秦沁摇摇头：“恶心，喝不下。我在这晒晒太阳，你去拍照吧。”
  “我陪你坐会儿？”
  “不用，你去吧，我付出这么大代价爬上来的呢。”
  “那好，我去那边拍几张，最多十分钟就回来。你哪也别去啊。”
  “切，你以为我还有胆接着搭缆车下去啊？”
  十分钟后，程斌拿着一瓶鲜橙多回来，“这里就能买到这个了，喝几口。手还凉吗？“
  秦沁把手搁到他手心里，还是冰凉。
  “衣服被我自己给焐干了，手不行。”程斌的手干燥而温暖，她有点儿恶狠狠的说：“你给我焐。”
  程斌拍拍她脑袋，“嗯，恢复过来了走吧，”拽起她，“咱们走路下山，沿途还能看看风景。”
  程斌牵着她一路下山，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到了山脚下集合的停车场，司机已经把空调打开让游客开始登车了。
  安顿她坐好，他把自己的外套接着给她披上。
  “你要不要再吃块巧克力快乐一下？”
  秦沁白他一眼，“我刚才就是乐极生悲了。再吃我就往极乐世界去了。给我水！”
  程斌笑呵呵的拧开递给她，“你是妖怪去不了。”
  “哼。”
  开车后大家都进入了补觉状态，秦沁之前吓的不轻，车一摇晃就开始犯困，小脑袋一磕一磕的往前栽。
  程斌怕她撞到哪儿，伸出手把她扶到椅背上。他看看左右，大家都闭眼休息，没人注意到他，才伸出手轻轻把秦沁拢到自己肩头。
  似乎感觉到这个姿势很舒服，秦沁侧过身象小猫一样贴过来，左动右动后才安静下来。
  旅途的下一站是乐山大佛，远远的看到停车场了，程斌悄悄抽出自己的胳膊，把她摆平到椅背上。
  导游跟大家介绍完注意事项，嘱咐大家在前山集合不要记错。
  秦沁看了看从大佛旁边下山的路，哭丧着脸说：“这要走下去我非馊了不可。”她瞪着程斌，“你下去吧，我不走了，我就留这了。”
  程斌笑着，“这里天天吃菜花，你想留下？在这等着，我去问问导游，咱们直接打车去酒店好了。”
  “要不，”秦沁踌躇着，“我自己打车回酒店吧，你从前面下去正好拍照片。”
  “不行，我得在你身边。”他拍拍秦沁的肩膀，“等着我。”
  最后一天，秦沁看着都江堰上那横跨江面的铁索桥，简直要抓狂了。
  程斌倒一脸平静，“没事，咱们就在这里逛逛，然后打车去前面停车场集合就行了。”
  她有点内疚了，坐在台阶上看那颤颤悠悠的吊桥，心里拼命给自己打气：反正就是一闭眼，也没有几百米，就是就是。她腾的站起来，严肃的说：“你拉着我的手，我闭着眼不看下面，咱们走过去。”
  程斌看着眼前这个脸色绯红握拳发誓的小丫头，心里好笑的不得了，“行，我拉着你走。”
  踏上那晃晃悠悠桥面的第一步，秦沁就后悔了。她太害怕了，忙退回来，“等会儿等会儿，等他们都走过去，人多震动效应太大。”
  “行啊。”程斌心里笑着但脸上还是保持着一本正经附和她的样子。
  等了一会儿，秦沁发现她的想法根本行不通，空无一人的桥面大概要闭园的时候才会出现。
  看着桥上的人她忽然发现了解决办法，她推推程斌，“你背我过去。”
  “啊？”
  “你看就像那样。”桥上一个男孩子正背着女朋友从对面走过来。
  “这个……”
  “背不背？”秦沁蹙着眉毛气呼呼的看着他。
  程斌站到她面前转过身去，“上来啊？”
  秦沁伏在他背上，把脑袋埋的低低的，抵在程斌脖子旁，紧张的说：“等会儿到了桥中间，你千万别松手啊，别把我扔下去。”
  “我说，你快勒死我了，放松，秦沁。你闭上眼，待会儿我让你睁开再睁开，我保证你的安全相信我成吗？”
  秦沁松开紧卡在对方脖子上的胳膊，闭着眼努力放松。
  “秦沁，澳洲好玩吗？”程斌稳稳的走着。
  “嗯？”
  “澳大利亚好玩吗？”
  “好玩也不好玩。好玩是景色特别美，不好玩是我和樊丽巨受刺激，我们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会说英语，亏得我考试还那么高的分呢。整天做那些个完型填空题，我连个整句子都不会说。万恶的应试教育。”
  秦沁趴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呼出的热气扫到他脖子，痒痒的。
  “秦沁，我教你日语好不好？”
  “嗯，好。日语难不难？”
  “不难。秦沁这么聪明肯定学的快，回燕都我们就学好不好？”
  “行。那个，还没到吗？我听着水声都小了。”
  “马上就到了。”
  程斌把她放到路边的凳子上，“好了，睁开眼吧。”触到身后坚实的椅背，她睁开眼长出了一口气。四处望望，“咦，都走出这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