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心怀感恩。’教皇自语的声音忽然神圣而虔诚,也能明显的感受到嘲讽,‘不然你们就会和最初的教皇、被你们刚才指责我的言语一样……堕入黑暗的深渊。’
教皇的声音忽然轻如风,像是在引导心灵埋藏暗示,‘我的神国中不允许有愚者,只能存在忠诚于我的忠仆。’
当圣光终结之刻,所有一切会遗忘曾经发生的历史,届时再由他来创造新的一切。
与其任由指责,不如先将欧恩等人皆吞噬,等待这群人在他的神国中被禁锢,大陆便无人再能阻止‘光明降临’。随教皇低语的最后一个字消失,坠落的黑暗中爆发光明,飞出身形虚幻、没有影子的‘天使’将他们迎入神国。
蕾西掌心引燃复仇之火,圣光天使掌心闪烁辉耀,堕天使眼眸黑暗。若不是因为能更快前往教皇本体所在之处,他们很想将此刻出现的天使毁灭。
教皇因今夜发生的一切和指责更改原本想法,他决定融合的同时完成更多吞噬。当欧恩他们都死去后就无人再能阻止,明明一开始就无需思考和等待融合结束。
即使到了此刻,教皇依旧未发现思想中的引诱。不能主动出现的邪恶很焦急,但是谎言之神‘封印’意识主动献祭,他无法直接引导更多教皇的思想,只能用兽首更疯狂撕咬教皇的身体,但是教皇并不在意。
疼痛让教皇自以为的更清醒,在‘圣光之地’的中心,教皇只当身体中的兽首感到饥饿,残缺的手掌轻抚兽首头顶。
即使迎来更猛烈的撕咬,他也只是平静的低声说:“再等等,很快我们就有食物了……不止是你,我也久违的感到饥饿。等待这些无知者回归光明的怀抱,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完成最终的融合。”
圣光之化身站在教皇后背,低头注视教皇侧腹长出的兽首,摇头发出不赞同的声音。
本体与一切相连接,撕咬本体自身也会感受疼痛。圣光之化身不太理解兽首的做法,被食人花包围的头颅也不能理解,连‘梦中’都在愤怒。
明明是精心计划和准备的一切,已经将要抵达胜利的终点,却迎来未曾想象的结果。
顾虑规则,于是用沉睡逃避、任由再一次体验被分割吞噬的疼痛,只为掩盖自身的存在,压缩至超越规则的界限。
若不是只能用教皇的身份才能完成目标,‘谎言之神’很想将教皇先打清醒,再吞噬他的意识,由自己来开启混沌回归的仪式,也不至于遭受如此屈辱,甚至如此轻松就将本体所在之地暴露!
愚蠢!
*
当虚幻的‘天使’停止扇动后背双翼,坠落的时空通道,莱恩他们抵达一处入口在光明神殿,实则隐秘的时空边界之地。
明明是在黑夜的地下,这片空间却仿如白昼的地上。
‘天使’悬浮空中,齐声哼唱歌谣。欧恩他们站在绿色与浅金相融的野草上,周围没有光明神殿也没有任何人造的建筑,只有放肆生长的金色植物,以及一条清澈近乎透明的河流。
河面碧波摇曳,两侧皆被美丽的繁花包围。河岸两旁皆生长无数粗壮的金色荆棘、表面附着利刺,随意勾勒成自由的形状。
荆棘在平原上肆意生长,经过之处皆是繁花,四周到处而随意凌乱摆放着用光元素凝聚、各种姿态祈祷或祝福的圣光雕像。无论悲伤、垂怜或祈祷的姿态,所有雕像的面容皆相同,与欧恩他们曾见过的教皇容貌一样。
雕像的底座环绕一根根清晰的天使之羽,环绕绽放数量稀少的金色希娅奥拉之花。雕像上方蔚蓝色的天空如河流一般纯净,缓慢漂浮过的白云悠扬。
随欧恩他们的到来,天空展翅飞过多群外形相似天鹅的飞鸟。它们扇动白与金色的双翼,在天空飞行时发出的叫声似歌鸣。
引领众人到来的‘天使’们飞向天空,随意摘下荆棘上的叶片并轻托于掌心。
蕾西扬起右手复仇之火,用烈焰包围自己全身,所有天使皆做出与她相同的举动,用纯净的光明魔法或屏障环绕自身,不去接触、感受此地的光明之力。
“看似神圣,满地尸骨,一切皆是灵魂。”
塞奇拉怀抱竖琴,舒展后背纯洁四翼,目光穿越光之屏障看向前方,眼眸中难以忍耐的表露出一丝厌弃,“这里与圣光之地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连称呼都是对神明的侮辱。”
“难以忍受的邪恶。”
缪从黑鹰的拟态变回人形,全身被一层浅薄黑焰冰霜包围,他灰色的眼眸看向远方光耀最浓郁之处,冷淡低语,随后将手中冰霜凝聚成长矛全力投掷。
极寒冰霜至荆棘上方飞过,凝结一切。
圣光天使与堕天使们一起凝聚烈火,金色与黑色的火焰交织,意图将被‘圣光’笼罩的金色平原焚灼。
‘天使’们无神的眼中含泪,像是在因蕾西她们的攻击感到惧怕。
平原上的光耀之雕像在此刻同时转身,‘仁慈’冷淡的空洞眼眸凝视最先动手的缪,像是在指责他的罪恶。
‘我礼貌邀约,你们竟然如此无礼,’
教皇的声音至云中坠落,被屏障遮挡,却又清晰落在人耳畔。随言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随即从天空照耀的圣光将天使们的魔法消融。
被寒霜冻结又融化的金色野草迎风摇曳,遇天使之火焚灼的植物越发疯长。
当平原未受伤害,所有石像皆同时再次转向,恢复先前的姿态,光耀紧闭的双唇无声蠕动。
诡异的石像仿佛教皇在祈祷,洁净的天空中坠落多道仿佛实质的光明,落在空中‘天使’身上的瞬间,那些相似叶片之物部分变幻成竖琴的形态。
‘天使’指尖拨动竖琴,天空中飞鸟的叫声合奏,连音乐都仿佛有了实体,随意蔓延生长的荆棘因乐声而移动。
荆棘相互交错的中心处,光耀凝聚成一颗金色的巨型花苞,被一片相似荆棘上的巨型树叶包围。
“我们并非客人,只是因要消灭邪恶而来。此地一切皆是虚幻的谎言,根本无需礼仪。”
帕德里克冷漠辩驳,控制魔法凝聚成一双手将自己的双耳捂住,目光注视哼唱乐声的‘天使’,紧皱眉头道:“真是难听而刺耳的声音,全无神圣感。”
随帕德里克这句话落的一瞬间,所有的‘天使’同时停止吟唱,他们无神的双眼中充满悲伤,面向帕德里克顺着脸颊滑落大颗的眼泪。
当帕德里克与一位‘天使’目光不小心对视,他立即感受到自身后背发凉,且身体有一种莫名的无力感,连魔法都不受他控制。
安德莉亚右手托起一枚神圣的天使之羽,翅根处的光耀凝聚成一柄剑之幻影。虚幻的圣光之剑随她意识所控制向下挥动,斩断目光对视之处一根隐秘的‘光线’。
当线被斩断的瞬间,帕德里克后背发凉的感觉立即被缓解。他朝自身挥扬一道圣光,接着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圣水饮下,缓解自身的冰凉。
安德莉亚控制天使之羽,光耀不让‘天使’有逃离的机会,那根无形‘线’被完全斩断的瞬间,刚才与帕德里克对视的那只‘天使’流下血泪。直至灰色的眼珠消失、金色的火焰自燃焚灼,最后站在它身旁的‘天使’半蹲在地,捧起一团‘天使’焚灼后的灰烬。
‘天使’畏惧安德莉亚手中的天使之羽,它们不敢靠近也不敢再继续悲伤,弯腰的那只‘天使’将灰烬抛洒,纯净光耀中立即飞出数量更多的小天使。
隐秘窥探的教皇低声轻叹,“真是无礼又无知,我并非是这样指导你光明。”
帕德里克将空瓶握在手中,眼神冷静的辩驳,“我若早知你的光明竟然如此邪恶,即使我自身成为废物,光之城也绝不会向你掌控的光明神殿、中心皇城献上分毫施舍的剩物。”
“说的没错。”帕欧里恩站在帕德里克身旁,血色的眼眸直视荆棘包围中心之处,“当我们接触光之城更多的秘密,越能清除知道你的黑暗有多邪恶。”
“你是混乱大陆的根源,你刚才所自语的一切全是自我欺骗,你的思想完全是自己虚构的假象,只为掩盖自己虚伪。”
欧恩将手中法杖微举,凝聚一团火焰,眼眸如烈火般炙热,“虚伪而邪恶的教皇,无需用言语试图混乱我们的心灵拖延时间,我们并不想与你进行无用的交流。”
穆塞尔左手握住袖中手链,掌心感受宝石的冰凉,幻彩泡沫在他身旁凝聚一只小型‘水元素精灵’。
小巧的‘水元素精灵’外形拟态人鱼,身形相似含苞待放的蔷薇,摆动半身鳞片极为真实的鱼尾,像一颗会呼吸的珍珠向上漂浮,安静停在穆塞尔的肩头。
海柔尔左手托起海潮之螺,右手放在光洁的螺嘴之处,双脚环绕水流凝聚的小巧游鱼,态度极为恭敬的停在穆塞尔身侧,自然将‘水元素精灵’的身形遮挡,不让光明察觉。
穆塞尔右手握住水流法杖,已做好辅助和战斗的准备。
“用秘术强制交换灵魂,窃取活人的身体,这是真正的天使永远也不可能做的事情。”
安德莉亚将天使之羽握紧于掌心,兜帽下的目光看向荆棘环绕的中心之处,更改后的声音更冷漠的斥责:“这些‘天使’皆是你所创造出来的邪恶,这片死亡之地全由尸骨堆砌,无人会相信你用于自我辩驳、自我欺骗的谎言。”
伊西多尔闭合双手,“如此令人厌恶的光明,理应在今日被净化。”
“我们并非是你邀约而来的客人,别想着混淆真实。”
卡摩斯坚毅的双眼直视膨胀的‘花苞’,握紧手中勇者之剑,“我们今日必定会斩断你的邪恶,击碎你掩藏于光明之下的虚伪,迎来真正的光明与希望。”
卡摩斯坚定意志,他身后披风无风飞扬。净化邪恶的意志融合众人信念,随卡摩斯及所有人心中思想,他手中的勇者之剑爆发出璀璨辉耀。
散发辉光的勇者之剑对邪恶有着极大的威慑力,迎接光明的‘天使’们尽数退避,不愿太靠近卡摩斯所在之处。
狼龙已恢复刚才一击的消耗,托起背上的‘莱恩’慢速靠近穆塞尔。
隐身中的莱恩与安德鲁各握住一枚空间戒指,目光注视被荆棘保护的花苞,只等教皇露出破晓的瞬间,所有人都已做好准备。
不只是‘天使’畏惧卡摩斯,教皇心中已对他厌恶至极。他期待自身成为新的光明,并非如现在这般受人指责和辱骂。生长利刺的荆棘抽动,中心处被保护的花苞膨胀,当有第一片花瓣破裂之时,紧密相拥的巨型花苞绽放。
于破裂的花蕊之中,先飞出一群外形相似小精灵、与人类身体结构完全相同的‘天使’。它们的皮肤似新雪般洁白,纯净的眼眸像是清泉,背后的翅膀宛若阳光般璀璨,身上穿着花瓣制作的衣衫,双手还捧起花瓣竖琴。
‘天使’因同伴的出现继续吟唱新的歌谣,它们环绕绽放中的花苞起舞,迎接自身信仰‘神明’的降临。
蕾西与天使们眉头紧锁,眼神厌恶,这种声音与仪式对真正的天使不止是侮辱,还是一种对灵魂的摧残。
塞奇拉手指拨动琴弦,与圣光之天使们歌唱净化之诗。然而花苞中的‘光明’邪恶又无耻,明明是净化之力的光明也要掠夺。
蕾西微举复仇之火凝聚成型的长剑,以黑色烈焰形成黑暗的屏障将同伴包围。然而即使如此,即使是堕天使心中残留的光明,至花苞中飞出的‘天使’依旧以邪术掠夺。
‘莱恩’手指轻敲法杖,他与‘安德鲁’身下的狼龙无声嘶鸣,随后同时张嘴朝绽放中的花苞,吐出被冰霜覆盖的黑色雷霆。
坐在穆塞尔肩头的‘水元素精灵’微抬头,双手托起一枚幻彩的泡沫。
黑色的雷霆速度极快,在荆棘回缩意图将花苞保护之时,两道雷霆已直接击打在花苞的表面。冰霜在金色的花苞表面冻结,雷霆狂暴的将被污染的光元素撕裂。
金色的荆棘如神经在疯狂抽搐。
当雷霆将花苞无情撕裂,随即在所有人惊异、厌恶的眼神中破碎的花瓣枯萎,露出教皇现在还未完全被光重塑的部分身体——
比起残留的部分人类特征,此刻的教皇更像一只很难用语言具体形容的魔物,正在艰难的为自己披上偷窃的皮肤和残肢,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像个人类。
‘天使’们吟唱的乐声变为惊恐的尖叫,它们慌张的从空中落地,手捧光明想要修复荆棘中受损的花苞。
从花苞中飞出的‘小天使’拨动花瓣琴,他们创造出形似箭矢的圣光和火焰,交错朝向狼龙发起反击,想要阻止它们喷吐‘雷霆’。
只是当‘小天使’的光明将要靠近之时,亚斯特与弗兰基诺……所有风系魔法师们同时在此刻挥杖,收缩流风凝聚成狂风之屏障挡下‘光明’。
‘柯蒂斯’引导施法,这次的风暴比之前都要更为猛烈。
‘小天使’们的光明与风暴的外壁对持,腐烂的花苞因‘圣光’而愈合,未伤及的花蕊中飞出更多的‘天使’。
被风暴搅碎的光明融进流风。
‘天使’们持续吟唱,意图入侵施法者的心灵。
可惜当隐藏‘天使’灵魂的光明侵入风暴中心,才发现那里并非凝聚施法者的意志,而是熊熊燃烧的地狱火。
缥缈的幽绿色火焰宛如最危险的毒蛇,竖起蛇瞳凝视主动靠近的‘光明’,迅猛张开危险的口将‘光明’无情撕碎。
冲天的风暴凝聚成龙卷的屏障,将窥视的目光遮掩,‘天使’们并未发现自己的侵蚀消失。
只是当与光明‘融合’、多重颜色交错的风暴继续前进,且越来越迅猛,快要将‘天使’吞噬其中之时。
与教皇思想共通,惊觉不对的‘天使’们同频吟唱,然而已经晚了一步。多位恶魔以超越闪电的速度在风暴中穿梭,随后伸出黑色的恶魔之手朝‘天使’最多处拍击。
巨型的手掌携带腐蚀和瘟疫的力量,猩红色利爪一瞬拍碎近百道‘天使’。
同伴的‘死亡’令天使发出惊呼,他们难听的祈祷和誓言终于停止。
当‘天使’想要带走同伴破碎后的光明时,受亚斯特他们控制的巨型风暴忽然破碎,艾朵勒尔与魂灵转生的恶魔士兵随气流飞出。恢复大恶魔领主姿态的巴洛克、保持黑色飞鸟外形的迈阿斯,手握长鞭的莫伊塞斯皆跟随艾朵勒尔身侧。
不只是恶魔,从风暴中飞出的还有西格德,以及身形缥缈的风元素精灵和兽人。
黑色渡鸦站在一只风元素精灵的后背上。
西格德扬起头上礼帽,姿态绅士面朝荆棘中心处的花苞高昂头顶,俯视那群‘天使’,华丽的声音如歌咏,“邪恶而虚伪的化身啊,这里是对神明不敬之地,我看见无数被你强行拘役于此地的灵魂。你所做的一切都让我难以忍受,我要赠送你一份特殊的礼物。”
随西格德话落的刹那,天坠一颗巨型的陨石被黑色火焰附着,笔直朝荆棘中的花苞坠落。
不止如此,当西格德将黑色礼帽戴回头顶,优雅的展翅从风元素精灵后背飞落瞬间。黑色的气流凝聚于他身后,幻化成一道手持长镰的幻影,随幻影随意持镰轻挥,死亡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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