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那天，百人献祭请我出村

    看到这一幕，我松了口气。
    这一刻我也已经筋疲力尽。
    别看我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几句话，但就是这几句话便已经几乎抽空了我的所有精气神，毕竟现在的我还只是半吊子祭酒。
    正常断头祭还好。
    魂祭对我来说却消耗很大。
    随着那城隍像彻底凝聚出来，我的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一直到那老伯的身影在我跟前出现，我才像是被某种东西影响了一样，猛地睁开眼睛。
    果然。
    再次睁开眼，我依旧在一开始的青木寺庙中。
    和我预想的一样。
    这才是所有变故的开始。
    我站起来后，没有多想，在第一时间便朝着城隍庙赶去，这会儿我已经是人，而不是魂魄的状态，所以当我来到城隍庙外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六道身影。
    五鬼将老伯的身体围在其中。
    祂们在这时候已经不是那五个和尚的模样，而是变得十分狰狞可怕，哪怕是我，只是看了一眼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仅如此。
    只是靠近，我便感觉身上的欲望在被不断的勾起。
    那五种对应五鬼的欲望，让我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舒服。
    好在他们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我身上，所以尽管不舒服，但还能接受。
    我直接走进了城隍庙。
    也在这时，那原本看上去已经没了气息的老伯也随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身后更是在这时候出现了一道威严的身影。
    如同神明降世一般。
    俯视着五鬼。
    他没有说话，只是手一挥，那根原本刺在他身上的骨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像是变成了一柄利剑一般，被他握着。
    “虽说只是伪神之骨。”
    “但也勉强够用！”
    他淡然开口，然后手中骨剑一挥，那五鬼猛地睁开眼睛，但他们还没有做出反应，五道血花便在同时飞溅而出。
    我瞪大了眼睛。
    老伯则在这时候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又开始萎靡，似乎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我也明白了过来，当即拿出五鬼图，将那五鬼的血分别抹在了上面，下一刻那五鬼口中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他们的身形开始变得扭曲，更是有一道道黑雾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将整个城隍庙笼罩。
    接着那些原本在这个世界看不见的鬼物竟是在这黑雾中出现，而后疯了一样的朝老伯扑了过去。
    老伯面色不变，依旧带着淡笑。
    “我于这世间为神不知多少岁月。”
    “如今虽已腐朽，却依旧是这一城之神。”
    “今日，便将你们清扫了。”
    “也算是，还这一城，最后的太平！”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哪怕并不是在对我说，在我耳中，却也如同神明的低语，让我一时间呆在了原地，心情更是复杂了许多。
    他要死了。
    而他做这么多。
    除了是要杀了那五鬼之外，竟然也是要清除了这白云镇中游荡的所有鬼物？
    这就是城隍吗？
    我无法想象。
    更可以说是震撼。
    要知道，因为泰山府君的缘故，我其实对神这个词眼并没有什么好感，在我的心里我其实是认为如果不是所谓的泰山府君祭的存在，府君村的人也不至于死，干爹也不至于布局十八年，就是为了我能够活下来并且走出府君村。
    再之后。
    后土。
    也就是我那便宜老婆，我虽然嘴上说着与她已经是夫妻，但事实上，对于她与后土娘娘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还是有些膈应的。
    后土娘娘同样是一位古老的神明。
    可对于我来说，却也是一把悬在脖子上的铡刀，随时可能要了我的命。
    接着就是来到这里。
    在知道老伯便是城隍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其实是有些害怕的，特别是在知晓那九人的死跟他有关系后，我对他的印象便是一个为了自身为滥杀无辜的神。
    如果不是干爹一开始的安排。
    说实话，我也并不想掺和在他和五鬼的事情里面。
    可现在……
    他所说的话，却完全推翻了我对他的印象。
    他似乎……
    无愧于这白云镇阴神的身份。
    无愧于这城隍之身。
    而在他声音落下后，他的身躯萎靡的速度也快到了极点，并且在同时，那些原本扑向他的鬼物也在这时被笼罩在一层明明很是诡异，却又带着几分神圣的光辉之中，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
    所有鬼物。
    包括那五鬼，尽皆消失。
    只剩下那九个无头魂，在原地，茫然，却又带着几分悲凉。
    在这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
    那九个无头魂，原来也是心甘情愿的。
    “送！”
    “城隍！”
    老伯呵呵一笑，他撑着已经几乎只剩下骨头的身体走到了我的跟前，这一刻我没有恐惧，只有复杂。
    “这一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深吸了口气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吗？”
    老伯目视远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片刻后，他才开口道：“小家伙。”
    “你可知道，什么是祭酒？”
    我怔了一下。
    “负责祭祀，负责为民众祈福……负责……”
    “这只是你该做的事情而已。”他摆了摆手，“我这一生，只佩服过一个人，他就是张怀天。”
    “他如果迈出那一步，成为大祭酒，也许这个世界，将会彻底改变。”
    “只是可惜，他终究是没有做到。”
    “而没有走出那一步，他就始终是个人，就算本事近神，也只是代天行天命，改变不了世间既定的因果。”
    “不过他对于祭酒这两个字，却理解得更为透彻。”
    “他曾经跟我说过。”
    “祭酒……”
    “以生命祈望为酒，祭献于天，再行天命，便是祭酒。”
    “祭酒，为的是这芸芸众生。”
    祭酒，为众生？
    我沉默了下来。
    “你现在也许还不理解，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
    说到这，他看向我。
    “你可愿……”
    “做我这一城城隍？”
    我双眼微微 一缩，下意识的摇头道：“我不怕死，但也还不想死。”
    他一听顿时笑了起来。
    “那我就给你一个资格。”
    “一个，指定一名城隍的资格！”
    说着，他手一挥，一枚鬼头玉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将玉玺递给了我，然后说道：“现在，你可以杀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