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仍然相信爱

第36章


  不是不感动,只是有些人不是太早就是太迟。
  接着的那几天,她刻意回避潘俊宁,不断拒绝与他见面。当她听到电话那一头他失望的声音时,内心虽然不舍,但仍是以沉默来回应他,直到他主动说再见,她便毫不犹豫的挂上电话。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种情感,喜欢的东西,不一定能够拥有,这一段短暂的时光,可以用心去储藏.
  过了几日,潘俊宁出现在店里,伸出手,将掌心的电影票摊开。
  “我今天有约会,没时间。”
  潘俊宁看看店里不多的客人,又从兜里掏出晚上的音乐会门票:“我在体育场门口等你。”潘俊宁说,“除非你连明天晚上的时间也被人约走了。”
  他站起身来:“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苏允晗大声说:“我真的很忙,你别浪费时间。”何必在浪费他的时间呢。
  潘俊宁转过身来,认真地说:“好吧,我不勉强你,我会等到你有空的那天的。”
  苏允晗无奈地笑笑,道:“潘俊宁,你——”
  第二天晚上,从六点钟,她就忐忑不安,完全不在状态,时间在流逝,店里的人都走光了,只留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当她偶然望向窗外时却发现潘俊宁就站在店外看着自己。
  招手让他进来,两个人各自占据着桌子的一端,沉默无语。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街上有不少甜蜜相拥的情侣。
  苏允晗直了直身子,直视着他说道:“潘俊宁,看来我不明说是不行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很高兴你喜欢我,但我不会接受你的邀请——我们俩不可能。”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就因为岁数吗?”他很想知道答案,他想知道,横在他们之间的到底是什么?
  苏允晗点点头:“算是原因之一吧。”还有…害怕?
  “你怕别人说姐弟恋?”
  “那倒不怕,”苏允晗接着说:“其实,像你这年岁的男孩,可爱的女孩更合适!”能拥有纯纯的爱恋,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合不合适并不是看年龄的,心智的匹配也不是岁数能决定的,人没有哪个年龄段是绝对成熟完满的,年龄的差距,有时是可以互补的。”
  苏允晗试着说服他:“你说的都对,但年龄的差距总会有代沟,而且心智匹配的两个人也不意味着就有爱情。”她和于佑江不就是很好的例子,有些人说不出哪里不好,但就是不合适。“我这么说可能有些过分,但我不想明知是错还要一错再错。”换来潘俊宁一阵沉默。
  良久,他转移了话题,再说下去,他们之间就真的没希望了:“你不是经常咽喉痛吗?我爷爷是老中医,他说你这是上火了,他开了个方子都是些苦寒祛火的药。”他从背包里拿出药方和两盒药丸放在桌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允晗凝视着潘俊宁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对不起——”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他太残忍了一点,他只是喜欢自己。
  不要自己的那份难以诉说的忧伤遮蔽了他平静的生活,只是希望他的世界里永远阳光灿烂。
  “别说对不起。”潘俊宁神情激动,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回响,尔后发下自己的失态,怏怏的颓然坐下,“对不起。”
  他明白她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一刻,所有凄然的感觉都涌上心头。
  苏允晗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低声说道:“我们还是朋友。”你要的幸福,也许我给不了。
  潘俊宁回去了,不一会儿,手机屏幕闪烁,一条新消息:我在看星星,星星能了解我的心情吗?她恍恍惚惚坐着想起那些快乐。
  两条没有交集的直线、夜空中闪烁的两颗没有交汇轨迹的恒星,即使有着小火花,也酝酿不出爱情的蜜汁。
  她拿起药方,上面是几行字,他的字很好,是标准的楷体:龙胆泻肝丸(泻肝火)、导赤丹、西黄清醒丸(祛肺胃之火)、牛黄解毒丸(祛心胃之火)、知柏地黄丸(泻胃肾之火)、连翘败毒丸(清热解毒)。
  若是虚寒体质(舌苔较白,经常手脚冰凉,畏寒怕冷,血压低),可以服用较为温热的成药附子理中丸,是专治胃寒的,附子理中丸并不难吃,味道甜辣,咽下喉咙时咽部的疼痛会大为减轻,然后肚子里暖暖的会很舒服。一次两丸,一日三次,连服一周。
  街道上一辆辆车飞驰而过,现在,潘俊宁脚下沉重,心头郁闷,犹如迷途在旷野中,仿佛是美好的、崭新的希望在升起,复杂的、无情的现实又将它往下曳。“对不起”这三个字像一座大山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总回想起为她的茶杯里续上热水,她会心的一笑;在静静的听她弹琴时,跳舞的十指,看着她给自己做蛋糕的,专注的模样;听自己讲童年的趣事,愉悦的笑脸:屋外的阳光,一如她的明媚…
  
                  罪与罚
  接到电话,苏向航的脸色突变,拿着手也开始颤抖,血压在上涌,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整个身体也似乎在颤抖,他身体在打晃,连退好几步。
  “苏总,苏总!”耳边秘书的呼喊声也逐渐模糊。
  苏允晗接到父亲昏倒的消失时,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打网球,毕竟她和潘俊宁早就约好了,每个星期的星期四下午在他们学校的体育馆见面。
  赶回家,见到父亲时,感觉他一下子苍老了,在她心中,对父亲年龄的认识一直停留在自己上中学的年纪,而今,他躺在床上,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让她莫名其妙的难受,心中酸涩,她一扬头,一滴泪就这样忍不住顺着鼻子滑下来,留下湿漉漉的痕迹,“爸爸!”多年未出口的一声称呼,也与随着那滴泪宣泄出来。
  苏向航干涩的唇角轻轻颤动,神情夹杂着欣喜与苍凉,安慰与悲痛,“允晗回来了,店里不忙吗?”
  苏允晗忽然同情起父亲来,作为失去了儿子的父亲,他此时的心情该是多么的悲痛,虽然她一直不承认那个“哥哥”,但是仍然无法否认,他确实是父亲的孩子,他们有着相似的眉目,他们血管里流淌的是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以后几天,她都陪在的父亲的身边,很少说话,但言语不再冷漠针锋相对。
  苏允晗还偷偷去看过那女人,她一下子象老了二十岁似的,原本柔美得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嘴唇苍白毫无血色,神态凄凉。她现在这副样子,苏允晗发现自己竟然恨不起来了,她本应该是觉得很高兴很解气的,可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悲凉的眼神,不知道当年姐姐出意外的时候,妈妈是不是也是么得悲伤痛苦?
  这几天,潘俊宁情绪有说不出的失落。他满心欢喜的给苏允晗打电话,想听一听她的声音,然而,电话那一头,苏允晗的声音却在一夜之间变得疏离冷漠。甚至接连好几天,苏允晗都刻意地回避他。现在,他的心很乱:苏允晗在生他的气吗,责怪他破坏他们之间这段友谊,亵渎了他们之间这份感情,她根本没有爱上他?
  本来每个星期的今天,苏允晗都会去网球场打网球,可今天潘俊宁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见到她的身影,克制不住心下的冲动,潘俊宁收拾好东西便店里去找她。
  店员告诉他苏允晗今天接到一通电话就急急忙忙出去了,潘俊宁很失落的离开了。
  今天一早,天气就灰蒙蒙的,向外望去,天地间已经形成细密的水帘,这样的天气连心情也觉得潮呼呼的。打苏允晗的电话也打不通,他更加心烦意乱,在校门口随意坐上了辆公交车,毫无目的闲逛,一站一站坐过去,终于在西山终点站下了车。西山公墓就在半山腰,细雨中的西山显得更加安静神秘,淡淡的草地还带着一丝清凉。潘俊宁打开伞,向上走去。
  苏允晗站在细雨中,没有打伞,头发已经形成了细密的水珠,妈妈,我看见爸爸现在的样子很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成了这样,我本来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总有种悲伤的感觉,为什么本来该恨的人现在忽然觉得她很可怜,说不出为什么我就是不快乐,那种感觉隐隐的却挥之不去…痛像湖上的涟漪,隐隐约约。
  看到那辆红色的劳恩斯安静地泊靠在杳无人烟的山腰,他就知道自己来这里误打误撞来对了,苏允晗站在那里,背影单薄,难以言说的忧愁。他拾级而上逐步向苏允晗走近,希望能够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一把蓝色的伞出现在头顶,就像天空的颜色,苏允晗回过头去,“谢谢,”下山的路上一路两个人都很沉默,潘俊宁知道她此刻心中难过,必定不想说什么。
  潘俊宁开车送她回去,苏允晗坐在副驾驶上用毛巾擦着头发,开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虽然只有四点钟,天空隐藏起光亮,抬头望去雨雾缭绕的重峦叠嶂都充满愁绪,车窗外划破两旁树木寂寞的影子。
  “六年前,我参加舅妈的葬礼,她葬在了这里。”潘俊宁想起那天也是个下雨的天气,十四岁的他头一次见证了死亡,也在那一天,他在同一地点看见一个白衣女孩子的孤单的背影,微风不时带起她的白裙和发梢,她就站在那里,明明没看见她的表情,却感到了那种彻骨的悲伤,仿佛全世界都离她而去,她自己也要羽化登仙一般。
  以后,在这个城市上了大学,每逢陪着舅舅来祭奠,总忍不住来到那个女孩子站过的地方看看,那里一直是空空荡荡的周遭,仿佛是落花微雨的梦境,而她也成了回忆里的玲珑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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