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亲爹嬴政来续命

140 番外—章邯


    番外——章邯
    接到章邯的时候,男人刚点上一支烟,站在街边一边抽着烟,一边左右张望着,高大身影藏在黑暗里,指尖的烟明明暗暗,那双眼睛也像是蓄势待发的兽,一看就是让深夜醉鬼们望而却步的模样。
    ——西装暴徒,得罪不起。
    鹤华被自己逗笑了。
    事实上,章邯也的确是西装暴徒,西装革履,单手画符,一边暴揍脏东西,一边跟脏东西讲道理,信马列还是信共产主义,这些才是真正能治世的东西,而不是那些乌七八糟的脏东西。
    那些不安分的小东西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章邯便理理自己的领结与袖口,从高处一跃而下,矜贵得像是即将赴宴的贵公子。
    一张好皮囊,与西装相得益彰,哪怕是007的苦逼社畜,也能装出一副斯文败类的矜贵样。
    当然,如果他的微信名能稍微改一下,那么他上流社会贵公子的人设会立得更加牢靠,正在捉鬼张天师这个名字,着实让人跟二代联系不到一起。
    还是王离的微信名字更贴切,胡编乱凑的英文字母充分暴露学渣本质,再配上无病呻吟纸醉金迷的深夜发疯,不求上进的二世祖模样跃然纸上,是章邯学都学不来且不屑于学的精髓。
    鹤华把车开到马路的另一侧,熄了火,灭了灯,悄无声息地滑到男人身边。
    车膜的颜色是特意挑的深色系,坐在车里伸手不见五指。
    隔着茶色的车窗,章邯看到了模模糊糊的身影,走近了,看清了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
    那张脸看到他,眼底便漫上了笑意,轻轻浅浅的,仿佛在晃着星辰,章邯瞧了瞧,手里灭了烟,却觉得刚才的那口烟直冲肺腑,呛得他的心脏都跟着颤了颤。
    ——这人的真面目太招人,像是致命的罂粟,一生戒不掉的毒。
    看着这样的一张脸,章邯对蒙毅肃然起敬。
    ——怎么想的,竟真舍得放她离开?
    可转念一想,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
    她说她要去找蒙毅,她喜欢蒙毅,她要与蒙毅在一起,谁都阻止不了她,蒙毅也不行。
    她说这句话时,眼睛亮晶晶,揉碎的星辰都没有她的眼睛亮。
    他看着这样的一双眼,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心,星辰有没有被揉碎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自己的心被揉碎了。
    真疼啊。
    连呼吸都能牵扯着疼。
    “那就去找他。”
    他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我就不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恩。”
    她点点头,拉着行李箱从他面前离开。
    那箱子是他买的,根据她的身高体重精挑细选的,轻便小巧,轮子滑在地上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他买完箱子送给她,要她记得忙完事情早点回家,研究所离了她转不开。
    但现在,她拖着这个箱子去找蒙毅,冷心冷肺的本质暴露无疑。
    章邯气笑了,三两步追上去,抬手一横,挡在她面前。
    “你就这么走了?”
    他问没心肝的女人。
    “不然呢?”
    女人似乎有些疑惑他突然间的举动,漂亮凤目瞧着他,透着几分不解,“章邯,你不是那种黏黏糊糊优柔寡断的性格。”
    “”
    这话让人没法接。
    “不是。”
    八面玲珑的人难得没了耐心,“你真的决定跟蒙毅在一起了?”
    “你的寿命很长,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不老不死,你要不要再慎重考虑一下?长时间跟一个人在一起很容易腻烦的。”
    女人眼底的不解慢慢变了味,“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在这种事情上,似乎真的不够敏锐。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
    章邯叹了口气。
    秦鹤华眉头微动。
    “我也不差的。”
    这个时候的话明显没有技巧可言,全靠着一股子的孤勇,“他好看,我也好看,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还能给你。”
    “他很忙,不可能为你旷工。”
    “我可以。”
    “只要你想看到我,我随时都能出现。”
    “”
    感情章邯是个深藏不露的绿茶?
    秦鹤华上下打量着章邯。
    视线带了几分审视,但章邯却全然不在意,仍是自顾自说着自话,“所以,你再考虑一下我,我真的不差。”
    这话越说越离谱,秦鹤华皱了皱眉。
    章邯的声音仍在继续,“他忙的时候我可以来陪你,只要你——”
    “我知道你不差。”
    秦鹤华终于听不下去,打断男人离谱到家的话,“你值得拥有一份完整的感情,而不是以一个不光彩的身份出现在我和蒙毅之间。”
    章邯身体僵了僵。
    长风卷起热浪,晃动着男人的发。
    与蒙毅梳得一丝不苟的发相比,那发打了蜡,但还是有一缕发丝垂下,舞在额头间,让优雅的贵公子多了分风流味道。
    风流的确是风流,不择手段也是真的不择手段。
    ——连这种似是而非的插足别人感情的话都能说出来。
    只能说不愧是章邯。
    “什么光彩不光彩?”
    男人嗤笑,“我这一生,什么时候光彩过?”
    上辈子从力挽狂澜的绝世悍将到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辈子见不得光的国安,等哪天公开表彰他,估摸着就是他为国捐躯了,所以光彩这种东西,对他来讲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他向往过,却从来不会落到他身上,既然这样,那就不用去向往,安静做阴影之下的人就好了。
    章邯道,“你不要拿普通人的道德标准来要求我,我——”
    “你一直很光
    彩,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
    秦鹤华再次打断他的话,声音更比刚才更坚定,也更清脆,章邯,你在我这里,是国之栋梁,是中流砥柱,是不输于任何人的能臣悍将。()”
    章邯微微一愣。
    “这样的你,值得沐浴在荣耀荣光之下。”
    秦鹤华伸出手,轻轻抚平男人垂下的发丝,盛夏的阳光倾泻而下,男人逆光而立,恍若神祇。
    但神祇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神祇,以至于在听到她的赞颂后有一瞬的怔神,他便看着神祇的怔神,弯眼笑了笑,“章邯,永远不要贬低自己,你值得拥有一切的美好。”
    这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飘来,章邯听着耳朵里,有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恍惚感,但受过特殊训练的他又极为敏锐地捕捉到话的关键信息,手指微抬,攥住女人手腕,稍稍用力,把女人拉得与自己极近,近到他能感觉到女人呼吸间的热气洒在他脸上,轻轻柔柔的,很痒。
    这个举动显然有些不理智,毕竟她刚刚说过,她要去找蒙毅,她喜欢蒙毅,她一二再而三拒绝他的好意。
    可他还是做了,带着孤注一掷的试探,让她避无可避,也给自己重新博一个机会——对于她,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就不会放弃。
    “这个美好,包括你么?”
    章邯指腹摩挲着她手腕,低低发问。
    秦鹤华挑了下眉,“不包括。”
    又是一次干脆利落的拒绝。
    在这种事情上,她从来不给人留任何幻想。
    秦鹤华挣开他的手,“我喜欢的人是蒙毅。”
    “我知道。”
    章邯自嘲一笑,“我一直知道。”
    第一次见面就知道,那种极力克制的隐忍,多看一眼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悲伤,是他在她身上从未见过的情绪。
    ——她对蒙毅,是的的确确生过怨怼的。
    可到最后,那些怨怼被她自我消化。
    她一直在自我成长,自我进化,她不再依赖任何人,也不再期待任何人的救赎,所以那些怨怼无足轻重,不足以影响她对蒙毅的感情,她还喜欢蒙毅,便与蒙毅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真正的强大灵魂,是千帆过后仍有喜欢一个人的能力,而不是伤痕累累之后四大皆空。
    ——她从不四大皆空,她一直有爱自己爱别人的能力。
    “你喜欢你的,我喜欢我的。”
    章邯笑了笑,退了半步,与鹤华保持安全距离,“祝福的话我说不出口,只能说,鹤华同学,有时间的话,来看一看我这个老友。”
    章邯转身离开。
    其实没那么想离开。
    这么一离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他应该再跟她待久一点,再跟她说说话,好好道一别。
    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说,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要死缠烂打。
    ——虽然他现在的行为跟死缠烂打没什么区别。
    而他也的确在
    ()死缠烂打。
    他仍在关注她,关注她的一切,她把蒙毅带回自己家时,他在外面吸了一宿的烟。
    嬴政不是人,这不是一句骂人的话,嬴政发现他的存在,提着鱼竿来找他,让他陪他去钓鱼。
    “啧,可惜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嬴政声音悠悠,带着几分揶揄,要是在以前,我肯定劝十一,多你一个也不差。?()_[(()”
    “”
    你可闭嘴吧。
    章邯重重把鱼竿甩下去,力气之大把被嬴政鱼饵吸引过来的鱼儿全部吓跑。
    眼瞅着自己能钓上鱼,却被章邯无端破坏,嬴政踹了失恋小青年一脚,险些将人踹到水里。
    “你知道你跟蒙毅相比差在哪吗?”
    嬴政没有好气道,“蒙毅永远不会像你这样患得患失。”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
    章邯反唇相讥,“你以为他真那么淡定?”
    “要是真淡定,能一句话就被迫不及待跟着鹤华来你家里?”
    嬴政斜了眼章邯。
    以精明能干著称的男人此时萎靡不振,一连两天没刮胡子,下巴处已经冒出青色胡茬,配着那双没有焦点的眼,怎么看怎么可怜。
    嬴政为数不多的良心颤了颤。
    ——好歹是差一点就挽救大秦的男人,他不能把人刺激得太狠。
    “真这么喜欢?”
    想了想,嬴政问。
    无精打采的眼瞬间有了光彩,抬头瞧着嬴政,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喜欢,就是这么喜欢。”
    “你有什么办法让她跟我在一起吗?”
    “”
    到底是国安的人,这种情况下思维都能这么敏锐。
    嬴政挑了下眉,“办法没有,建议倒是有一个。”
    “您请说。”
    普通称呼变成了敬称。
    甚至特殊职业的公职人员还贴心调整了一下嬴政的鱼竿,三秒不到,一条鱼咬住了鱼饵,鱼竿沉下,男人轻车熟路帮嬴政收杆,小心翼翼把鱼拿到嬴政面前,让他更清楚看到自己“钓”上来的鱼。
    嬴政嘴角微抽。
    ——是有点才艺在身上的人,怪不得晋升速度跟做了火箭似的。
    国安不对外面公布,外面的人还在琢磨蒙毅的晋升速度为什么这么快的时候,章邯已悄无声息再次被提干,他这个部门最上面的人已经是半退状态,他是呼之欲出的一把手。
    “要是真那么喜欢,那就再等等。”
    嬴政十分受用章邯的殷勤,毫不吝啬自己的建议,“万一哪一天,十一就倦了蒙毅呢?”
    “”
    她怎么可能会倦?
    嬴政百分之百在忽悠自己。
    可尽管如此,章邯还是等了下来。
    事实上,哪怕没有嬴政的话,他也会等。
    像他这种人,不缺权利地位,更不
    ()缺投怀送抱的男人或者女人,缺的是自己的一颗心,给了就再也收不回。
    ——也可以说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俗称犯贱。
    但栽在秦鹤华身上,他乐意。
    为这样一个人神魂颠倒,是他倒了十八辈子血霉的上辈子换来的补偿。
    章邯义无反顾等下去。
    等牡丹的司马炘谈了女朋友,等他谈了女朋友闹分手,等分手和好踏入婚姻殿堂,他还没等到鹤华与蒙毅分手。
    没关系,他还能等。
    他等司马炘的妻子生了一胎向他讨红包,等司马炘的大宝叔叔爸爸分不清,等司马炘离婚之后抱着他嗷嗷哭,他依旧没有等到鹤华的分手。
    问题不大,再等等。
    他还能等到司马炘离婚再复婚,二婚生二胎,他一边骂重色轻友一边肉疼封红包。
    他甚至可以等到司马炘白发苍苍,司马炘的孩子都有了孩子,孩子带着孩子来看他,牙牙学语的孩子话都说不清,问他有没有等到自己的人,他便笑眯眯逗着小孩,说,快等到了。
    生在同一片天空,死后葬在同一片土地,如何算没有等到呢?
    他早就等到了的。
    在第一次看到秦鹤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等到了。
    前世她是高不可攀的公主,而这一世,他是与她并肩作战的战友,她的同事,是她的好友,他该知足的。
    ——皎皎白月光真的落到了他身上,他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是人心啊,从来得陇望蜀,欲壑难填。
    与她说上了话,却还想与她做朋友,与她做了朋友,却还想与她更进一步,与她更进一步,却还奢望与她天长地久,生生世世,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他自己。
    “嗷!我真的好爱她!我不能没有她!”
    离婚后的司马炘哭得撕心裂肺,“可是我不配,我真的不配啊!”
    “我不能陪她接送娃,不能陪她去医院,不能陪她上下班,不能给她惊喜过除夕。”
    “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她不该结了婚还跟单身生育一样,所有的苦都自己担。”
    “我当初怎么就选了咱们这个职业呢?”
    “我是脑子进水了吗!”
    “天杀的章邯,你为什么要把我骗过来!”
    司马炘嗷嗷哭,声嘶力竭惊天动地。
    章邯嘴里叼了根烟,替醉鬼操作着仪器,顺便轻车熟路把醉鬼酒杯里的酒换成水,省得醉鬼酒品不好,醉狠了之后再发疯。
    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
    极其熟悉的铃声,是一个人的专属的音乐——国际歌。
    她是他的信仰。
    章邯愣了一下。
    他记得,他没陪司马炘喝几杯来着?
    怎么司马炘还没出现幻觉,他到先出现幻觉了?
    但哪怕是幻觉,他也甘之如饴。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抓起手机,
    秒点接通。
    “分手了?”
    心脏提到嗓子眼,说话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他抓着手机,努力装作不在意,“还是吵架了?”
    “多大点事,别伤心。”
    “吃饭还是去酒吧?我带去你。”
    他甚至调控好机器,做好系统,叫来加班的人员来看着,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扯掉自己的工作服。
    ——他依稀记得,她更喜欢她穿西装的模样。
    司马炘骂他只有卖保险的人才天天西装革履,但他还是穿,甚至还重金定做了好几套,天天换着花样在她面前穿西装。
    “我和蒙毅分手了。”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平静。
    “哦,分手了?”
    章邯的心脏在狂跳,狂跳到监测他身体的仪器都开始报警。
    他抬手按了下腕上的腕表,仪器恢复平静。
    仪器平静,他却平静不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喜气洋洋——
    “分了就分了,分分合合很常见。”
    章邯回到自己房间,打开衣柜挑选西装,“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你出来就好。”
    女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章邯手指落在浅灰色西装上,动作微微一顿,“你来研究所了?”
    以他对秦鹤华的了解,她从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且恰恰相反,她对爱情如对她的阿父她的大秦一样,是深可见骨的忠诚,她绝不会在因为跟蒙毅吵架而出来找安慰。
    她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来给他打电话,原因只有一个——她与蒙毅再无可能。
    他们两个分手了。
    分得彻彻底底,干干脆脆,一如当年她拒绝他拒绝得斩钉截铁。
    要趁虚而入吗?
    这似乎不是一个正人君子该干的事情。
    但他又不是正人君子,他卑劣无耻,不择手段,他没有道德,所以他无法被道德绑架。
    ——她来都来了,他要是不出去,才是愚蠢到无可救药。
    “恩。”
    女人道,“在门口等你。”
    章邯扯掉自己身上最后一件白t,“好,等我五分钟。”
    “ok。”
    女人似乎笑了一下,“我等你。”
    电话被挂断,偌大房间恢复安静。
    摄像头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男人以出最紧急任务的速度换好了衣服,然后风似的冲出房间。
    研究所是废弃的兵工厂改造的,占地面积很大,修得跟迷宫似的,别说人了,一辆车出来都不止五分钟时间,可恋爱脑上头的男人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战斗力拉满,速度也拉满,如果司马炘神智尚在,肯定会高呼一声你小子什么时候到达这种地步了!
    ——服务于特殊职业的人,的确有些东西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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