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夜,快步上南衡山的周开,一个“川”字皱在眉间。
又快到下雪的季节了,上次堆的那个丑陋的雪人还记忆犹新,看到雪人笑哈哈的蒋玉夕却身在东安城了;周佳鑫也闭关不知道冲击境界如何了。而接下来,自己所面临的困境凭自己的力量,根本解决不了,随时,洪山镇周家将会有灭顶之灾。
人在无助的时候,可能会更悲观。“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毕竟,他和李剑生的关系,按前世的经验来说,还不到人家愿意这么帮他的程度。算上玉湘红和周佳鑫的关系,勉强可以,但这事情是自己惹下的,周佳鑫闭关期间还不知道。不习惯求人的周开,也只能内心许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承诺,实是忐忑。
月色清冷,犹豫踌躇的周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何嫣然的院子门口。看到院门口正开启的防御阵法,周开陡然惊醒。何嫣然也正在闭关中啊,自己这次算是无人能诉了。
无奈回到内院住处,只能歇息一晚,明早再去找李剑生了。
初生朝阳总是让人精神一振,重重的甩甩头发,周开拳头捏紧又放开,硬着头皮上吧,希望有好的结果。一大早周开就来到了李剑生所在山峰。
出乎意外的是,早有待者在峰下等他。待者把周开领到峰上一小块演武场,就自行离去了。咋一看,李剑生的住处明显是刚收拾过,紧紧有条,干净整洁。
而李剑生本人,也站立在演武场中间,手中持剑,目视着周开。散乱的头发用丝带箍起,胡子也清理干净,懒散的气质一扫而空,一股剑者的锋芒直逼周开。
“拿出你的剑来,我压低境界和你过几招。”李剑生难得认真的说道。
周开只好应承。拿出云恒剑,摆出风云剑法的起手式。一瞬间,自在剑意一重自然展开,周开也从纷乱的心境中沉了下去,心中只有剑和剑意存在。
已经在融会贯通顶端的风云剑法,被周开酣畅淋漓的施展开来。只可惜,周开今天的对手太强大,就算压低境界,但对于剑的使用,对于剑的理解,也不是周开所能达到的高度。每一招的对碰都给了周开极大的压力。甚至周开还来不及顺势调整,下一波压力又到了。风云剑法是练的不错,但与剑意的配合,那就是错漏百出了。
越是乱就越是错的多,周开这才感受到,自己身上对于洪山镇周家的担心,让他的心其实很难静下来,也直接影响了他的发挥。可是,李剑生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波一波的压力又接踵而来,周开直接被一剑荡开十多米远。
周开收紧心神,调整呼吸,静坐下来,运行自在观想磨盘。回想刚才自己的剑招和剑意的连接处,才发现,自己的剑意似乎只是空有意境,面对没有剑意的剑者,自己或许很有优势,但面对压低境界的李剑生,意境和剑招结合不好,那就造成了很大的差距。
啥也不想了,只想好好改进那些点,把剑招中所含的剑意,更好的发挥威力。
“再来!”周开也不管李剑生的什么年龄和身份了,像一头倔驴一样,欺身再上。
重新过招,李剑生有意放慢节奏,周开有了把刚才的思考换成实招的时间。甚至李剑生故意引导周开重新使用刚领悟的结合方法,逼迫周开重新使用同一剑招。若干招后,周开又一次被弹开十几米。
同样的被蹂躏的节奏,周开内心却充满欣喜。观对手,观已身,原来剑招是这么用的,原来剑意不是用来铺排吓人的,而是进攻和防守的关键节点。
“再来!”周开再次休整思考后,又来了。感激地看向李剑生,但依然是战意熊熊。
这次李剑生似乎有意加快节奏,进步了的周开,只感受到比第一波更大的压力,有时候被逼无奈,放弃了风云剑法剑招,转用基本剑招来应招。反而,因为周开在基本剑招上所花的时间非常多,也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准,剑意如本能一样附在基本剑招之上,反而让对战情境有了些好转。
李剑生看到周开突然连接出的基本剑招,也是眼前一亮。直接的影响就是,李剑生的剑更快了,更刁钻了,周开应对更加困难了。那就豁出去了,自在剑意本就随心,何必太多条条框框。
打的更乱了,似乎是要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感觉。看起来乱,却比较实用,不合规则,却又有那么点恰到好处的意思。这次对战,在李剑生有意调整节奏的情况下,时间持续更长。
这次是周开主动收手,因为他对于感受的需求更甚于对战的需求了,就在李剑生的演武厅,周开又一次进入顿悟的状态。
周开从顿悟状态出来时,天已黄昏。演武厅的一侧,石桌上,佳肴已备好,拎着酒壶的李剑生又恢复了那懒散模样,笑笑着招呼周开。
周开这才又想起,自己来找李剑生的目的也不是来练剑的啊。走过去坐在桌边,待者前来斟酒,周开正待开口,却被李剑生手势阻止。
“白天练剑,晚上喝酒,其他的话别说。三天,一天一大壶极品梦千回。”李剑生说道。周开知道这个时候开口并不好,虽然内心很担忧,却也只能暂时忘却。这武安第一剑的喂招实在太难得。直接拎出两大缸极品梦千回,放一边:“我练十天。”
“哈哈,你小子也太贪心了,要薅掉你哥我最后一点羊毛啊?只有三天,酒我收了。”李剑生如偷了鸡的黄鼠狼一样,迅速把酒收回储物戒。
周开也很无奈啊,碰到无赖只有无奈,只好投身到疯狂的酒肉大业中去。
三天就三天吧,三天后再说吧,接下来好好提升剑术好了。
接下来两天,周开整个人被揍得鼻青脸肿,却总是笑着喝酒。他从前世过来,一直没有一个很好的师傅,这样子手把手地教他。虽然李剑生不对他说什么剑上的见解,但却对他所存在的问题了如指掌,喂招和节奏控制也是很有针对性。
这三天下来进步太大了。风云剑法直接达至出神入化,剑意一重也快圆满了,关键的一点是,实战的能力在剑意、剑法和基本剑招的结合下,得到了质的飞跃。对剑的理解,也在不知不觉中上升了很多。可能,这才是李剑生要给他这个小雏上的课。
第三天晚上,练完剑后,李剑生扔给周开一堆食材:“你小子今天来整吃的,还是你小子整的合胃口。”
周开欣然领命。这都是拿手好戏啊。不出一会,满满一桌周氏私房菜喷香出炉。看着狼吞虎咽的李剑生,周开又一次忐忑了,欲言又止。
李剑生,抓起几块灵兽肉,吃完抹抹嘴,再整上两口梦千回,戏谑地看着周开:“你小子成天忽悠我,原来自己面对点事情,也不怎么勇敢嘛。”
周开知道李剑生这话里有话,也不太敢接:“大哥说的是?”
李剑生严肃的拉下脸来:“我说的是啥你不知道吗?你心目中到底有没有我这大哥。有事情提前发个讯息给大哥就是,值得那么生分,还要回宗门,还要回来第二天才来大哥这,还不敢开口?”
周开这下清楚了,原来李剑生对他的事情,特别是他与应家的矛盾应该是知道的了。挠挠头:“我觉得这个事情可能太麻烦大哥了,所以一直想回来给你当面说。”周开同时也醒悟了,自己前世的很多做事习惯,可能在这里真不一定合用。
看着有点发囧的周开,李剑生笑了:“行了,你小子。应家的事情呢,我和你嫂子,嗯,也就是你姐的师傅,帮你处理好了。应家要是敢对洪山镇周家出手,就相当于和亮剑宗和玉女宗同时开战,相信他们没那个胆。但应家对你出手,只要不是垮境界,我们不干涉。一位剑者,没几个仇敌,也太无聊太寂寞了。应家这个家族比较特殊,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我们也不能做更多了。所以只能给你争取点时间,我看好你小子,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把这个事情完全解决好的。”
周开心中大结被李剑生这么轻描淡写的解决了,之前的忐忑一扫而空,内心的感激无以言表,表现出来的却很光棍:“大哥,感谢的话,我不会说,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酒喝多了,李剑生也吐出实情,对于周开的修剑天赋,第一次主动承认,不在他自己之下。所以他也觉得,他这个所谓的武安第一剑,根本没有能力去为他领航,很可能会因为这样把周开限制住了发展。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去引导他自己思考,这样反而更好。
周开更是大有感触,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把李剑生看成了亲人,除了男女关系之外的第一个异姓亲人。
看着已经在演武场就地躺倒的李剑生,还有一点意识的周开开始思考。
已是武安历六百六十一年二月中旬,离七月下旬的东安城大比只有五个多月了。这一百多天中,自己的各方面,三阶七星体、神识境界、剑法、身法以及综合实战能力,都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今夜的月色如此皎洁,可说不定明天就会来一场大雪。
自己要先回洪山镇看看后,再心无旁骛投入到修炼中去,做好充足的准备。最近发生的这么多事情,让他走出武安国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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