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骨

    闻言，一旁的灵月仙子眼神骤冷，同时也在心中传音许太平道：
    “太平，你的名字会出现在这最后一场问剑上，这苏蝉应当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这场问剑，摆明了，就是苏蝉给你布下的杀局。”
    “甚至我怀疑，谋杀九府褚长老，本身就是这场谋划的一环。”
    “为的就是引开你的注意力，好让他有时间来将与你同组的修士，全都替换掉。”
    许太平不动声色地在心中应声道：
    “若当真如此。”
    许太平目光看向苏蝉，心中继续道：
    “究竟是怎样的恨意，或者理由，能让他一个魔皇强者，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为我布下这场死局？”
    虽然从玉葫秘境那场历练开始，许太平与苏蝉之间，明里暗里，已经有过多场冲突。
    但即便如此，许太平依旧不是很明白，为何苏蝉对他有着如此浓烈的恨意。
    就比如此刻。
    仅只是为了看他死在问剑台上，便不惜耗费这般巨大的代价，将除了他之外的那场问剑的修士，全都换成了魔修。
    许太平深深地与苏蝉对视了一眼。
    面对许太平的目光，苏蝉眼神平静依旧，就仿佛刚刚说的不是“杀你”而是“爱护你”一般。
    “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在稍稍沉默了几息后，许太平最终还是开口了。
    苏蝉很是从容地点头道：
    “可以。”
    于是许太平问道：
    “魔修杀人从不需要理由，但你这次为我准备的这场问剑，显然不是如此。”
    苏蝉仰头细细凝视了许太平一眼，而后才开口道：“许太平，你难道还没发现吗？”
    许太平不解地问道：
    “发现什么？”
    苏蝉回答道：
    “从你在玉葫峰上第一次鸣剑开始，便注定有你无我。”
    苏蝉继续道：
    “我们的道皆缘起青玄，且都出自吕道玄一脉，哪怕我入了魔，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为了抹去我大道上的这抹污垢。”
    “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点点斩断了与青玄宗与吕道玄有关的因果。”
    “甚至，包括某些你们看不到的地方。”
    听到这话，许太平心头一颤。
    心说，苏蝉口中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难不成是光阴长河？
    这时，只听苏蝉继续神情淡漠地说道：
    “当年玉葫秘境中，遗落在血池中的那柄飞剑，本是我与青玄宗最一件因果之物。”
    “若是将他折断，我的大道将再无任何污垢。”
    说到这里时，苏蝉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眼神锋利，语气冰冷地看向许太平道：
    “但你偏偏在这时，鸣剑玉葫峰。”
    “你的这次鸣剑，让起始于青玄吕道玄的这条道，一分为二。”
    “你道不灭，我道便不绝。”
    “对旁人来说，这或许是好事，但我苏蝉来说。”
    “不是！”
    “别说我本就不愿走吕道玄这条道，就算要走，走的也是独我之道。”
    “我道之上，岂能有他人身影？”
    “所以，你必须死。”
    在听了苏蝉的回答后，许太平震惊之余，一时间哑然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苏蝉所说的这些，已经有些超出他对修行一道的认知。
    就在许天平有些茫然无措时，忽然感觉肩头一沉。
    转头一看。
    是灵月仙子，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灵月仙子没看许太平，而是眼神满是不屑地看向苏蝉，头也不回地对许太平道：
    “太平，别听他说的冠冕堂皇，什么抹去大道污垢，什么独我之道，都不过一些骗人骗己的说辞。”
    苏蝉闻言，眸光一亮。
    不过他并未反驳灵月仙子这话，而是面带微笑地静待灵月仙子接下来的话。
    但灵月仙子并未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看向了许太平，向他问道：
    “太平，还记得初次尝试修行时，姐姐曾对你说过的那番话吗？”
    许太平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心头一震。
    一瞬间，他眼神中的迷雾消失了，瞳孔一片清明。
    随即，就见许太平再一次迎着苏蝉的目光看去，然后问道：
    “苏蝉，你可还曾记得，你缘何而修行？”
    苏蝉闻言，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一身杀意骤然将这房间笼罩。
    许太平迎着苏蝉这股杀意，神色波澜不惊地继续道：
    “大道修行遗忘本心的后果，你应当比我更加清楚。”
    “所以你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今日对我的种种谋划，并非如你所说的那般，是为了抹去你大道的无垢，是为了踏上你那独我之道。”
    “而是为了抹去你的本心。”
    “你因为在青玄宗山门之中，看到了你的本心，因为在我身上看到了你的本心。”
    说到这里时，许太平停顿了一下，目光毫不示弱地迎着苏蝉那充满了杀意的眸光看去，然后再一次无比郑重地问道：
    “苏蝉，你可还曾记得，你的求道本心？”
    许太平话音方落，就只听“轰”的一声，一道极为狂暴的气息波动，忽然以苏蝉那道虚影为中心扩散开来。
    不过随着房内那无数“百邪不侵”字迹齐齐亮起，将这股气息阻挡在了许太平身前。
    但就在两方剑拔弩张之际，苏蝉却一下子收起了全部杀意。
    随后，他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面容平和如水一般地看向许太平道：
    “小师弟，莫要以为仅以一句莫忘本心，便能约束于我。毕竟这天底下，除了我自己，谁又知我本心？”
    他顿了顿，又看了眼灵月仙子，继续道：
    “更何况，你们又如何断定，我失了本心？”
    这话让许太平和灵月仙子，都陷入了沉默。
    不过灵月仙子马上便又传音许太平道：
    “先不论其他，今日我们至少是知晓了，苏蝉的变化极可能与他求道本心有关。”
    “只需以此调查下去，定能找寻到他道心的破绽。”
    许太平在心中回应道：
    “嗯，没错，苏蝉既然如此在意别人知晓他的求道本心，那说明我们应当是寻到了他的命脉。”
    就在这时，只听苏蝉又微笑道：
    “小师弟，可还有什么想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