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物语

第108章


我没那么浪费。”
  “那,那是什么东西呢?”
  亘心跳不已。在这里的几个小时里,这是第一次因吉兆而心跳加速。
  “基·基玛,能再忍耐五分钟吗?”
  “行、行啊。”
  “乔佐,能下降吗?”
  乔佐滴溜溜转动的大眼睛往上一翻,看着亘:“真的要?”
  “哦,不好意思啦。”
  嘿,来了……乔佐鼻孔里哼哼着喷气,一边盘旋一边开始降落。安德亚高地上堆积的雪粒每一颗都已冻至最硬状态,像面粉一样飞舞着,被风刮走。骑在乔佐背上时还好,一降落地面,亘随即被雪粒的面纱蒙住了。
  “基·基玛留下,我们马上就返回。”
  亘有期待,也有相同程度的把握。他一边拍落脸上、肩头上令人麻痹的寒冷雪粉,一边扒开雪走向那个鲜红发亮的东西。米娜紧跟在身后。
  “亘,说不定……”
  “噢。我也是那么想的。”
  现在,那个台座已消失得踪迹全无。栽种得花木也冻碎了,全归于无。不过,那个先锋派艺术品仍在,是原本大小的约四分之一左右。不过,剩下一部分圆球的轮廓。它像个接盘似的,不起眼地搁在雪原上,红色的光亮闪烁在它中心。
  亘走近去,伸出手时,红色的光亮悠悠然飘浮到空气中,不会错了。
  是第三颗宝玉。亘右手拔出勇者之剑,举起。
  宝玉闪烁。它的光恍如雪原突如其来的小小极光。在这极光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位红衣少女,胸前佩带白银护胸甲。梳好的黑发有一小束乱了,垂在秀气的额前。
  ——等着你呢,『旅客』。
  听见精灵的呼唤,亘当即跪下。
  ——我是保佑今世希望,掌管人们未来的精灵。长久以来,我被封闭在这片高地上,是那些疏远我、害怕我的人干的。谢谢你解放了我。
  亘的心中重现了教王的身影——那位咬牙切齿说如何一切、终于在此得以安息的教王。他们抛弃希望、封杀未来而获得的一时安稳已消逝无踪。
  ——回头看看吧,勇者。
  亘回望身后,雪地上留下他和米娜二人的足迹。
  ——我之所以能够存在,只因人们不倦不懈地跋涉于路途上。在止步的人身边、在断绝的道路尽头,我就不能长久。无论何时,请胸怀希望、憧憬未来、昂首向前吧。那样的话,我就总会跟你在一起。不要忘记,你身后的道路,就会成为你开拓前路的路标。
  希望和未来的精灵面露微笑,随即消失了。第三颗宝玉更加光辉耀目了,它像被吸引一样,被勇者之剑的剑锷“嗖”地吸纳。亘整个身体都感受到勇者之剑再次被注入新的能量,增加了精灵的保佑之力。
  他闭目,叉脚站稳在雪地上,高高举起勇者之剑。仿佛早已等待这一刻,一道阳光从厚厚的云层射下来,笼罩着亘,给予他祝福。
  余下的宝玉只有两颗。
  二十 分隔的心
  港口城市所诺。
  港口一角,是一座座寂然的仓库,都是旧木板加镀锌铁皮的屋顶。雨水管因海风而锈迹斑斑,像死虫子般蜷曲着脚从屋檐垂下,发出“哐挡哐当”的声音,由城市俯视海面,呈篮黑色,潮水味儿浓重,但港口城市的生气并没有达至这里,人们走在蜿蜒的路上,步伐沉滞。
  所诺是个过气城市。它在招徕拥有风船的大商人方面落后一步,那些大商人随着风船航道的开辟而兴旺,富上加富。它只靠小风船商搞中型风船生意,由陆路运入货品。所诺规模小,曾是活跃的渔民市镇。虽然积累了运送鱼和鱼类加工食品的经验,但在经营北大陆想要的和相应返销给南大陆的品种繁多的商品方面,显得办法不多。食品和杂活不能用一个仓库观念打理。北方帝国的特权阶级通过风船商人卖过来的古董家具,都需要细致的修复或打磨,明知加工品之后可卖好价钱,所诺港男子粗糙的双手却力不能及。要弄到别的城市去,又对运出的手续不甚了了,在这个过程中,每年要错过好几次商机,嗅觉灵敏的风传商人们就把所诺看扁了,不久便不来问津了。
  在所诺谋生的人,与其说是真正意义上的航海男人,毋宁说是打渔男人。当他们断定不能靠海吃饭了,便纷纷散去,离开所诺。剩下的人便依赖日益贫瘠的所诺镇,过着紧巴巴的日子。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哈达耶或达克拉这种名声在外的工业港、商业港盛极一时,当然便被联邦政府置于严密监视之下,强化管理。于是,所诺小港便时来运转,担当了一个具有嘲讽意味的角色。搞非法活动的风船商人虽然纳不到营业执照、缺乏资金、在联邦政府那里也吃不开,但渡海技术和胆量、冒险精神,却不输给任何人——所若满足人们对『低下经纪』这种角色的需要。
  做偷渡的中介。
  现在,偷渡已成为所诺镇的地下资金源。不知情者无从打听。但是,对于迫切需要知道的人,偷渡中介和船夫则悄然打开门后。说是『副业』,规模实在太大,叫作『产业』,又不能理直气壮,但为了城市的延续,生活在所诺港的人们就只好扮演这个角色。这里面也还有特殊的附加价值:享受一下其他城市、其他地方所不能满足的乐趣,以及一些惊险。
  并肩伫立于海风之中的仓库街,显现处一种情调:工人们在路边一边消磨时间,一边等工做。当中有一个阿握拳标记的小船公司。属于这个公司的唯一一座仓库壁上,同样的标记漆成黄色,虽斑驳仍显眼。在二楼的办公室,壁板发出嘲味和霉味,窗框“嘎吱嘎吱”响,给人极寒酸的感觉,但人人都处之泰然。这件公司的总经理,也就是唯一一条破烂中型风船的船长,是安卡族的老人,他生活在海港雾霭中的船上。这样既节省另外买房、租房的钱,且自己来收搭、看管船只,也省了钱。
  而既没有员工也没有客户的办公室,则是藏匿偷渡客——向往北大陆的南方人——的极方便的隐身处,他们可一直待到出航的时候。船长也并非从一开头就这么打算。藏起一个人,这事情实际做起来相当麻烦。可有可能的话,最好是谈妥偷渡的事,收下预付款,然后直至会合出海前都不要照面。然而,在出船前放任偷渡客,他们往往在寂寞的市镇上闹出事端,或因举动不慎得咎,被抓到警备所,不但生意告吹,他的行当也几乎败露。出过好几次事之后,船长学乖了:在偷渡客上船被送上茫茫大海之前,把偷渡客置于自己眼皮低下的最安全的做法。
  可一年之中,适宜航向北方的时机也就三四次而已。不可能一年到头帮人躲藏。每回让人在办公室住下,充其量是一晚两晚,最长不过四天五天。若接到各地读星人发出适宜出航的表示,就急急把偷渡客往舱底一塞,悄然溜出海上,送到会合的大型风船上即可。就此『拜拜』、
  然而,这一次的偷渡客情形不同。
  这是个年轻男子,他总是急不可耐。他用威胁的口吻越说越来劲,无论如何都想尽快偷渡到北方。他找到船长,是在适宜出航的前几天,却强硬地要求『今晚出船』,到最后把船长也惹火了。
  没风就出不了船。即使时机到来,还必须避开负责港口警戒的警备所的耳目,所以出航时机不易确定。船长虽然恼火,还是作了解释;船长打算撵他走,让他找其它中介者。这一来,那男子狂怒,摔椅子踢板墙,最后要离开仓库时,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他不是踏空摔倒,而是瘫倒了。看样子是太激动,一时昏厥了。
  船长进退两难。就这样把他扔到路旁也可以,但若附近出现怪异的人倒卧路旁,容易吸引警备所的高地卫士们来周围搜索流连。在所诺镇,与偷渡相关的船东或船员都有一套,懂得套好警备所,使警备所对他们视而不见。但高地卫士里面也很有硬气,收买不灵,且所若的警备所也要与其它警备所取得平衡,迫于给首长面子的需要,有时也会冷不防摆出强硬姿态,所以大意不得。
  没有办法。船长把昏倒的小伙子拖进办公室,护理一番。男子几乎没有随身行李,只有一个纸筒似的东西,命根子似的抱住不放。此人瘦骨嶙峋,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鞋底快掉了,脚底満是泡,胳膊上留下许多绳索磨出的伤痕。船长很惊讶,心想他去登山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名顾客尚未苏醒过来,已有别的访客上门找他。而且是个小孩。他的装束像个读星人,或者在工矿之国阿利基达难得一见的魔导士。他身披长至脚踝的黑色斗篷,手持镶有大颗宝玉的手杖,可怎么看,他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他也说要北渡。
  “您跟他是一起的?”
  对于船长的问题,那孩子瞥一眼面无血色、躺在一旁的小伙子,答道:“不是一起的。不过,我认为跟他一起,能保证渡海到北边,便跟来了。”
  从孩子冷淡的口吻,船长猜他们并不熟识。孩子望那躺卧的小伙子,连眉毛也不动一根。不,这孩子的动静,说他是一根汗毛也没颤动会更准确吧。
  像魔导士的孩子说:“我有钱。”船长确认之后,收下预付款,想问他是怎么挣的,忍住了,总感觉有点儿可怕。
  想魔导士的孩子宣称和小伙子不是一起的,也不是熟人,却擅自拿过沉睡中的小伙子的纸筒摆弄起来,查看了里头的内容。他“噢噢”地点着头。船长问“那是什么”,大说“与你无关”。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