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病娇又茶媚,一路宫斗夺后位

番外 尚阳【六】


    我当时觉得他这脾气发作得莫名其妙,许是又觉得我碍眼了?
    毕竟他总是调侃,说我日日在他面前晃悠,叫他瞧着眼晕。
    于是我也没去寻他,只在房中静静地整理着被他弄脏、弄皱的衣裳。
    我看着那身天水碧色的常服,不知怎地,方才那股酸楚的感觉翻涌上心头更甚,不觉连带着鼻尖也跟着发酸了。
    明日,
    若江慕夜与哪家姑娘投了眼缘,择吉日便要离宫开府,或许这辈子我都不能再见到他。
    爹爹与阿娘离世后,我每日相对最多的人就是他,
    虽然他为主我为仆,但我私心里,却早就已经将他当做了最重要的人。
    这天晚上,我在房中候了江慕夜一整夜,他彻夜未归。
    翌日,官家女儿入了宫,也是迟迟不见他露面。
    后来还是帝君下了早朝亲自来烛阴殿质问,事情闹大了,他这才姗姗来迟。
    那日他与官家女儿相见我并没有跟去,后来我听说,他和蚩部的圣女十分投缘,帝君当即便敲定了他们的亲事。
    自那之后,圣女顺势在宫中住下,大婚日前也可和江慕夜多多培养感情。
    那段时间,江慕夜也不常回烛阴殿了。
    除了政务上的忙碌,从前与我相对的闲暇时间,而今也都被他尽数挪去陪伴蚩部圣女。
    我偶然在天水碧园见过他们一次,
    远远瞧着他们比肩的背影,有说有笑相游漫天花雨间,俨然一对璧人。
    我立在原地不敢上前叨扰,目光紧紧跟随着江慕夜,
    直到他的身影随着夕阳西下一并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的心也像是缺落了一块,被他的余影带走了。
    我那时才惊觉,原来在他身边安稳的日子过久了,我竟从来都没有预想过,云泥之别的我们早晚会有分离的一日。
    而这一日逐渐接近,我才明白,离了他,我大抵又要变成了无落处的浮萍。
    江慕夜成婚的前夕,破天荒回了趟烛阴殿。
    我见他面带喜色,许是沉溺于即将新婚的欢喜中,便掩饰好我的小心思,笑着与他打趣:
    【明日成家,今儿这是回来看故地最后一眼吗?】
    我这话僭越,引得一众宫人瞩目。
    可一直以来,于私下我都是这么跟他说话的。
    左右今日也是最后一面了,哪里还顾得上讲究那么多规矩呢?
    我冒失一点,或许他便不会那样轻易就忘了我。
    而他呢?
    我的揶揄他并不接,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攥住了我的手腕,强势拉着我出了殿,也不知要往哪儿去。
    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拿捏得很好,不叫我痛,也不叫我能轻易挣脱。
    我只得随着他去。
    我俩一路走了好远,直到入了一间早已被废弃的屋舍,他才松开我。
    那屋舍从前着过火,虽没有伤着人,但瞧着不吉利也便搁置不用了。
    我瞧着那里头一件摆设都没有,只在正中的地方盖着一块黑黢黢的油布,下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不等我疑惑开腔,他先问我:
    【香云说你昨儿个哭了一夜,可是舍不得我?】
    我哪里料到他能问出这样不要脸的话?
    猝然闻之,不受控地红了脸,结巴地否:
    【我是闹了腹痛,与你何干?】
    可他却满目柔光地看着我,沉声与我温言:
    【那便是我舍不下你了。】
    说罢,他躬身掀开了那块神秘的油布。
    我才瞧见油布之下掩着的,竟是十数盆开得茂盛的向阳花。
    它们高昂着花首,齐齐探向一处,欣欣向荣,生机盎然。
    我被这场景震撼住,心里一阵咯噔。
    向阳花是爹娘的定情花,也是我尚阳之名的由来。
    我少时见过爹爹从外乡带回此花,因着烛阴红土难以养活,后来便很少见了。
    或许正是因为稀有,我才格外念着,
    从前夜里与江慕夜闲话时,他曾问过我喜欢何花卉,我脱口而出的便是此花。
    我诧异地问他:【这是......】
    他不看我,躬身细心摆弄着花枝,只道寻常:
    【没有回烛阴殿的这段日子,我都在忙碌这些。】
    迟钝如我,从他的举止言行中,也是明白了他的心思。
    那时我的心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双腿被灌了铅似的,像块榆木一般立着。
    直到他回身看向我的眼,我才慌忙别过身去躲避彼此眼神的交流,又揣着明白装糊涂,别扭地说:
    【多谢殿下。明日成婚今日还想着送我别礼。倒是我没规矩了,也没备下什么送与你。】
    【成什么亲?我不过是个被人抛弃的可怜人罢了。】
    他先是摇头苦叹息,后来又笑:【我与蚩部那女娃说,他日若启朝攻入烛阴,我为储君必无活路。她是我的内人,必是要与我生死同穴的。她怕了,连夜跑回了蚩部去,悔了婚。】
    闻言我先是震惊,又后觉这都是他戏弄人家女娃的把戏,
    帝君要是知道了此事,定会重惩他!
    我忙劝他:【殿下年岁不小了,如何还能依着自己的性子乱来?】
    可他却步步逼近我,直到将我抵到了墙角,才环住我的腰肢,猝不及防将我拥入怀中。
    我与他贴得很近,甚至能听见他与我一般乱了的心跳声。
    见他低首渐渐凑近我耳畔,低低问我:
    【我心中念着一人,以至耽误着,将眼下亲事也黄了。依你所见,我所念之人可该为此事负责?】
    【你念谁要谁负责便是了,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局促地推搡着他的胸膛,可掌心落在他胸口的那一刻,却卸了力。
    他拥我更紧些,彼此呼吸交缠之际,我的眼神也是避无可避。
    那一刻,我于他眼中窥见了无比坚定以的光,
    他对我说:
    【阳儿,待你及笄,我便会向父皇请旨,纳你为妃。】
    言罢,又于我鼻尖上落下浅浅一吻,用笃定的语气重重地补了一句:
    【居正。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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