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钱了,你回来吧

23 chapter23


Chapter23
    黑暗的家,寂静的夜,邻家小孩偶尔的几声嬉闹,小街上性急的司机爆炸般的鸣笛,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很孤单,在今夜。翻出高洁的电话打过去,第一次,占线,第二次,关机。
    许远山经常会不打招呼的消失,晚归,甚至干脆不回来,韩冰从未有过感觉,可是,今天。。。。。。
    傻蛋又有什么鬼点子,而且是打算瞒着自己,瞒着袁婶,而韩冰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劝慰?如何去开解他?深深的无力感,惆然的迷失,眼看着傻蛋的消沉,经历着袁婶的体衰,甚至,回想着袁婶的那些话,她知道,某些美好的愿望,如果真要实现它,并不只是需要勇气就能行。未来,对于她来说,还太遥远,爱情对于她来说,还是奢望。
    只是,只要两个人努力,好好经营,也不行么?
    茶几上的绿萝,顶端又长出了两片嫩嫩的新绿,攀绕着剔透的小玻璃瓶颈口,生机而可爱。厨房的小餐台上,那盆萝卜已经急不可待地钻开口子,即将露出小小的嫩叶。冰箱里放着许多新添的各色零食,这一切,该是多么美好,多么惬意的生活?可是,怎么就。。。。。。感觉不到幸福呢?
    脑海里,唯有傻蛋的那声叹息,那副神情,萦绕着,挥之不去,走路,坐车,甚至开门,喝水,满满都是。
    是啊,豆蔻年华的她,哪会懂得真正的爱?真正的情?只是凭着年轻,放肆着青春的资本,百折不回,勇敢向前。
    对于傻蛋,不就是如此么?
    “粗麻绳拴不住金丝雀,小土窝藏不住金雉鸡;粗布褂子盖不住美娇娥。。。。。。”
    这些比喻,袁婶不就是暗示着某些么?她和傻蛋之间,果真这样?
    一夜,许远山没回来,韩冰起来两次,他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就连早上慌乱之间,甩下的拖鞋,还是一只在门口,一只在床边。
    也许,是去哪个女朋友家去了吧?中年的他,也需要安慰,需要伴侣,自从韩冰进了这个家之后,许远山就从没给家里带过女朋友,韩冰有时候好奇地问他,答曰:怕刺激你小小的纯洁心灵。
    韩冰不会去责怪他偶尔的偏离,她更希望许叔真的能够好好找个伴,幸福地有个家。
    特别是在高洁的一番胡言乱语之后,特别是在某些时候他迷离还意味深远的话语和暧昧的举止后。
    早上,许远山终于带着一身酒味回来,一进门,就将沉沉的身体,埋进了软软的沙发,头枕着韩冰昨夜脱下来的一件毛衣,他闻着陌生而熟悉的体香,嘴角轻轻上扬,紧锁的眉间,缓缓舒展着,什么都不上家里,比不上家里还有一个陪伴的人。
    韩冰直到中午才起床,一下楼,就闻见了刺鼻的酒精味,不用看,她就知道他躺在哪里。
    “起来吧,进房去睡!你这酒鬼!”她使劲拉拉他垂着的手臂,酣睡的他,却纹丝不动。
    跑进他的房里,拿出一床毛毯,盖在身上,他舔舔干燥的嘴唇,翻个身,继续着鼾声地动山摇。
    等到她熬好生姜水端出来,他已经醒了,只是,享受地偷窥着厨房左切右刨地忙活的粉色小熊后背,尽管太阳穴胀得酸疼,尽管嗓子干得冒烟,胃里也是一阵阵地翻涌着,他怎么也不愿意再将眼睛给闭上。
    “嘿,嘿,叔,别睡了,喝水吧,起来喝水吧,不然我可不管你了”
    话罢,她起身,没料到手臂被人拉住,脚下一晃神,栽在他的身上。
    “一大早的,抽什么风?昨夜还没和你的女朋友们风流够?”想要起身,却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如鼓的心跳。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太多迷乱,韩冰自动在脑海里归入长辈之爱。
    “什么女朋友?我有事,不信,你去问黄秘书。”意识到这话有点解释的意味,赶紧改口道:“我和你解释什么?我有我的自由,随你说。”摆开头,放开手,再次翻身,留给韩冰一个鸡窝的后脑勺。
    她哀怨道:“是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自由,各自有各自需要走的道路,谁也不能对别人的人生负责。。。。。。”
    “一大早的发什么感慨?小资情调看多了吧?少年强说愁,受不了你!”猛然起身,头晕眩厉害,他扶着沙发的扶手,又颓然地坐下。
    走到厨房,继续搅着即将出锅的杂粮粥,绿色的黄瓜,青翠的芹菜叶,飘洒在白花花的粥面上,韩冰却感觉不到丁点食欲,她不抬头,自顾自地说着:“叔,等我开学后,我要再去多找工作,再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我要早点接触社会。”
    “做好你学生的本分吧,打工,你能赚到多少钱?什么时候学会会操心着急了?”
    “我要早点还完你的钱,快点长大。。。。。。”木勺子搁在锅边,望着靠在门边的他说道:“粥好了,喝点吧,等会我要去清水巷看看。”
    “为了那小子?还是为了摆脱我?“顿顿,有恼怒地吼道:“昨天才去,今天又去?你都能野丫头了!不许去!”冷静中带着更多的愤懑,原来,她的心里所想的,居然是这样?曾经的永远不离开,只是小丫头的一个随口诳语。
    “你管得着么?脚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都行,别忘了,我是成年人,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再说了,摆脱你也不是没有,特别是你端起大人架子的时候,特讨厌!为了自己,我也要属于自己的人生。一个不依附你的人生,一个不去患得患失的人生,我要努力,我要奋斗,我要发财。。。。。”振臂欢呼,豪言壮语,年轻的心,惆怅和刺激有时候也是最好的奋发力。
    想了一夜的韩冰,即是如此。
    那年的春节,欢乐祥和,韩冰小小的脑袋里,多了更多的思索,对自己的思索,对未来的把握,甚至,对感情的更深认识。
    大年夜,她守着家里温暖明亮的灯光,欣赏着许远山为她准备的焰火,品着难得的许氏晚餐,迎来了淡淡忧愁的十九岁第一缕新年阳光。
    傻蛋走了,在正月十六就走了,去了南方,留给袁婶一个四个零的的存折,带走了那笔钱的尾数:947元。
    袁家成为清水巷第一个和开发商签合同的居民,袁家成为第一个搬迁的住户。
    有了开头,开发商做起工作来势如破竹,不到半个月,已经搞定了三分之一的住户。
    袁婶成为清水巷居民唾骂的对象,哪怕是以前关系很好的对们李家,陈老幺家,甚至还包括周家大媳妇。
    扯上了切身利益,哪怕再好的街坊,也如仇敌。
    感情,竟是如此脆弱。
    韩冰也成为清水巷拆迁时的第一议论对象。
    “傻蛋如果不是为了她,会做这种糊涂事?一定是将钱送给了韩家的小狐狸精了!”
    “袁婶真可怜啊,遇到这样的败家子,房子没了,住哪里?家没了,怎么生活?”
    “活该!说让袁家的儿子那么傻?傻蛋,傻蛋,看来还真没叫错!亏我总是可怜她们。这人心啊,隔肚皮,难猜。。。。。。”
    袁婶不去理会街邻的指桑骂槐,她默默地隐忍着,默默地承受着,儿子一直都满怀心事,整夜整夜的房里都开着灯,甚至,偶尔她还能隐约听到他蒙着被子的抽泣。
    那个时候,袁婶心里就像刀子绞着的难受。
    男儿有泪不轻弹,她的儿子心里苦,她知道。她不想拖累他,可是,自己病痨痨的身体,又能怎么去帮他?不给他找麻烦,不给他施加压力,就是对儿子最大的关心。她的儿子,不会抛下她,独自快活,笃信着让她宽慰的唯一理由,她慢慢支撑着坚持着。
    在傻蛋离家的三天后,市里一家最好的疗养院将袁婶接走了,阻止了许多那些说闲话等着看笑话的人的嘴巴。
    人们的议论又变了:“傻蛋还真孝顺啊,让他妈妈去疗养院,听说,那里可住的都是咱们市里最有钱的老人。”
    “有钱就是好啊,咱们这辈子可都不想喽,下辈子巴不得榨干老人身上的最后一点油水,谁会让老人去住那只花钱不赚钱的神仙地方啊?”
    “袁家儿子真有魄力啊,敢想敢做,以后会发财的。。。。。。”
    韩冰知道袁婶的消息时,已经面临开学上路前夕。
    她缠着许远山当司机,送她去了康乐疗养院,花红叶绿,热闹非凡,老人们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当韩冰看见袁婶时,她正在陪着一位白发苍苍的婆婆绣着花,见到韩冰,她微笑着点头,客气地招呼,再见到她身后的许远山时,脸上笑得更艳了。
    小孩子的感情,来得快也走得快,没有谁是谁的永久,就连母子,也有分开的一天。
    曾经经历过太多的悲苦,领悟过太多的炎凉,袁婶能够做到现在的云淡风轻,能够坦然接受儿子的安排,作为母亲,她觉得自己还算称职,儿子也算争气。
    傻蛋会回来的。。。。。。
    袁婶可以谁都不信,谁都怀疑,可是,对于24岁的儿子,她无法不信。
    拿出一封信,交给韩冰:“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他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因为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只怪你们相遇太早,没有缘分。。。。。。”
    “袁婶,我会等他的,我一定会等他回来的,我说真的。”急急的表白心意,迫切地袒露真意,韩冰觉得这是自己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她的潜意识,只是想要袁婶安心。
    背后的许远山,额头已经皱成了一条线,拽着钥匙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韩丫头,别这么说,我家傻蛋配不上你!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么?什么锅陪什么盖,你这锅,不是咱们袁家要找的锅。傻蛋,也成不了你的盖。听我的,孩子,以后还长得很,别轻易许诺。”望望身后的许远山,悠悠地叹口气:“也许,你会遇到比傻蛋好无数倍的人,也许,以后你会过得很幸福,别等了,青春不等人,傻蛋说不定会在南方结婚生子,你等他,干什么呢?”
    韩冰瞧着窗外热闹露头的桃花苞,忽然觉得,春天。。。。。。真冷。
    那封信,一直都被韩冰放在枕头下,从花园里24号,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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