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挽救嫡长孙开始

第176章 福报?剥削!


    朱元璋气道:“你们两个,都被陈景恪给教坏了。”
    “等他回来,看咱不打死他。”
    朱雄英顿时就乐了:“您可一定要打的重一点,我早就觉得他欠揍了。”
    然后他心里补了一句,出门竟然不带我,活该挨揍。
    马皇后横了爷俩一眼,没好气的道:“瞅瞅你们俩,还有没有一点人君的样子。”
    “陈景恪的为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比伱这个放牛娃,还懂得体谅人心,知道民间疾苦。”
    “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别什么事情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
    朱雄英也正色道:“是啊皇爷爷,有时候治国真不能太依着自己的性子。”
    “更不能制定发泄情绪一般的政策,这虽然会让人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但并不一定就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
    “您经常教我,君主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欲望。”
    “在这一点上,您做的就不够好啊。”
    再没有比最重视的人的劝说,更能触动内心的了。
    马皇后和朱雄英,无疑都是朱元璋最重视的人。
    两人一起劝说,让他情不自禁的开始反思。
    或许役夫真的不是想偷奸耍滑,而是被繁重的体力劳动,给压的喘不过气了。
    只能通过染病,获得片刻喘息。
    陈景恪的法子能生效,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么是否应该同意李祺的建议,以后征用民夫,允许中途休息?
    官吏也同样如此,不让驴吃饱长膘,怎么有力气拉磨?
    提高俸禄不就是为了将他们喂饱吗?适当的休沐又算的了什么?
    况且,百官对休沐之事早就怨声载道。
    最近类似的声音少了许多,但也只是因为大家,正处在提高俸禄的喜悦之中。
    等这股高兴劲儿过去,要求增加休沐时间的声音,肯定会增多。
    与其被百官裹挟着增加休沐时间,还不如自己主动去改变。
    这样还能落个好。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涨俸的事情都认了,增加休沐时间就更容易接受了。
    “但干六天歇一天,休息的太频繁了,就照前朝吧,十天休沐一天。”
    “役夫那边也依照此例,每年一个月的徭役,中间正好歇息两天。”
    马皇后很是欣慰,说道:“如此便好,天下人都会感念你的恩德的。”
    朱雄英考虑的和他们不一样,问道:“这两天算在徭役期内,还是不计算在内?”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也不差这两天,算在徭役期内。”
    此事就此定下。
    这时马皇后说道:“先不要公布休沐之事,不是要建立司法体系吗,两件事情一起公布。”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好办法,若他们反对司法独立,那咱就说他们还是空闲时间多。”
    “既如此休沐也就可有可无,干脆取消好了。”
    这和上次军改和政改一个套路,要么就一起同意,要么就全都不同意。
    别小看十天一次休沐,对常年无假的大名官吏来说,这是弥足珍贵的东西。
    而且以朱元璋对国家的掌控能力,他真要司法独立,谁能反对的了?
    还是老老实实,将这颗甜枣吃下去更实在。
    不过朱元璋也没着急,在政改完成之前,不宜再大动干戈。
    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在隔天的早朝下令,将大理寺卿的级别提高到了正二品。
    大理寺少卿提高到了从三品,大理寺丞提高到了从四品。
    大明直到洪武十四年才重设大理寺,级别也比较低,大理寺卿才正五品。
    这一次算是飞天式的提升了。
    但群臣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盖因历朝历代大理寺的地位都比较高,隋唐时期就和六部平级。
    明朝的六部也是正二品,将大理寺卿的级别提高到正二品,算是和六部平级了。
    本来就是平级的,现在依然平级,自然没人说什么。
    只有大理寺的官员,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很正常,换成谁平地直升好几级,都会高兴的。
    但没人知道,皇帝在下一盘大棋。
    ——
    另一边,因为轮休制度的施行,役夫们也不再故意染病。
    毕竟生病还是很难受的,而且还有一定的风险。
    能正常休息,谁也不想将自己搞成病秧子。
    安置病人的村子,一天比一天空。
    提出让大家轮休的陈景恪,自然成了所有人的大恩人。
    再加上他神医的身份,更是天然受到好评。
    而且他一来就将伤寒给控制住了……别管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子的,大家心里都觉得,他这个神医名副其实。
    所以,他才来几天时间,就获得了役夫们发自内心的尊敬。
    李祺对陈景恪已经是心服口服。
    之前李善长给他说过一些事情,他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的。
    但经此一事,他再无怀疑。
    之后就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和陈景恪搞好关系。
    陈景恪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善意。
    虽然老李肯定是要退的,但会有一个体面的退场。
    而李祺作为驸马,上辈子都没受到牵连,这辈子被牵连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关键是,李祺这个人确实很务实。
    作为黄河改道名义上的总负责人,他竟真的一点都没插手技术方面的事情。
    全权交给了白英负责。
    而他自己,将组织管理工作做的井井有条。
    只看他头发上的那些虱卵就知道,定然是深入一线工作的。
    这样的人,确实值得深交。
    以后大明要进行的大工程会很多,也需要这样负责任的官吏。
    所以两人的关系增进很快。
    陈景恪也详细了解了黄河修筑情况。
    总的来说分为两段,一段是河南境内,一段是山东境内。
    山东那边属于下段,当地百姓自发去修河堤,进度非常快,已经临近完成。
    河南境内属于上段,更加的重要,所以由白英亲自带队修筑。
    相对来说,河南百姓对黄河改道就没有那么热衷了。
    毕竟就算不改道,黄河也照样从河南境内过。
    只是从原本的东西走向,变成了南北走向而已。
    所以才会出现故意染病之事。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段也基本快要修成,眼看着就可以和下段合拢了。
    值得一提的,还是前段时间黄河决堤发洪水,白英冒险提前开闸放水。
    他可不是瞎放水,而是做好了详细计划。
    因为要搞束水攻沙,新河堤每隔一段距离,就设置了一个泄沙口,修建的有水闸。
    泄沙口周围的百姓,早就被迁走了,此时正好用泄沙口泄洪。
    黄河水裹挟巨量泥沙,从一个个泄洪口排出,完美化解了洪水。
    “泄沙口选择的都是地势低洼之处,黄河泥沙可以将这些地方淤平,稍加改造就是良田。”
    “河南境内有几处地方地势低洼盐碱重,有水也长不好庄稼。”
    “我特意在这些地方设置了泄沙口……既能抬高当地的地势,又可以靠着充沛的水量,将盐碱压下去。”
    “我粗略计算过,这次黄河改道,仅仅是泄沙排沙,就能改造出十几万亩良田。”
    “后续有了黄河水灌溉,会有更多下田变成良田。”
    白英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一幅地图,将新河道沿岸的泄沙区都圈了出来。
    陈景恪不禁点点头,其中有几个区域,在前世确实曾经饱受盐碱之苦。
    有些地区,还诞生过好些模范人物。
    希望白英这一次能成功帮这些地方,摆脱盐碱之害。
    说起盐碱地,陈景恪也是头大,中国是世界上盐碱地最多的国家之一。
    好像盐碱地的面积多达十五亿亩,排在世界前三的。
    当然,这也和国土面积辽阔有关。
    可中国的耕地面积也才十九亿亩。
    按照比例来算,耕地和盐碱地的比例,达到了一点三比一。
    属实是有点高。
    这十五亿亩,要是有一半能改造成耕地,那将能养活多少人啊。
    还好,前世我国的农业专家,在海水稻上取得了重大成就。
    据说已经有上百万亩盐碱地,被改造成农田,耕种海水稻。
    只可惜,他是魂穿,没能带点稻种过来。
    要不然,光凭海水稻稻种,他都能混个神农的头衔。
    接下来一段时间,走访了整个工地,亲眼目睹了这里的人是如何工作的。
    没有什么得力的工具,一切全靠肩扛手挑。
    几千个人一天的工作量,还不如一台挖机加一辆卡车。
    所以,工业化才是人类的未来啊。
    但现在谈这个词还太早。
    算学是一切理科的基础,不将算学的基础打牢固,一切都是虚妄。
    所以他才会组建算学班,并花费大量心思在上面。
    壮大计官体系,只是顺带的目标。
    真正的目的,是为理科打基础。
    在工地呆了一段时间,陈景恪发现自己肉眼可见的邋遢了。
    三五天也不洗一次澡,衣服脏的看不到原色,才会洗一下。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皮肤开始变黑,身上也多了很多小动物。
    直到有一次,在头上盲抓下来一只吸饱血的虱子,他才反应过来。
    找来镜子仔细照了一下,发根上多了许多白色虱卵。
    这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更多的是无奈。
    环境就是如此。
    他平日里已经非常注意了,可还是不知不觉变成了这个样子。
    更别提其他人了。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剃发。
    能减少头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问题。
    说的再夸张一点,仅仅是剃发一项,就能减少当前百姓九成的疾病。
    可在这个年代搞剃发,太难了。
    儒家又多了一项罪名。
    就在陈景恪吐槽儒家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方孝孺。
    陈景恪很是惊讶,道:“方兄,你怎么来了?”
    方孝孺笑道:“景恪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开了一句玩笑,他才说道:“百姓有千万种苦,徭役堪称是最苦之一,我岂能不来一观。”
    陈景恪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问道:
    “可有所得?”
    方孝孺说道:“确有所得,然并非我想要看到的。”
    陈景恪疑惑的道:“你想要看到的是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方孝孺说道:“我想看到的是徭役真正的苦,但这次黄河改道惠及河南山东两地百姓。”
    “征用的役夫,也全都是两地的百姓,他们都是直接受益人。”
    “所以役夫们并不反感这次徭役,反而很高兴。”
    “我是从山东过来的,那里的役夫很多都是自发前来修河堤。”
    “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之事。”
    陈景恪点点头,确实如此。
    否则如此高强度的徭役,百姓们早就造反了。
    正因为受惠的是自己,他们宁愿染病偷懒,也没有产生别的想法。
    方孝孺继续说道:“我由此得出一个感悟,驭使百姓最好是以利诱之。”
    陈景恪深以为然的道:“确实如此,百姓不怕苦不怕累,就怕辛苦付出无法获得任何回报。”
    “关键是某些人还认为这是百姓的福报……”
    方孝孺接话道:“剥削,这就是你所言的剥削可对?”
    陈景恪说道:“对,这就是赤裸裸的剥削。不光剥削百姓的劳动力,还试图在精神上奴役百姓。”
    方孝孺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继续道:
    “本来我以为自己的感悟已经很深刻了,但了解了你在这里推行的轮休制度,又有了新的感悟。”
    陈景恪饶有兴趣的道:“哦?什么感悟?”
    方孝孺说道:“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人就如那弓,不可长时间拉开,也不可拉的太过。”
    “否则精神和身体都会过度疲惫,非但容易生病,还会降低效率。”
    “正如这一次修河堤,即便黄河改道之后他们会获益。”
    “可长期的劳累,还是让他们临近崩溃。”
    “驭民亦是如此,役使民力要张弛有度。”
    “治国也同样如此,法不可太过,否则很容易演变成恶法……”
    陈景恪是相当的佩服,这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竟然这么会联想。
    “方兄果大才也,某佩服。”
    方孝孺矜持一笑,转而问道:“方才见景恪眉头紧锁,似有难事,不知可方面告知与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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