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点绛唇

第20章


如果二哥帮得上忙,必定全力相助。”叶盼融尚在内室沉睡呢!可别让白涛的大嗓门扰醒了才好。
  但白涛死不起身,非要得到原谅与成全不可:
  “不,我不起来,我罪该万死!可是我仍厚着脸皮希望二哥先答应了,我才会起身。”
  如果他不能得到全宅最善良,且最受宠的二哥支持,那么他与连丽秋的未来,怕是会被当成奸夫淫妇,活活给打死了。
  “涛儿,起来吧!除了天地父母之外,不该轻易向任何人曲膝。”伸出两指,轻易将白涛硕大的身体提坐在椅子上。他不理会白涛不可思议的表情,再问了一次:
  “到底是什么事呢?”
  白涛毕竟莽直,不再思索二哥何来“神力”将他提起,便要道明来意;但羞惭使得他吞吞吐吐,无法立即导出重点:“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但是感情的事本是不由人的,何况你一直没有回家……我也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情不自禁。真的,一开始我非常良心不安,但却又无法自拔……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白煦深思着小弟如此吞吐的来由,不免浮出几点可能性;而,归列为需要他原谅的情感事件,只有――连丽秋?
  “你恋慕连姑娘,是吗?”依连丽秋一心想与他成亲的情况来猜,小弟应是单相思了。
  “不!我们是彼此相爱的!我们已有三年感情了!”白涛驳斥着:“我们一直在苦恼要怎么向你开口,丽秋只会叫我忍耐,等最好的时机,她会向你开口,但我知道她没那个胆!
  再不说,你们就要成亲了。二哥,请你原谅我们、成全我们!我也只敢来对你说。倘若爹与大娘、大哥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你怎么这般糊涂!”或许白涛与连丽秋的恋情对他而言是好消息,但白煦一心想到的是日后他们会被世人所鄙弃的情景。尽管家人皆成全了他们,但成全不代表原谅或接受。“通奸”、“逆伦”的罪名,会压在他们身上直至千秋万世。
  才二十一岁的白涛,并无远行的勇气,相信连丽秋更无吃苦的打算;于是他们希望得到原谅,并且依然过着原本轻松宽裕的生活,何等的浅见无知啊!
  思及此,白煦面孔沉凝,比起委婉拒绝连丽秋更令他担心的是――他们将自己逼入绝境而不自知。他知道他不会娶连丽秋,但……并不感恩上天给了他绝佳的退婚藉口。
  白极大小,没见过世面,又不懂人情世故,可以原谅。唉!可又哪里舍得责备连丽秋有这种行为呢?初恋情人一去不返,有个未婚夫也只是挂名,镇日守在深闺,担忧着无名无分无依地孤老一生,一旦有机会摆脱困境,她岂有不加紧把握的道理?
  没机会另觅他人,白宅内,除了年少单纯的白涛,还能有谁可以依附?但,她为何从未想过可能必须承担的可怕后果呢?
  “二哥!你开口呀!求你别生气!”
  “涛弟,二哥能原谅你,但亲人呢?外人呢?爹是何等注重名声的人。虽然现在当家的是大哥,而大哥生性风流,但他与爹相同地保守。何况行走商场,容不得丑事外扬坏了咱们生意,让大哥抬不起头。二哥也可以促成你们俩成亲,但却保证不了日后会有平静的生活,你想过吗?”
  他的分析,却只令白涛惊疑不定地列为怪罪的藉口:
  “你不懂的!你没爱过人,你怎么会懂我的感觉?要去爱一个人时,净想着种种世俗看法,哪叫真爱?如果你懂爱,就会原谅我!二哥!”
  懂爱?以“爱”为名,便可为所欲为了吗?任何一种自私行为的不可饶恕,便在于伤害到他人,无视别人痛苦而方便自己,为自己找千百个理由脱罪,终究难掩任性的行为造成了他人困扰的事实。
  “除了原谅你、成全你之外呢?还要二哥做什么?”不忍苛责,却也不愿见他永远陷入被鄙视的痛苦中。然而,他当真无法想出十全十美的方法,让每一个人都不受伤害地平定下这一档子事。
  “请二哥帮我说服参与大哥,其它我不求了。”在他天真的世界中,一旦最敬畏的人应允了,便代表他有美满的未来可过。认为白煦提出的问题全是杞人忧天的恫吓之论,他并不以为然。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如果白宅主事人大力反对,并且坚持将他们打死以正名声的话,必是来自诸多外界给予的压力,令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二哥!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话完又扑身想趴在地上不起。
  “你马上滚!”
  冷然如霜的声音来自通往内室的入口。一抹黑影不知何时沉重地溢成明亮室内的唯一暗处,直往人的心口涌上,是股源源不尽的黑色压力。自然,也凝结住了白涛的激狂与噪耳的吼声。
  “呀!吵醒你了,真抱歉!”白煦走向她:“如果怕吵,不如先回你房间再睡上一会,晚膳时,我过去陪你一同吃。”
  她冷淡的眼中挟三分责难,扫过白煦一眼后,又看向白涛:“他走,我才走。”
  “你凭什――”
  白涛的叫嚣没有机会发挥完,叶盼融化成一道惊鸿冲向他;而他的眼连眨也没存,便发现自己身体重重地往门外飞去――而奇异的是,更快的白影欺身于他身后,扶住他衣领,使他平安着地,无一丝损伤。但双腿却是便不上力,软绵绵地跪在地上……怎……怎么回事?
  “盼融!”白煦出口责备,但语气仍是温和自持。见叶盼融一脸崛强地侧开了面孔,他只好同小弟道:“涛弟,你先回房去,明日二哥会找你谈。”
  浑浑噩噩的白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虚软而尽其所能地小碎步连滚带爬离开白煦的院落。
  叶盼融将她未消尽的怒气付诸一拳,猛力击向石柱,掌场敲碎了一角,也令自己血流不止。
  “别――”白煦真的生气了,但仍是以治她的伤口为要事。要训她不爱惜自己,则得延后再说。
  叶盼融将右手背在身后,退开一大步。
  “我立即离开这里。”
  “先让我看你的手。”他跨了一步,人已在她身前,但她又要退开,他索性搂住她,语气疲惫:“别对我使性子,尤其在你受伤时,更不要。”
  “我讨厌你对待事情的方式。”她冷道。
  “孩子――”他叹息:“如果讨厌师父,该出气的对象是我,而不是找石柱来自残。”
  “你的‘好’难道永无止境吗?”她低吼,理不清心中波涌的是怨、是妒。
  他将她抱入内室,在为她涂药时,才轻柔道:
  “我并不好,否则早应该做好每件事,而不是让人来乞求。如果我好,我不会让你养成冰冷性情,对人世存着嘲弄与冷然。”
  “不讨喜的天性没人改得了。”她知道自己拖累白煦良多。
  “不是不讨喜,只是不善表达,也不屑表达。盼融,你不能一旦认定别人有害于我,便出手伤人,那会令我愧疚的,明白吗?”
  “我知道我没资格。”她要抽回手,但白煦仍坚持且轻柔地握住她。
  “你绝对有资格,但我希望你以后别以激烈手段处理事情。”
  她并没有再谈下去,沉默地看着他的手,心中有结,却艰难地无法吐出;但,他是白煦,她最重要的人,她不要他因成全别人而委屈自己。
  “如果你依然娶她,我会恨你;但若你成全他们,并且扛下所有责任,我也不会原谅你。”
  白煦改坐在床沿上与她更近地对视。这是很奇特的经验,她一心想保护他,而不许他对人过分宽容。以往,总是他在担忧她的,不曾想过会有今日的情况――也会有她为他担心的一天。
  她当然是关心他的,但依她冷淡的天性,绝不会对人过分要求,或在肢体上有所动作;会令她这么说,实在意外。叶盼融甚至提到“恨”……
  “恨吗?”他轻笑,突然发现她会用这强烈的字眼只是在威胁――无法付诸实行的那一种,这孩子太关心他了。
  不知因羞或恼,她面孔更冷:
  “我要走了。”
  “不,再待些天吧!”他拉住她要离开的身子:“我订了些药材……”不知为何,突来一股动念,令他原本澄明的眼波,只怔怔停驻在她朱唇上……靠得太近了!但他们向来靠得极近,为何他意识突地浮来情念?居然……想一亲芳泽……
  不!他摇头。然而,存心的拒绝意念却引来胸口一阵椎疼,并且逐渐加强他急闭上眼。
  “师父?”叶盼融只见他脸色有丝泛白。“伤口疼吗?”
  “是……”他没张开眼,身子往床柱靠丢,压抑着痛楚,不让她窥探他没来由的创疼。
  “不碍事的,你回房休息,明日我会过去找你。”
  “我扶你躺好。”她趋前搂住他肩,但他的虚软令地出乎意料。当他颐长的身躯往床上倒去时,她来不及收手,让他背脊压住她环住的双手。在身形不稳之下,她整个人跌趴在他身上。
  “盼融?”他努力睁开眼,看入她尴尬又力持冷然的眸中。“抱歉――”他伸手扶向她肩,然而冷汗却因痛楚而冒得更凶。他的意识想搂紧她,但他的理智不肯屈服。此刻他才略为感受到自己中了淫药的事实,只是……这种药性的引发因何而来?
  他的掌心像火红的烙铁。
  叶盼融心口猛地一跳!没顺着他双手的推力而移动身子,急急问:
  “师父!您怎么了?”他并不像是伤口疼,背部的伤口不会让他疼得发抖,或令他双手火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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