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二刻,更漏滴答滴答报晓。
未央宫外已经站满了朝臣,等着未央宫大门打开。
昨晚因为卫青的事,他们连夜入朝,回去都没怎么睡,一大清早再次要来未央宫朝会。
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昨晚陛下才审判了卫青,今早不知又为何事。
就在众人狐疑的时候,后方一名年岁不大的俊朗少年穿着一席淡青色长袍走来。
镇北侯!
他来做什么?
按礼仪他是没资格参加朝会的。
百官将目光投向御史,以张汤为首的御史官们眼观鼻鼻观心,对卫宁的出现视若无睹。
不待众人狐疑之时,公孙敖、李沮等武将便朝卫宁靠了过来。
这是在给卫宁撑场子,让朝官们知道,他卫宁并不是孤立无援。
还不等他们惊讶卫宁什么时候和这群武将交好时,桑弘羊居然也主动靠向了卫宁,笑呵呵的打招呼。
桑弘羊比较聪慧,心里早就对卫宁持怀疑态度,这个时候和卫宁交好,绝对是绝佳的政治机会!
这一次百官们都惊了,卫宁不在朝堂,拥有的势力却让人不得不重视啊!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为什么这么多人拥戴他?
激昂的晨钟声终于从未央宫内的城门传了出来,咚咚咚的摄人心魂。
未央宫的大门在一次次晨钟声中被甲兵禁军推开。
百官有序的东西两向进入未央宫,在礼仪官引领下朝麒麟殿方向走去。
……
长门宫,无缘殿。
天才破晓,陈阿娇早起,今日不知为何,她忽然也心神不宁起来。
刘焕早早起床,今日要去天禄阁进学。
“娘?”
“你怎么起这么早?”
一般陈阿娇不会这么早起,陈阿娇习惯了晚睡晚起,刘焕是知晓的。
陈阿娇摇摇头,道:“没什么,睡不安宁。”
刘焕笑着道:“娘,昨晚卫青被父皇给流放了。”
陈阿娇勉强挤出笑容,她当然知道卫青昨晚被流放了。
可她依旧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自家兄长做的不干净,会露出什么马脚。
除掉卫青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可以大大削弱卫宁的实力。
可是会这么容易吗?
陛下判罚卫青实在太随意了,这才让陈阿娇心里有些不安。
“好了,娘都知道了,你快去上学吧。”
刘焕嗯了一声,不过他还是狐疑的看着陈阿娇,道:“娘,是你做的吗?”
陈阿娇:“什么?”
刘焕道:“卫青被流放的事?”
之前母亲就告诉他会找机会削减卫宁的羽翼,卫青是卫宁的舅舅,是他朝中最大的依靠,只要他被处理了,卫宁就失去了一大半的势力。
陈阿娇的做法当然没错,实际历史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只是主人公变成了卫子夫的儿子刘据!
刘据在朝中失去卫青和霍去病的依靠后,很快就开始被群臣反噬对付,最终落得巫蛊之祸的惨重下场。
巫蛊之祸的导火索,就是朝中的那些大臣和宦官,他们就是看到刘据失去势力后,才开始设计对付刘据。
陈阿娇的这种做法自然是高明的,但也是冒险的,风险和收益都很大!
陈阿娇轻轻点头,道:“伱舅舅在外布控的,我们都在为了你努力。”
“你别管这些事了,安心去和老师学习,好好孝敬你父皇。”
刘焕嗯了一声,道:“好。”
等刘焕走后,陈阿娇心神不宁的坐在案牍前祈祷。
……
未央宫,麒麟殿。
朝会正式开始后没多久,卫宁便出班列奏事。
昨晚汉武帝没有让他入宫,今天却卫宁进来了。
毫无疑问,卫宁是为卫青开脱罪名。
当隆虑侯府的门客被拉上后,他第一时间交代了他找人约平阳公主和卫青的过程,以及提前买通人在酒馆下药以及杀人灭口的事实。
无疑结果是他必死无疑,但卫宁答应过他,会保证他的全家的安危。
当这名门客在麒麟殿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一五一十说出来后。
大殿百官哗然。
汉武帝眯着眼,自嘲的叹道:“朕这是被隆虑侯玩弄于股掌之中了啊。”
“幸得镇北侯查清楚了,不然朕岂不是冤枉功勋成了糊涂蛋了?”
卫宁想开口,想告诉汉武帝这不是他查出来的,是张汤。
但汉武帝并未给他机会开口。
“好了,退朝吧,朝会也别开了,再开下去你们谁要是再玩弄朕而朕却不自知,那朕还有脸治这偌大的国家吗?”
此言一出,百官惶恐不安,纷纷抱拳弯腰请罪:“微臣不敢,陛下息怒!”
汉武帝冷冷的道:“朕怒了吗?”
“退朝吧。”
言毕,他挥舞宽大的黑色龙袍,漠然的朝侧殿走去。
“嗯,对了,霍去病你跟朕来。”
等汉武帝离去后,大殿百官面面相觑。
一阵阵倒吸凉气声此起彼伏,谁也没想到这件事又牵扯到隆虑侯,而且对方还胆大包天利用陛下的手除掉卫青?
要不是镇北侯查出来,那卫青岂不是真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大殿上所有官吏或许只有张汤心里最清楚,陛下在演戏。
因为他早就知道隆虑侯的事了,今天表现的所有怒火,都是为了演戏给卫宁看,给百官看。
让百官相信,是因为卫宁查出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如此照顾卫宁……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张汤心里有些想不顺畅。
……
霍去病面带怒火,跟着汉武帝来到偏殿。
汉武帝淡漠的看他一眼,道:“带建章营去隆虑侯府,把陈氏父子抓起来,送到廷尉府去。”
“好!”霍去病道:“我这就去。”
汉武帝又道:“你去告诉卫宁,让他去放了卫青。”
霍去病用力点头:“好!”
汉武帝挥挥手道:“去吧。”
等霍去病走后,汉武帝双目渐渐眯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道:“小子,朕说了,要开始给你铺路了。”
“我想今日之后,朝堂的官吏会开始对你刮目相看了。”
……
天色渐明,隆虑侯府。
陈蟜和陈庄正心不在焉的吃着早饭,明明丰盛的早饭,此时吃起来竟有些味同嚼蜡的感觉。
轰隆!
一阵响雷响起,让陈蟜父子忍不住一哆嗦,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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