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向迷恋

    这会儿，洛云初总算弄明白了今天郑艺璇意外的热情到底是源自何处。
    想来是郑艺璇已经得到消息，知道洛云初准备试镜许乐然，所以专门走过来宣战。
    不过，郑艺璇的这波操作，并不会被洛云初放在心上。
    因为如果真像郑艺璇说的那样，许乐然和苗苗一样，全部都被内定了，那只能说自己和这个角色没有缘分。
    但是如果刚才郑艺璇的说法只是虚张声势，那就没有什么能比洛云初试镜成功更打脸郑艺璇的。
    所以洛云初并不打算现在多费什么口舌。
    苏悦琳刚才听说许乐然被内定，心情就有些激动，这会儿再看着郑艺璇一副得意扬扬的嘴脸，心里更是颇为不满，正想要说些什么，被洛云初抬手制止了。
    “郑老师说得没错，我今天确实是来面试许乐然一角的。”
    “啊呀，云初，这可怎么办呢。”
    郑艺璇表情是替洛云初的惋惜，但是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没关系，尽力就好。”
    几人说话间，郑艺璇的经纪人陈婉仪走了过来。
    陈婉仪见洛云初和苏悦琳都在，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艺璇，我刚才去问过了，许乐然的试镜改成集体试镜了。”
    “集体试镜？”
    苏悦琳有点惊讶，怎么一时间变故这么多。
    “不是还要抽取试镜片段吗？全部抽取完再集体试镜吗？”
    “不抽了，用统一场景试镜。”
    陈婉仪说完，只见郑艺璇微微一笑。
    “云初，那我就先不打扰你准备了，一会儿试镜现场见。”
    郑艺璇和陈婉仪离开之后，苏悦琳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慌张和不满。
    “云初，没关系，这个剧本不行的话，咱们还有《20岁的梦》，还好那边没有推掉。虽然那个剧本有点一般，不如这个，但是咱们可以慢慢来，以后会有更好的机会的。”
    “照现在的情形，刚才郑艺璇说的八成是真的。因为内定了，所以今天的试镜就成了走过场，又不想在一个走过场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所以直接将试镜过程压缩了。”
    洛云初点点头。
    “应该是这样。”
    “现在就看，关于许乐然这个角色，刘导和郑艺璇到底是怎么谈得。”
    苏悦琳仔细看着洛云初的眼睛，发现她并没有一丝的气馁或者怯意。
    “云初，你……不失望吗？”
    “而且你说要看他们是怎么谈得，意思是，你还想再争取看看？”
    洛云初笑笑。
    “今天既然都过来试镜了，我当然会全力以赴，难道要因为临时知道这个角色被内定，我就扭头走人吗？那岂不是成了耍大牌。”
    “至于争不争取的……尽人事，听天命。”
    苏悦琳突然被洛云初逗笑了。
    “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
    “试镜许乐然的各位老师们，麻烦这边集合一下。”
    一个工作人员小姐姐，站在房间门口，抬起一只手臂举手示意。
    虽然工作人员客气地称呼为老师们，但是实际试镜的人员们，咖位比洛云初并高不了多少。
    大多要么是圈里沉寂几年的老人，要么就是最近崭露头角的新人，加上洛云初和郑艺璇，一共有七个人试镜，其中当属郑艺璇的咖位最高。
    郑艺璇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当她看到其他面试艺人或崇拜或畏惧的目光时，内心更是一阵自得。
    而且不光是咖位，即使单说演技，郑艺璇也有信心碾压这些小喽啰们。
    当七个人一起走进面试的房间时，看到对面一共有四个评委席。
    导演刘志文，编剧黄芷涵，制片人叶梦瑶，还有个空位原本是投资商代表的。
    但是现在空留一个座椅，想来是投资商并不在意许乐然选角的结果，毕竟，女主角就已经是他们内定的。
    刚才领众人进来的工作人员，简单的给大家介绍了一下试镜过程，片段选的是许乐然第二次被叫到警局问话的场景。
    剧中许乐然出场形象一直是一个阳光快乐，热爱生活的外卖员小姐姐，也是苗苗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当天苗苗遇害前，点了一份外卖，许乐然成功送餐之后便离开了。
    这是许乐然第一次进入警局时交代的情况。
    但是随着剧情的开展，许乐然生活里的一地鸡毛也逐一呈现出来。
    稳定的工作因为出现纰漏被开除，外卖只是临时找的兼职，收入微薄，信用卡逾期，网贷频频电话催账。
    在一次送餐前刚接了网贷催缴电话后，又因为超时还没送达餐品，被客户打来电话骂的时候，许乐然终于崩溃，疯狂往客户的餐品里吐口水。
    然后抵达客户收餐地址时，又带着阳光的笑意将餐品双手奉上。
    也是在这单之后，许乐然接到了警局的来电，要求第二次去配合调查，许乐然开始有些心虚。
    因为她其实撒了谎，她给苗苗送餐时，苗苗就已经死了。
    凶手离开的时候没有关门，许乐然到达的时候看着门缝虚掩，但是出于礼貌，并没有第一时间推门而入，她站在门口喊了半天，得不到回应，才只好轻轻地推开门。
    当许乐然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苗苗时，瞬间吓得瘫软在地，好不容易回神之后，掏出手机想要报警。
    但是手机再次响起了网贷催缴的电话，许乐然静止了五秒钟之后，压了电话，朝周围扫视了一圈，走进苗苗的家，缓缓关上门。
    最后，许乐然拿走了房间里所有的现金和值钱的东西，将外卖放在桌上，离开了。
    许乐然虽然不是杀害苗苗的凶手，但是剧本设计就是全员恶人局，许乐然作为第一个反转的角色，势必是要吸睛的，而这个吸睛也是双向的。
    剧集播出时，许乐然必定会是吸引观众的一个点，所以同样的，作为剧组选角的时候，也希望能找到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演员。
    不过不知道是碰巧，还是刘导有意，工作人员告知试镜片段之后，就给大家公布了试镜顺序。
    郑艺璇是第一个，洛云初是最后一个。
    其他小透明们听说郑艺璇是第一个，表情各异，甚至能听到其中夹杂了几声轻微的叹息声。
    只见郑艺璇被叫到名字之后，闲庭信步地走到试镜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郑艺璇先是微微一笑。
    “警察哥哥，这次是还需要我配合什么呢？”
    郑艺璇的眼神里充满懵懂。
    评委席的三个人眼神中都带了一点笑意。
    郑艺璇这一句话就可以看出来，演技是在线的，整个人的状态也是对的。
    不过试镜时并没有专门安排人搭戏，所以郑艺璇空了几秒钟之后，才又接着说自己的下一句台词。
    其实因为许乐然拿走了钱财，所以警察一开始的调查方向是凶手谋财害命，而许乐然进入现场的时候带着手套和脚套，所以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警方也就没有对一个毫不相干的外卖员展开过多深入的调查。
    而这次叫来配合调查只是警察中的一员敏锐地发现了许乐然一些证词上的漏洞，以及尸检结果显示的苗苗遇害时间范围的推测，如果她是死在拿到外卖之后，凶手的可作案时间就太短了。
    在警察步步逼问之下，许乐然情绪上逐渐露出了破绽。
    郑艺璇此刻双手不自觉地攥在一起，眼神偶尔游移，时不时咬着下唇。
    “那……可能我也是头次进警局，有点紧张，词不达意，就说错话了，警察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而且讲老实话，我每天要送二三十单，又时隔这么久了，难免印象有点模糊，可能也有记错的地方。”
    郑艺璇控制着语音语调，听起来，言辞闪烁，处处带着心虚。
    “卡”
    刘导此刻的眼神中是带着肯定的，其实郑艺璇的演技水平他是知道的，所以当时和陈婉仪才试着提了一嘴，可以让郑艺璇过来特别出演。
    如今看来，郑艺璇确实可以撑起来这个角色，如果试镜结束，对方开的片酬在合理范围之内，刘志文就打算签下了。
    “试镜片段是临时调换的，作为第一个，准备的时间最短，不容易。”
    制片人叶梦瑶这话虽然听起来没有公开评价郑艺璇的演技，但是众人明白，表达的也是认可。
    估计也是受了这些影响，第二个上场的就是之前从见到郑艺璇开始，就表露敬佩的女演员，整个试镜过程表现得很差。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觉得郑艺璇表现得太好，有点自暴自弃了，台词甚至都磕巴了起来。
    刘导也并不是个圣母心的人，对方只表演了一半就喊了卡。
    试镜氛围瞬间冷了下来。
    接下来上场的女演员们，要么是表现得不如郑艺璇，要么就是有意无意地在一些细节上模仿郑艺璇，有跟着攥手的，有同样时间点开始眼神闪躲的。
    这下不光刘导，编剧黄芷涵的表情都逐渐冷了下来。
    “洛云初”
    喊了名字之后，洛云初第一时间并没有动作。
    但是因为试镜的只剩下她一个人，所以评委席的三个人不管认不认识她，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只见洛云初几不可闻地深吸一口气，虽然没有大动作，但是通过起伏的胸膛知道她是做了个深呼吸。
    郑艺璇心底一阵嘲讽，心想洛云初怯场到这种地步，原本就生硬的演技只怕会更烂吧。
    结果众人发现，一个呼吸之后，洛云初扬起嘴角，带上了阳光明媚的笑容，接着，无实物地做了一个摘掉头盔，夹在胳膊肘的动作，然后徐徐走向“警局审讯室的那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