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沅微眯着眼:“你是说,高安在负责替温志虎运货?”
所谓运货,可能是运往某个地方,也可能是与人交接……
谢云宴明白苏锦沅的意思,点点头道:
“先前就有怀疑,温志虎是个谨慎的人,如果船上的东西真的那么重要,他绝不会轻易交给旁人去送。”
“本来高安是最好的选择,可他意外被人刺伤,那些刺客不知来路底细,温志虎担心之下定然不会让见不得人的东西在仙阳久留,怕出了差错。”
“这种情况下,他就势必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替他去运送东西。”
而这个人,就是谭金。
之前这个谭金就曾经在官船上清点过货物,且后来从码头运出时也那么小心翼翼,显然应该是知道那箱子里装的什么,让他替代高安送货倒也不是不可能。
苏锦沅说道:“你打算劫了谭金?”
谢云宴“嗯”了声,他不可能一直留在仙阳,不说温志虎会不会起疑,就是他自己也没那么多的时间能够耽搁。
可是那批东西却又关乎温志虎甚至整个漕运司,拿到了说不定能找到大的线索。
既不能放过,又不能久留,那就只能动手抢了。
“我会派人盯着谭金,想办法截了那批东西,而且如果温志虎真打算送那些东西出城,说不定咱们还能趁机会钓出刺杀温志虎的那批人。”
那些人藏在暗处终究是隐患,不管是敌是友,都得先知道他们身份才行。
是友合作无妨,是敌,也早早解决了,免得后面坏事。
苏锦沅细思谢云宴的打算,觉得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否则以温志虎的性情,单靠与他交好,打探到漕司的事情又哪是短短数日就能办到的。
那种人没个三五年相交,不将底细交代干净,又与他利益牵扯福祸相依,他绝不会因为区区“救命之恩”就跟人交心。
而她和谢云宴最耽搁不起的,就是时间。
庆帝派谢云宴调查漕运司的事情,虽然有他在朝中牵制那些朝臣,可谢云宴南下时间长了,早晚会露出破绽。
如果不能在他们察觉之前查清楚漕运上的贪腐,等那些人回过神来时,谢云宴就危险了,而且想要再查也不是容易的事。
仙阳已经逗留了数日,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所以谢云宴选择冒险劫那批东西也在情理之中。
苏锦沅说道:“我跟温思晴聊了聊,她是个很谨慎的人,心思不浅,温家内外几乎都是她在做主,而且我们闲聊的时候,她也一直都在观察试探我。”
“我怕惹了她怀疑,所以也没敢多问,倒是那个温思慧性子极为好懂,又被温家养得不谙世事,我从她那儿知道了点儿东西,对你或许有用。”
苏锦沅说道,
“悦来楼和温家后院靠边的地方都有一片湖,据温思慧说,那两处的湖看似没什么特殊,可实际上却有一道暗渠连通着镇北那边的外湖,而且能直通码头。”
“暗渠?”谢云宴闻言露出惊讶之色。
苏锦沅点点头:“温思慧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
“不过我观她性情,这话至少有七、八成是真的,而且温思慧估计也是无意间知道这事。”
“温志虎的事情应该从来没有告诉过温思慧,被她撞见想必也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了她,让她不许从那里乘船进出。”
“温思慧也没当回事,被我拿着京中的事情一激,就随口说了出来。”
只观温思慧当时神情,不像是说谎。
“我会让人去查查。”
谢云宴神色眸色凝重起来,如果温家和悦来楼真有这么一条“暗渠”,能够直通仙阳镇北的外湖,甚至还能走那边水路去码头。
那他们想要运送什么东西,或者是藏那些官船之物就太过容易。
就算有人察觉到什么,去查温家和悦来楼,只要早早将东西藏在暗渠之中,有这么一条隐秘的退路,也足以让温志虎他们全身而退。
难怪温志虎半点都不担心他们去温家。
感情东西就算在温家,他们也查不出来。
苏锦沅说道:“你去查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虽然温思慧不像是说假话,可也难保不是温志虎下的饵……”
谢云宴点点头:“我知道。”
这种事情,他自然会小心行事。
苏锦沅说了句:“我瞧着温家的事情,那个温思晴恐怕也知情,而且温志虎应该是将温思晴当作了儿子培养。”
温思晴身上有一股子韧劲,无论是眼界,脾气,甚至是为人处世,都跟温思慧完全不同。
反倒是那个温思慧,一味娇养宠溺,被养的过于天真了。
倒也不是说天真不好,要是懂事知分寸善良的天真,自然是好的,可要是骄横跋扈自我为中心,丝毫不懂得人间疾苦,那种天真就叫恶毒了。
温思慧显然是后者。
谢云宴说道:“温志虎的发妻是前太子少傅李如通的女儿,名叫李晴慧,在温志虎还没发达的时候就嫁给了他。”
“温志虎后来读书,入仕,加官进爵,几乎都有李家帮衬,而他跟他夫人的感情也极好,哪怕只生了两个女儿,却也从未想过要纳妾。”
“他夫人后来病逝时,长女已经快十岁,小女儿却才一岁多,温志虎一直没有续弦,一个人拉扯温思晴她们长大。”
“大概是当初温思晴太过懂事,也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后来对于小女儿就娇惯的厉害。”
苏锦沅闻言沉默下来,那温志虎倒是个重情之人,多年不续娶,连女儿也是妻子的名字。
只可惜他爱重妻子,却不曾是个好官。
……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前走时,周围人声鼎沸,不时有行人和叫卖的声音从车帘外传了进来。
谢云宴沾了汤水的披风早就被扔在了一旁,等说完正事,他就突然伸手朝着苏锦沅腿上探了过来。
苏锦沅冷不防脚被擒住,顿时吓了一跳:“你干嘛?”
脚被他拉住,直接放在了他腿上,苏锦沅惯性地朝后一仰,就见自己的鞋被褪了下来,她顿时气急,“谢云宴,你到底想干嘛,还不放开……”
“你脚不疼吗?”
苏锦沅愣了下,就见他伸手在她脚背上轻按了下,她顿时疼得吸了口气。
“果然伤着了。”
他脸色微沉下来,直接褪了她袜子,入眼就看到她白嫩至极的脚背上微微泛青,隐约还有些肿起来,“被凳子砸着了怎么不说?”
苏锦沅抿抿唇,脚上被他握着时仿佛被他手中的温热烫着,忍不住缩了缩腿低声说道:“又不是很严重,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而且也没那么疼。”
当时温思慧突然踢了凳子,她来不及避开就被砸了一下,可也只是疼了一下就没什么要紧了,只她没想到谢云宴会留意到。
见他低头瞧着自己的脚,苏锦沅耳尖泛红,如玉珠一样的脚指头也蜷了起来,“我真没事,你赶紧放开,让人瞧见像是什么话!”
她说话就像将脚抽出来。
却被他一把捏住了脚踝。
谢云宴皱眉道:“这里又没外人,谁能瞧见?而且你这伤看着轻,可要是不管,明天一早准得肿起来。”
他朝外吩咐春回走慢一些,从怀中取了随身携带的伤药,用腿夹着她的脚不准她抽走之后,然后双手合十搓了搓。
等掌心热了起来,才将那药倒在手心上,覆在苏锦沅脚背上揉了起来。
“嘶!”
苏锦沅疼的低哼出声。
谢云宴手一顿,轻捏着她脚腕说道:“你先忍忍,我替你揉一揉,得把淤血揉散了,明天才能好起来,不然走路就得疼。”
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力道却是小了一些,那掌心的药很快就热了起来。
苏锦沅感觉着脚背上传来的疼痛,见他的手覆盖在自己脚上,垂头揉的认真,而他的手掌居然将她大半个脚背都包了起来,她眼睫轻颤,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眼,耳垂早已经通红。
谢云宴本没想那么多,等仔细揉了片刻,才抬眼:“阿沅……”
话还没出口,就瞧见她皙白脸上的红霞,还有紧紧抓着袖口,紧张的蜷起来的手。
谢云宴喉间突然有些发干,却也忍不住低笑出声,心中喜悦弥漫开来。
他的阿沅是真的开窍对他动了心了。
否则若换成以前,她大抵会一脚将他踹飞?
“好了。”
谢云宴有些留恋手中那温软的感觉,也觉得苏锦沅这模样动人极了,可还记得要守着分寸没再做更过分的事情,他们还有将来,他也想要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顺的将她揽入怀中,而不是偷偷摸摸。
将袜子取过来小心翼翼的替苏锦沅穿上,谢云宴又低身去替她套鞋。
苏锦沅连忙说道:“我自己来。”
谢云宴却没给她机会,只拿着鞋替她穿上,这才放了她脚上自由:
“还好没伤到骨头,回去之后你就好生歇着,等晚上让珍珠再替你揉揉,明天应该就没大碍了。”
苏锦沅闻声低“嗯”了一声,抬眼对上谢云宴满是促狭的目光,脸颊发烫,直接佯装瞧着路人,拉开了马车帘子透风。
“咱们是直接回去,还是想要再逛逛?”
谢云宴也没笑话她,只问道。
苏锦沅感觉脸皮发烫,想着要是这么回去了,汪茵那八卦性子非得问个底朝天不可,她想了想说道:“先逛逛吧,上次在镇北的丸子汤旁边,瞧见有家卖汤粉的,他家还有炸豆腐。”
刚才在温家光顾着跟温志虎他们周旋,后来又被温思慧闹腾了一通,什么都没吃到。
她这会儿肚子都饿了。
“咱们去尝尝那家的东西,顺道看看镇北那湖。”
苏锦沅还是挺好奇,那温家和悦来楼到底是怎么将暗渠开了那么远,竟然连了码头还不被人发现的。
谢云宴朝着外面的春回吩咐道:“去镇北。”
春回一勒缰绳,马车就换了方向朝着镇北而去。
白日里仙阳镇里热闹,可因为码头在镇东,镇北的方向反而没太多的人,远远比不上那天苏锦沅他们来逛夜市的热闹。
马车走到镇北湖旁时,沿着湖边绕了一圈,苏锦沅靠在窗边朝外看时,却见那湖东边朝着码头方向,而西边瞧着并没河道,那边一座拱桥边上,好几家茶楼林立,丝毫瞧不出来温家和悦来楼那暗渠是怎么开过来的。
怕有人跟着他们,苏锦沅也没敢多看。
马车走了一圈,什么都没瞧出来后,两人就直接去找了苏锦沅之前说的那家汤粉。
汤粉就开在谭家丸子汤旁边不远的地方,还没进去时,就闻到里面浓浓的鸡汤香气,还有炸豆腐时的油锅里爆出的噼啪声。
苏锦沅和谢云宴进了铺子里,寻了个靠窗的地方,点了汤粉和豆腐,还要了几个小菜,等着上菜的功夫,扭头就能瞧见那边丸子汤家人来人往,依旧是宾客满棚。
那谭家的摊位远比这边简陋许多,竹棚下桌椅摆放得随便,侧边插着的那跟旗杆上挂着的那大大的谭字,也格外的显眼。
“这谭家的生意可真够好的。”春回在一旁感慨。
“肯定好,要不然哪能做了几十年的谭家老字号……”
苏锦沅随口说了一句,下一瞬却定住,猛地扭头朝着谭家那旗子看过去时,目光落在上面的谭字上,“谭家?”
春回回道:“是谭家啊,这整个仙阳镇都知道谭家的丸子汤好吃,其他家都做不出那味儿来。”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这谭家丸子汤的生意这么好,又开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也不见租个铺子?”
“客官想差了,那老谭家哪能没铺子。”
端着炸的金黄的豆腐过来的店老板笑着说道,
“他们在这条路头就有家铺子,那后面还有个院子,老谭头他们都住在里面,听说那地方还是他们大儿子给买的呢。”
“只是老谭头习惯了现在那棚子,说地方宽敞,一些外地的客人每次来也都去那边,所以那棚子也就一直用着。”
谢云宴刚才听苏锦沅说“谭家”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出不对劲来,此时连忙问道:“大儿子?叫什么?”
“好像是叫谭金吧?听说在府衙当差呢,那个帮忙的是他们家老二,叫谭银,说起来这家人取名字也怪有意思的,金银都站了,也就是没个老三,不然不得叫谭铁?”
那店家哈哈笑了一句,就将豆腐放在了桌上,
“小店的炸豆腐,外酥里嫩,里头还裹着酱汁,客官吃的时候可小心一些,别烫了嘴。”
他笑着说了一句,就转身去忙别的。
谢云宴和苏锦沅却都是扭头朝着谭家那摊子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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