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婉刚回到家,换了睡衣,就听到门铃响了。
秦蔓去开的门,看到林苏的时候,秦蔓有些懵:“你好,请问你找谁?”
林苏:“你好,我找秦医生,她在吗?”
秦蔓还没说话,秦婉婉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进来吧。”
秦蔓看了一眼林苏:“请进。”
林苏便抱着箱子进来了。
两人在客厅面对面的坐下,秦蔓给两人倒了热茶,说了句:“你们聊,妈去做饭啊。”
于是,秦蔓就去了厨房。
秦婉婉看着林苏,神情很平淡:“你来做什么?”
林苏也知道秦婉婉不待见自己,于是也没有废话,就只是把箱子放在了茶几上,轻声说了句:“这是他的东西。”
秦婉婉的身子瞬间就僵硬了起来,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缩着。
林苏:“明天,是他的葬礼,办完葬礼,人就火化了,看你要不要去送他最后一程了。”
说完,林苏又自嘲的笑了笑:“秦婉婉,我挺嫉妒你的,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居然是你陪着他…”
林苏开始自言自语,眼里泛起了泪花:“可明明,我们曾经是那么的要好,他明明说过,只娶我一个人的…”
秦婉婉静静的听着,视线却一直在箱子上。
林苏抹了一把眼泪:“宋家的人不会敢为难你们,今后,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说完,林苏便拿起了包,刚准备起身。
秦婉婉就开口了:“难道不是吗?”
什么?
林苏疑惑的看向秦婉婉。
秦婉婉面容清清冷冷,没了往日的温和,她直直的看着林苏,问她:“他难道不是至死都只娶了你吗?”
林苏有些懵:“你们…难道?”
秦婉婉低下头:“他不愿意跟我结婚。”
这回轮到林苏僵硬了,眼眶红得彻底,但很快又颓废的低下了头:“可他到底…不爱我了。”
秦婉婉也不知想到什么,苦笑一声:“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未说过爱我。”
林苏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捶了一下,闷痛不已。
秦婉婉:“你说他不爱你,可后来的他,记忆总是错乱,或者选择性的遗忘,连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很多时候,他都需要靠着笔来记…”
“从前的好多事,他都会时常想不起来,可他却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秦婉婉看向林苏,目光如炬:“你走后没多久,他失明了,你不知道吧?”
林苏当然不知道,根本没有人告诉她,宋以朗失明了这个消息,她回来只听到宋以朗命不久矣的消息,她拼命的赶过来,却是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看林苏这副模样,秦婉婉笑出了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爱你了…”
“那天在医院,他就这样坐在轮椅上,看着你一点一点的走出他的视线,你猜他在想什么?”
“他要有预感的,预感你们那是最后一次相见,所以他劝你,不要死在回忆里。”
秦婉婉知道,明明宋以朗对于过去的那些记忆,很模糊了,可他还是要拉林苏一把。
他不是不爱了,只是早就爱不动了。
但宋以朗自己或许…早就在过去的某一天某一刻,死在了回忆里,死在不幸的童年里,死在虚伪至极的亲情里,死在看不到未来的婚姻里,死在无能为力的病魔下…
尽管这样,秦婉婉依旧很庆幸,在他想活着的那一刻,是自己陪伴在他身边。
对秦婉婉来说,已经足够了。
林苏握紧了手里的包,眼底再次弥漫上一层血色,她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仿佛有一块铜锣在她脑子里轰鸣。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有些精疲力尽,好像血也冻成了冰,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她以为…宋以朗不爱了…
可原来…
林苏的眼神变得悲戚,她痴痴呆呆的坐着,心里上上下下翻滚折腾,痛到五脏六腑都仿佛挪了位置。
秦婉婉的眼神变得很悲伤:“但是可惜啊…”
“林苏,你弄丢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让林苏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变得鲜血淋漓。
林苏再也说不出来那些嫉妒,或者是羡慕的话。
是啊,她拥有的,是他自年少到如今的爱,谁又能比得过她呢?
林苏走了,一路上魂不守舍,跌跌撞撞。
秦蔓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脸复杂:“你说你,这种时候又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呢?”
秦婉婉静静的:“因为…他的爱意,应该窥见天光。”
说完,秦婉婉看向秦蔓,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很平静的说:“妈,他死在了我最爱他的时候…”
秦蔓微微一愣,随后双眼泛起了泪花,走过去,抱住了秦婉婉:“我的婉婉啊,受苦了…”
秦婉婉只是呆呆的回抱住秦蔓:“妈…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如果他能活着,他会慢慢爱上我的吧,妈…他明明已经接受我了…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说完,秦婉婉闭上了双眼,也就是这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人坠入了深渊。
或许,她不会再有逃出深渊的一天了。
——
今天是阴天,还没到冬天,可外面的寒风还是那么刺骨,吹得林苏忍不住落了泪。
她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心如刀绞,悔不当初是怎样的滋味。
她明明可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可她亲手将这一切都给毁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啊,让你遇见这么差劲的我…
林苏佝偻着腰,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可却再也没人能够原谅她了。
——
而这个时候,秦婉婉已经吃过饭,抱着那个大箱子回了卧室。
打开箱子,只有几件单薄的衬衫和裤子,看样子都是穿了很久的了,裤子都洗得发白了。
秦婉婉没什么表情,将那一切仔仔细细的整理好拿了出来。
再之后,一沓照片掉在了地上。
秦婉婉弯腰捡了起来,那些照片,有宋以朗的单人照,还有和同学们的合照。
秦婉婉第一次看到少年时期的宋以朗,笑容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有活力。
秦婉婉笑着抚摸上他的脸:“原来,你也曾是一个一米八的壮汉哈,但走的时候,怎么那么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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