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叫我哥哥

车门开了，下来一个人，撑开一把伞，朝她走了过来。他象是有意在等她。瞬间，两个人的眼神很自然地交织在一起。
  他望着女孩剪着短发的脸，问道：
  “去寝室……还是回家？”
  看着思宇，小类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喜，半晌，才回答道：
  “回家。”
  他把雨伞递给她，自己则淋着雨上了车。
  小类跟在后面，收起伞，钻进车内，坐在他旁边的副驾座上。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在看着她的侧脸，她鼓起勇气转向他，眼神再次碰在一起，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发动车子，倒车。
  “为什么把长发剪了？”思宇突然开了口。
  小类就像是个失语人，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回答他。
  “身体还好吧？”
  “那天的事谢谢你。”
  “不到学校住了？”
  “我爸爸要去医院照顾住院的妈妈，晚上弟弟由我带着，这段时间不能回寝室住。”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外环线上，在车窗外夜景的衬托下，小类侧脸的轮廓看起来很分明。
  “那个姓陆的对你不错，……处理这样的事情真得不能硬着干，需要一点策略。”
  他的话在小类听来充满讽刺意味。
  “不是这样的。”她立马辩解，“这只是他们的意愿，我是不会改变我的初衷。”
  “其实这样做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你也希望我接受‘馈赠’吗？”
  “为什么不能。”
  “这种话只有杜律师能说的出来。”
  “在你心里对杜律师的印象好象不太好。的确，比起杜律师我倒更喜欢当个音乐老师。”
  他的玩笑话，引起她浅浅地一笑。接着，看向雨后的窗外，认真地想着什么。
  见她这个样子，杜思宇打住了接下去想要说的话。
  车上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我到家了。”小类低低地说了一句。
  “是吗？”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
  小类背好包，正欲下车。不知是由于紧张还是其它原因，弄了半天，车门始终打不开。思宇伸过手去帮忙的时候，无意中擦过了小类的前胸，他尴尬地放下手。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让小类下了车。
  “再见。”她有些依依不舍地下车。
  “再见。”他钻进车内，默默地关好车门。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拍他的车门。
  他立马放下窗玻璃。
  “我忘记跟你说了，你的手套还在我地方，……可我不知道怎么还你合适？”
  他瞧着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用了，留作纪念吧。”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开车走了。
  她站在路边，直到车子看不见为止。
 
                  
第十章 眼神（三）
  回到松泉公寓的家中，路明跟单位的同事出去喝茶了，还没回家。杜思宇把门钥匙和车钥匙一古脑儿往茶几上一扔，换上一身轻便的白色运动服，在顶灯下边翻开书，边擦着湿湿的头发。
  …… ……
  “你也希望我接受‘馈赠’吗？”
  “为什么不能。”
  “这种话只有杜律师能说的出来。”
  …… ……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小类刚才的样子，以及无意中擦过她前胸的一幕。想到这里，他拍了一下脑门，不禁尴尬地低下头去翻书。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小类的样子很快消失了。
  “喂，回家了吗？”是路明的电话。
  “恩。”
  “怎么了？不舒服吗？”
  “有点。”
  “刚出差回来，我早说过今晚你不应该去排练，现在累了吧。”
  “你这样说话，旁边没人吗？”
  “再过一会儿我就回来，给你带点消夜吧。”
  “不用，我想睡觉。”
  “那行，泡个热水澡。”
  挂断电话后，陆立伟用迷离的眼神看着路明，嫉妒地开口了。
  “这么关心，想必一定很爱他。”
  那天晚上，路明原本打算跟同事去茶楼喝茶聊天。刚要出门，就接到陆立伟的电话，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立伟看着路明给思宇打电话的样子，连着抽了两支‘中华’，不无嫉妒地说出了以上这番话。
  “不可以吗？证明我们现在很恩爱。”
  “背着未婚夫跟旧情人约会，也叫恩爱？”
  “有什么话快点说，我不想把时间耗在没意义的事情上。”
  他吐出烟雾：“女人真是善变。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当初你天天给我打国际长途，就是想听我说几句甜言蜜语哄哄你。你不怕被他知道？”
  “你也明白这是过去的事情，证明我跟你已经结束了。杜思宇不是你想象中的小人，他非但不在意我的过去，而且我们马上要订婚了。”
  他掐灭香烟：“那就恭喜了。不过有一点他肯定不知道。”
  “什么？”
  他呷了一口咖啡：“紧张了吧。”随后，坏坏地笑着，“两年前，我回来渡假，你跟我有过一次，……当时的情景不会忘记吧。我记得当年那臭小子到外地学习去了，你在我床上是很放肆的。虽说是最后的仪式，但细想起来这段情景好象就在昨天。”
  路明的心一阵绞痛，勉强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保持平静的语速：
  “你真是个混蛋，是你答应我，从那天起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现在你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觉得你跟那臭小子在一起，我很孤独很不舒服。你怎么可以在我没有着落的时候，独自去偷欢，这会让我很伤心。今天约你出来，只是想重温一下过去的情景。顺便提一句，我不去美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无耻。”
  “你说错了，我一点也不无耻。我们有过肌肤之亲，说这话又有什么关系。证明我还很想念你。”
  “立伟，请你放过我吧。我跟杜思宇要订婚了，我不想失去他。”
  “我绞尽脑汁不想说伤害你的话，可你的表现实在太令我失望了。不然的话，我们的分手挺平和的，你的自尊心也不会受伤害。”
  她拎起包，正欲离开。
  他推开椅子，抢先抱住了她的腰。
  周围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要离开我，让今晚成为我们的真正告别仪式，好吗？”
  “变态。”路明转身，闪了他一记耳光，愤怒地跑了出去。
 
                  
第十一章 暗恋的结果（一）
  歌咏大赛定在新年的元月三日晚上六点半举行。学校礼堂里布置一新。早上八点全校参加合唱比赛的演员按演出顺序进行了彩排。小类他们班被排在第六个出场。她满心期待杜思宇能很快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但彩排正式开始前两分钟，班长宋建建却急着召集班里演唱的同学。
  “杜老师，不能来了，护理班的李老师作我们的指挥，到时大家就跟着他的手势走好了。”
  “杜老师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来？明明说好的。”
  “路老师也不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小类急切想知道有关杜思宇的一切。
  “刚才我也没听清楚路老师的话，好象杜老师在来的路上车子出了点状况。大家先别问了，今天晚上我们一定要发挥出最好的水平，也算是表达一点对杜老师的心意。”
  此时，小类的心情无法平静。她真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严不严重？班长宋建建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什么她不说，怕影响同学们的情绪吗？真是太奇怪了，难道他出车祸很严重吗？她无法想象下去。
  候场时她心不在焉地愣着那里。
  “小类，该我们上场了，快点。”
  站在舞台中央，指挥的是秃瓢李老师，他投入地在半空中挥舞着双手。
  但在小类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杜思宇的神情，原本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他。她很清楚，就算今晚他不出意外还能相处几个小时外，一旦比赛结束，今后也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但他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宝贵而又短暂的时刻发生意外，只要他能亲临现场看她演唱，她一定会超常发挥水平，为这最后的告别仪式留下一点美好的记忆。想到这里，她感到无限悲凉。
 
                  
第十一章 暗恋的结果（二）
  因为是现场打分，参加歌咏大赛的各代表队的名次很快出来了。林小类班获得了第二名。第二天的班会课上，同学们对如何支配得奖的钱展开讨论。
  有人提议去茶楼喝茶，有人说去川菜馆吃川菜，还有人说去唱OK。大家各抒己见。路明进来后，他们马上停止这个话题，转而问杜思宇的身体状况。
  “请大家放心，只是擦伤了一点皮，不碍事。”
  “还在医院吗？”
  “要观察24小时后，医生就让他回家静养。”
  “我们想去看看杜老师。”
  “对呀，路老师，我们大家很想去看杜老师。”
  “过几天再说。”
  “路老师，杜老师知道我们得了第二名吗？”
  “当然，比赛一结束就知道结果了。”
  “路老师，过几天杜老师好点了，我们想请他撮一顿，以表示对他的感谢。”
  “这就免了。医生说他需要静养，不能喝酒。”
  “这是我们全体同学的一片心意。”
  “对呀对呀，没有杜老师的精心辅导，我们肯定得不了这么好的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