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少东家

    李公公回京城了。
    秋秋并没有跟他过多的纠缠，甚至都没有说什么重话，仿佛仅仅是老朋友见面时候的叮嘱一般。
    不过片刻，他便带着段文俊又回到了马车旁。
    此刻，银花夫人和江舒影相对而坐，脸上都浮现出淡淡的忧愁。
    看到两人回来，都跟着站起了身。
    “走，既然见过老朋友了，我们便边走边说吧！”秋秋摆了摆手，率先走进了马车。
    队伍继续前行，不过几日，越走越偏。
    刚开始还能有地方打尖住店，到了后面，便一直在深山老林中穿行。
    不知道走了多少天，天气已经渐渐转寒。
    早晨的时候，山中一直弥漫着浓郁的雾气。
    不过幸亏秋秋早有准备，让人备了不少御寒的衣服。
    只是，秋秋似乎显得有什么心事，脸上一直紧绷着。
    队伍一直往前又走了三四天时间，终于在一个小村落停了下来。
    段文俊从马车上下来，墨守成和赵晓武已经将人四处散开。
    秋秋那紧绷了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村庄十分简陋，四周都是浓密的树林。
    围绕着中间一个巨大的广场，旁边立着几排茅草屋。
    与这些简陋的茅草屋格格不入的是，广场的中央居然都铺着一层乳白色的石头。
    石头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面还布满了奇怪的符文。
    而且，广场上面还十分干净，就连一片落叶都没有。
    四周一片沉寂，看不到任何人影，听不到任何人声。
    “天王盖地虎。”突然，秋秋扯着嗓子，朝浓雾中高吼了一句。
    “宝塔镇河妖！”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前面的浓雾中响了起来。
    话音刚落，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浓雾中慢慢现身在众人面前。
    那声音朝众人走了过来，可是步伐却极为缓慢。
    秋秋并不着急，也没有往前走的意思，而是带着众人在原地等候。
    那人看着走得极慢，可是他的步伐却显得很大，不过数息，几个起跃，便来到了他们的跟前。
    段文俊的目光，落在来人的脸上。
    这是一张苍老的脸。
    满脸都布满了如同松树皮一般的皱纹。
    他的眼睛很小，此刻微微眯着，藏在耷拉下来的眼皮底下。
    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两条雪白的眉毛很长，一直深入到两鬓之间。
    鼻梁很高，而且很尖，微微向内勾。
    典型的鹰钩鼻。
    与他那张瘦削的脸不协调的，是他那张巨大无比的嘴。
    几乎占据了他三分之一的脸庞。
    佝偻老人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抬头看了秋秋一眼，然后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
    在段文俊诧异的眼神中，秋秋恭敬地朝老人行了一个礼“是的，我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佝偻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想，你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回来吧！”
    就在秋秋想要答话的时候，佝偻老人摆了摆手“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先！”
    说完，他的目光朝段文俊几人的身上看了过去。
    不过，让段文俊有些意外的，佝偻老人缓缓走到了江舒影的跟前，仔细地打量着他“江朝南那小子，是你什么人？”
    江朝南，那小子……
    佝偻老人的话，顿时让江舒影和段文俊一惊。
    要知道，江朝南可是服侍过高祖皇帝的人，乃是先帝时期的重臣。
    若是论年纪，现在都已经六十开外了。
    可是，佝偻老人叫他小子，由此可见，老人的辈分恐怕极高。
    尤其是，就连秋秋这样身份的人，都对他如此恭敬……
    此人身份，绝对不会简单。
    江舒影自然不敢怠慢，她朝佝偻老人一福“江舒影见过老前辈，江朝南正是小女子的爷爷。”
    佝偻老人闻言一愣，盯着江舒影又打量了几眼，方才微微点了点头“一晃，又是几十年过去了。你爷爷的事情我听说了，可是……”
    佝偻老人的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你爷爷是一条汉子，只是他的做法太偏激了！”佝偻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老前辈跟我爷爷认识？莫非您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江舒影一下子变得异常激动起来。
    佝偻老人看了看她，然后又转头朝秋秋看了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想不通，当年他为什么不肯离开吗？”
    “为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秋秋和银花夫人都开口了。
    “如果江家没有出事，先帝怎么会相信这世界上有两个影子门？”佝偻老人的眼中溢出了晶莹的泪珠“他是在以自己的性命，以整个江家人的性命告诫先帝呀！”
    “先帝是知道我们存在的，而且也知道他是我的弟子。”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佝偻老人又接着道“尤其是，他是我的女婿，将来准备要顶替我，掌管影子门的人。”
    “自从大魏覆灭之后，影子门就如同过街老鼠。”秋秋一脸疑惑“当年，先帝是跟着高祖皇帝去过神庙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江湖上的影子门，并不是您的影子门呢？”
    佝偻老人摇了摇头，也算露出了一丝苦笑“有些事情，并不是知道与不知道的问题，而是心中愿意不愿意罢了。”
    秋秋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他似乎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答案。
    不过，终究他没有再说什么。
    佝偻老人看了看江舒影，又接着道“你爷爷是我这一辈子最为得意的弟子，也是最看得开想得开的弟子。”
    江舒影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您是我爷爷的岳父，那岂不是……”
    “娃子，你猜得不错！”佝偻老人点了点头，打断了她的话“难道你师傅没有跟你说起过，你爷爷之前的往事吗？”
    江舒影迷茫地摇了摇头“师傅一生都在寻找杀害爷爷和我江家满门的凶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如果线索那么容易找到的话，先帝也就不会抱憾终身了。”佝偻老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当年先帝为了求你爷爷出山，可是花费了不少力气。而且他一直觉得，若是你爷爷不出事，整个大顺也就不会像如今这般风雨飘摇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转头看向了秋秋“其实，你一直错怪先帝了。在他的眼中，不管是柴家当权，还是赵家称帝，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天底下的百姓，能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就是当年他跟我，跟江朝南说了原话。”
    佝偻老人沉沉地叹了口气“这天底下，太多的人只会看到表象，却没有看到表象下的真实，所以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做出错误的事情来。”
    听闻此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