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当赵谌再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好兄弟的时候，赵伯琮已经带上了那个纯铁打造的面具。
    看到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赵伯琮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赵谌一时之间当真是有些接受不了。
    “伯琮，你这是又想做什么，之前本宫让人去找你....”
    “之前某家在查一些事情，这刚刚有了眉目便回来了。”赵伯琮躬身行礼，“小人也向殿下请罪，之前事情有些着急，便借用当初殿下给小人的太子令牌动用了太子府的卫率，并且去擒拿了东城门的守将林一飞。”
    “无妨！”面对这种请罪，赵谌那是一丁点怀疑都没有，“你不会害我，给你令牌便是让你在关键时刻便宜行事的，大可不必如此谨慎。
    你我虽非至亲，却胜似血亲，我从来未曾怀疑过你！”
    虽然早就知道这种结果，但是听到这句话之后，赵伯琮还是有些感动。
    他最终的路一定是在仕途之上，不管自己最后是一个什么身份，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后面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这本就是一种幸运。
    “多谢...”赵伯琮想要拜礼，不过最后还是嗤笑一声，“罢了，这事儿还是某家解释给殿下吧。”
    在赵伯琮的诉说之中，赵谌也算是知道了这粘罕是为什么干带着少量兵马就敢跑到洛阳撒野的。
    虎牢关的确是粘罕偷袭得手，这些年虎牢关虽然算不上年久失修，但的确不是当年那种天下雄峻了，虽然仍然险要。
    可已经慢慢退出了顶尖儿关隘的战场。
    毕竟在隋末唐初之后，这虎牢关的名字都越来越少的出现了，作为屏障它的确是不错，但是作为一个关隘，他拦不住粘罕。
    至于洛阳，就是因为林一飞的存在。
    “秦桧惧内，不管是因为他的妻子王氏的身份，还是因为他家婆娘的确彪悍，总之在这秦家之中他被自己的妻子压得服服帖帖的。
    虽然从来没有给秦桧生下了一男半女，但是却牢牢将秦桧拿捏在了手中。
    并且因为害怕秦桧宠爱她人而让这家世逐渐没落的她受到什么危险，对于秦桧的女人也是卡得十分死。
    虽然允许他秦桧纳妾，但是绝对不允许秦桧的其他女人产下孩子。
    曾经秦桧一妾有孕之后就被王氏知道，趁着秦桧不在就想要将她解决掉，可她毕竟还是一介女流不敢真的做那杀人之事，只能将那妾氏轰出家门，不许她再进入秦桧的视线之中。
    那妾氏本就是一个贫苦人家，仗着有几分姿色才和秦桧勾搭上了，如今被王氏这么一吓唬自然是不敢多说，扭头就跑了。
    而秦桧知道了这件事情却不知道那妾氏怀中胎儿，便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让这件事情慢慢过去了。
    之后加上自身难保，也就断了这纳妾的心思，按照王氏的想法，将他大舅哥的私生子收入了自己的膝下当个养子罢了。
    谁知道那被轰走的妾氏也是个运气好的。
    那王氏害怕这个女人再出现给她惹麻烦，干脆给她又找了一个人家，便是那仙游林家。
    想着从此让她和秦桧彻底的断了念想罢了，谁知道仙游林家的那个小子还是个情种，被这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不说。
    将那孩子都给认下来了。
    取名叫做林一飞。”
    听到这里的时候，赵谌就已经开始有些瞠目结舌了。
    “这,....林一飞竟然是秦桧的亲生儿子？”
    “哎，莫要说殿下，便是某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呆愣的不敢相信。”赵伯琮无奈一笑。
    “可这等隐秘之事，伯琮你是如何得知？”
    “....其实...这事儿吧...”赵伯琮这个时候突然尴尬了起来，“这种事情在我大宋也算不上是多么隐秘的事情了，毕竟我大宋的传统就是..
    用官家的话就是，一群糙老爷们一个个和娘们一样八卦。
    虽然某家也不知道为何要用八卦来形容这种事情，但我大宋，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他的确都非常的八卦的。
    这些年这种事情都已经成为常事了。
    当年有人传言欧阳公和其侄女的各种艳事，闹得欧阳公差点没有在大殿上闹出什么大事儿来。
    之后还有王安石和其儿媳妇。
    除此之外，当年狄青将军家里养的狗还长了角，穿着黄色衣袍去巡视兵马。
    宰辅韩琦家的小妾被人带走给狄青将军献舞...
    就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都已经成为朝中官员茶余饭后的谈资了，里面真真假假的也没有人真的去在意什么。
    只不过这里面虽然大部分都是假的，但也的确是有不少真的，只需要让人查一查，便可以将事情弄出来一个真伪。”
    赵谌此时似乎明白了过来，不过转念一想...
    “那为何我对此一无所知？”
    “....这天下的哪个官吏会不知死活的将这种事情告诉殿下？”
    “...”
    赵伯琮看着赵谌终于从好奇宝宝的状态脱离出来之后，这才继续说了起来。
    “那林一飞开始的时候也是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林家也是被那养父颇为照顾，倒也是读书习字都未曾亏待。
    但随着时间日久之后，这林家也不是没有流言蜚语，加上其母病逝。
    临终之前便将真相告知了他，然后让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一同来到这洛阳之地，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出身。
    这件事情被王氏压下去了，她不敢杀人，加上家世也大不如前，但仍然不肯让秦桧和林一飞相认。
    最后无可奈何之下，王氏和秦桧做了交易。
    秦桧一辈子不和林一飞相认，同时也不允许林一飞将自己的姓氏改回来。
    当然，作为代价，王氏会动用自己家中关系，请兄长王唤出面去给他们谋求一个出身，同时将身份挂在了王唤的身上。
    这样一来，秦桧反倒是和他们完全没了关系。
    哪怕是张用执掌那皇城司之后，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发现那已经成为了洛阳北城副将的林一飞是那秦桧的亲生儿子。
    至于那林一飞的两个兄弟，林一鸣、林一鹗如今也在军中有了些许自己的人手。
    这一次那林一鸣、林一鹗两人到底有没有掺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一飞定然是秦桧的后手之一！”
    这些话让赵谌连连点头，同时心中也颇为惊讶，没想到这下面的事情竟然这般混乱。
    同时也朝着那赵伯琮轻笑一声。
    “幸亏又伯琮睿智，看出来了那林一飞的底细，否则关键时刻他打开了城门那我洛阳当真危险。”
    可听到了赵谌的夸赞之后，赵伯琮仍然还是摇了摇头。
    “殿下想的太过于简单了，若是那粘罕当真是打算用林一飞的话，昨夜他就已经破城了。
    如何还会给我等这个机会。
    这些年某家除了研读兵法之外，日夜都在研究金人诸多将领的带兵风格。
    粘罕就是标准的诡谲之辈。
    他总是能够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最让人忽视的地方。
    这林一飞更加的明显了，他不像是会将希望寄托于这么一个小辈手中的人。
    如果是，那么林一飞也不过就是一个诱饵罢了！”
    “那伯琮的意思是?”
    “小人斗胆，求暂代皇城司统领一职！”
    此时赵伯琮正式提出来了自己的要求，而赵谌更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也郑重承诺，等到他父皇赵桓回归，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赵伯琮成为正式的皇城司统领乃至进入六部之中。
    只不过赵伯琮，却未曾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他可以是皇城司统领，但是太祖子孙赵伯琮必须要死在赵谌登基之前。
    是夜，洛阳北城门缓缓打开，金人大军夜同样在夜色之下直接冲击进去，城门洞里，京师戍卫大将刘锡亲自带领兵马埋伏其中。
    无数箭矢宛若暴雨落入金人士兵的头上，让他们顿时损失惨重。
    与此同时，东西两侧城门也立刻打开，洛阳骑兵两侧包抄要让粘罕饮恨于此。
    可就在他们厮杀起来之后确实发现这些兵马明显有些太少了，不过当刘锡发现了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粘罕再一次用了声东击西的办法，在东城门的士卒冲杀出去之后，他诈称洛阳士卒回城禀报骗开了城门，然后精锐突袭占据城门。
    藏在暗处的金人一拥而上冲杀进来，就要彻底攻入洛阳城。
    而也在这一刻，那东城之处，一支兵马正在紧张的等待，他们最前面是一名穿戴盔甲的壮汉，右手持刀在胸前，左手不断抚摸刀身。
    脑海里全部都是那个家伙对自己说的话语。
    “你不适合做皇城司统领，但是陛下仍然给了你足够的机会，希望你能够超出你的能力过得更好。
    你有太多的问题，也有太多反对的声音，甚至你的过往也是很不好。
    作为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官家压住了所有反对者的声音，你最终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如今你让官家失望了，而现在就是你唯一的一次挽救的机会。
    胜，你尚且还有活路。
    败，你会让官家蒙羞。”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冲入城中的金人，张用怒吼。
    “皇城司，随我冲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