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而今天过后，他就要离开了。念的是商学院，所以他要开始学以致用了。对他而言，没有硕士学位，并不能阻止他开始追求他的梦想。于是，这一位相伴将近七年的学弟和我，也在这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分道扬镳。于激情过后，总是空虚。在Charles离开后，诗渺和我面对著这一间只剩下我和她的公寓，一股寂寞感，慢慢的涌上心头。我因为和Charles从高中时就是好友，在Charles进入大学时，我又和他一起租同一间公寓，突然要面对一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公寓，但是过去的笑声不再，我的内心，其实充满了郁闷。于是我也不想在家里吃饭了，我借口说是订婚之后都没有和诗渺出去吃饭，和诗渺走到两条街外的日本料理店去吃晚餐。我希望能够藉由餐馆内的热闹气息，来趋赶我内心的空虚。
  『想请我吃饭也不要一副很寂寞的样子嘛！笑一笑会比较好喔。』诗渺笑著说。
  『嗯！以后家里就没有Charles了，我多少都会感到有一点寂寞。以后就要辛苦你了。』我慢慢地说。
  诗渺笑笑的回答说：『其实人生，和坐公车一样。陌生人是下了站你还不知道，而朋友是你明明知道他会在这一站下车，但是却还是有几分依依不舍。不要想太多啦！想想我们，之前象是陌生人一般。你要出国念书，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但是我现在不是陪著你吗？如果你要下车，我一定不会犹豫地和你一起冲下去的。』『呵呵，你认为我可以用“冲”的下车吗？』我好不容易笑著回答，听到我又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诗渺似乎也知道我不再觉得孤单了。这一顿日本料理，让我真的感觉到，诗渺不再是我的女朋友了。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吃完了晚餐后，诗渺推著我的轮椅回到我们住的公寓。回到家后，我让诗渺先进去。而我自己则是点了一根烟之后，在门外又再度抽了起来。一年前，就是类似这样的夜晚，我和诗渺在这里相遇。一年后，在这个类似一年前的夜里，我送走了我的学弟。如果时间是人生的公车的司机，那到底在哪里一站的时候我应该下车呢？诗渺是我最深爱的人，但是我可以和她厮守一生吗？随著这根烟抽完，我又开始惆怅起来。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诗渺拿了一件外套披在我肩膀上。
  『开始接近秋天了，小心会冷。』诗渺温柔地说。听完了之后，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右手，握住诗渺放在我肩膀上的右手。我轻轻的握著，而诗渺则是慢慢地从我背后，隔著轮椅抱住了我。诗渺生上散发出的香味飘散在我的身边，而诗渺的长发，就垂在我的肩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诗渺才把手缩了回去。于是我也把轮椅滑进屋里去，一路滑到我的房间。诗渺也跟了进来。
  『我有一件是要和你商量！』诗渺很认真的说。
  我回答说︰『什么事，只要可以接受，我都不会拒绝。』『我想，以后Charles的房间可以做书房。我现在睡的房间，可以放一些我和你的东西。然后放一台电视、一台计算机。无聊的时候，可以在里面看看电视、打打电动。你说好不好？』诗渺说完后还不忘记给我一个撒娇的笑容。
  我回答说︰『那你要睡哪里里？』『这还用的著问？当然是睡这里啦！』诗渺一副理所当然的说。
  『等一下，那我睡哪里里啊？』我开始著急了，不会要我去睡客厅吧？
  诗渺笑著说︰『不用担心啦！你也睡这里，我和你一起睡！』这时候我脑里轰的一声。不会吧！同居到这样，看来诗渺是真的开始准备做我妻子了。说实在的，现在诗渺的笑容，的确是让我心猿意马。看著我一直不说话，诗渺就先说话了。
  『不说话，那就是默许了。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脸皮居然比我还薄。』诗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我也不去计较她话中带刺了。结果暑假的最后两周，除了请一些朋友来帮忙搬移家具外，就是每天晚上陪诗渺睡在同一张床上。每天要哄她睡觉，实在是让我觉得很辛苦。但是诗渺每天都陪著我，其实她也很辛苦，尤其是当我灵感一来时就要写下来的习惯，常常都要麻烦她帮我拿纸笔，而和我出门时，她又要推轮椅。其实我和她都很辛苦，只是我和她都不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辛苦而已。今天晚上，九月二十八号。明天就要开学了。诗渺却一直睡不著觉，而我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再继续哄下去。于是诗渺干脆就坐了起来，放出那一首她最喜欢的歌曲︰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每天晚上都要你哄著我入睡。』诗渺问。
  我回答说︰『烦是不会啦！只是我觉得每天都说著千篇一律的话，实在是很无聊。』『我已经在准备做你的妻子了，难道我不能够让我心爱的人，在晚上睡觉前，抱著我，说一些我爱听的话吗？』诗渺说完后，目光含泪地看著我。这一副她受了委屈的眼神，我只有在台湾和她抢房间睡的时候看过。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
  『我的个性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就是外冷内热嘛！再说，我不需要每天放在嘴上提醒自己说︰我其实是爱你的。我说过，我可以为了你，放弃除了爸妈外的一切。』我说。
  诗渺又开始哭了，她边哭边说︰『你根本不了解女孩子的心理，我也不需要每天由放在嘴边来提醒自己说自己是爱你的啊！我只是希望听到你说出来，让我心中可以更踏实一点，更温暖一点啊。』这时候诗渺又躺回我身边，我帮她把被子拉了一拉。顺便把她搂在怀中，用右手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眼泪。
  『对不起，我的确是不了解女孩子的心理，又让你哭了。』我心疼地说。这个夜晚，诗渺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在我怀中哭著，一直到她哭累了，她才慢慢的睡去。她的手却没有随著她睡去而松开，一直紧紧的抱著我。我不知道在她的心中，她是否在害怕什么。或许，这又是一个她不会想要提起的故事。还是这一首哀怨的歌曲，陪我度过了一个诗渺在我怀中哭累的夜晚。我不禁想，人生不会又要和我开什么玩笑了吧？只是我并没有答案，一切便象是雾一样的朦胧。看来我还是要帮诗渺把心中的结给解开，要不然她会一直害怕我离去的。夜深了，就只有这一首歌重复的回绕我的耳边。
  
                  第三节 解不开的心结
  有关于诗渺的心结，我一直放在心中不敢提出来和诗渺讨论。毕竟这是她的过去，而她既然没有提出来和我讨论的意思，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从何问起。不过这始终是我心里的一个疙瘩，而就在大约一个礼拜多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因为每天诗渺不抱著我，好像就睡不著。各位，麻烦试想看看，一个女孩子每天都要抱著你，才能入睡。那摆明了就是我不能翻身，连要有大一点的动作都不行，再加上一个大约四十五公斤左右的东西压在身上。开玩笑，那会好受才有鬼。所以我决定，今天我一定要开口问了。就在吃完晚餐后，诗渺把碗筷都收进去洗了。而我还是把轮椅滑到阳台上，点起了一根烟。以前都是在思索著灵感，现在反而是在思索该如何开口问这件事。那种该说，有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感觉，实在是让我很痛苦。这就好像，明明知道有一口烟要吐出来，但是嘴巴却被胶带黏住一样，实在是不吐不快。再加上，文学院的作业，实在是比大学时更令我烦恼。因为在大学的时候，总是由教授指派；而在文学院，却要念一堆有的没有的古文。象是屈原的诗啦，诗经啦，连春秋都要念。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些东东，和中国文学有啥关连。就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诗渺走了出来，在我背上拍了一下。于是，我把烟弄熄了。反正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决定只好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由于我和诗渺的作业都没有做完，所以诗渺并没有推我回房间，而是把我推进原本Charles的房间，现在我和诗渺的书房。书房内有一张大书桌，而我和诗渺的计算机就并排的放在一起。在我和诗渺都坐在计算机前面后，我决定要开口问了。．
  『诗渺，有一件事我一定要问你。』我看著诗渺说。而诗渺似乎是不知道我要问她什么，所以也没有特殊的反应。
  诗渺回答说：『要问什么？我作业还没写完耶。长话短说喔。』『嗯。每天晚上……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为什么每天晚上，你都要抱著我睡？』我可以说是支支呜呜得问说。
  『我喜欢啊，抱著你给了我一种安全感嘛！』诗渺笑著回答，似乎是在说我有一点大惊小怪。
  我回答说︰『我不这么认为！每次你睡觉前都一定要放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然后在固定的歌词部分，你都会越抱越紧，我不认为这只是你喜欢这么单纯。』『这不关你的事，不要以为是我的未婚夫就可以一直挖我的秘密。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诗渺又再度和我翻脸了。
  『不要这样，我没有要挖你的秘密，我只是关心你而已……』我还没说完，诗渺就又再度吼了起来。
  『关心？还是同情？我不要你的同情。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似乎是碰处的诗渺的痛处，她如此的歇斯底里，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于是，我伸出双手，试图抓住诗渺的手。
  诗渺对我吼说：『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于是我收回我的双手，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诗渺，但是我也知道绝对不能陷入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