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离歌:克夫新娘

第37章


    我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叫我丫头?这更让我不习惯,索性闭了嘴听她说。{}
    “今日在绣庄可好?”她忽转了话题。
    “很好!”去绣庄是她的主意,此刻难不成还关注我的死活?
    她脸上便显露出轻蔑,“哼,还真是过苦日子的命,放着舒舒服服的大少奶奶不做,偏去做奴婢!”
    这样的冷嘲热讽我已习惯,心也自然日渐坚硬,如今是刀枪不入了。
    她见我不说话,便长叹了一声,“这大户之家的,是非多,有些事能忍则忍了,我知你和逸君感情深厚,何苦呢!身为高家人,事事应为高家着想,如今高家人丁稀薄,添丁是大喜,你该祈求上天保佑,如烟这孩子能平安出身!”
    瞧她的意思,是在劝我?我更惊愕了,想来许是逸君向她求情了吧,想要我回来?
    她却皱了皱眉,在我小腹扫了一眼,“别愣着了,下去吧,若争气,这肚子就早点有动静,每日在一起也没个响动,怨得了谁啊!”
    我如获大赦,立即告了退,今日老祖宗的话深奥复杂,我懒得去深究,随她说什么,我只记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之事,想到这,心里便升起了期盼。|
    一路走得太快,有些头晕,我扶住长亭的圆柱微微喘息。
    暖香袭人,一双手臂扶住了我,月夜下,白色衣袖皓若新雪。
    “很辛苦,不去了,可好?”
    两脚忽的离地,我被他抱了起来。
    我无力与他纠缠,只淡淡说了句,“放我下来。”
    他胳膊一僵,终将我轻轻放下。
    目光未曾在他身上流连,我默默前走,只听他轻声唤我,“歌……”
    我心中一颤,加紧了步伐,他余下的话飘散在夜里……
    回到房里,已是异常疲惫,桌上几个盘子,有碗倒扣在上,我揭开碗,是谁给我留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我不是傻子,再倔的脾气也不会拿自己身子赌气,何况,我要逃走,必须得有充足的体力,是以,不加多想,端起碗就猛吃。
    而后,连梳洗都嫌累,将自己扔上床,一觉到天明。
    第二日,我发觉自己想要逃走是多么不易的事。
    且不说几个家丁看得紧,今日还多了一个人,自早上我出门他便远远地跟着,我在绣庄一天,他便在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地方守了一天。无论我面朝何处,都能感觉一双目光如影随形黏着我。到了晚上,他又默默跟在我身后,和我一起回府。
    我开始变得焦躁,回府后便想着怎么去找找骆福,今天一天还没和他说上话呢!
    正想着,后窗想起剥啄之声,我心头一跳,打开窗,一封信便扔了进来,窗外人影瞬间无踪。
    我急切展开信笺,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几行字:风紧,只能安排在三日后大少爷纳妾之期,东西在老槐树下深埋。
    我将信捧在胸口,心一阵狂跳,怕这信被人发现,置于烛火之上烧了,黑灰色灰烬飘落,我凝视跳跃的火花,出了神。
    他三日后便纳如烟为妾了吗?依稀还记得他的誓言,若纳妾,则不得好死……
    我不禁叹息,他和她是如何有了孩子我不想再纠缠,或许是无意,或许有隐情,但只要有了,无论作为高家长孙,抑或是作为一个寻常男人,都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我忽又想起,若他依然是个傻子,他会怎么做?说不定倒会拼了性命护着我,不理会所谓的道义责任,亦不会管什么孩子的死活,傻傻的他,心中倒真真只有一个我……
    苦笑,也罢!只当是命吧,我命中注定是个离人,不是吗?
    正出神间,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少奶奶!”
    好像是如烟!
    “什么事啊?”我赶紧将信笺的灰烬清理干净,方开门。
    如烟看着我微微忙乱地样子略感诧异,“少奶奶,如烟是来告罪的。”
    告诉过自己无数遍不在意,心中还是刺痛了,轻轻一笑,“何罪之有?该恭喜你才是,我们是好姐妹不是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力翻飞只恨风
    她听出我的嘲讽,脸色尴尬,“歌儿,在如烟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恩人,我的歌儿,如烟对不住你,可如烟不会和你抢少爷的,少爷还是你的。”
    她又叫我歌儿了,怎么不叫少奶奶?是觉得自己即将为妾,地位提高了吗?
    我这回是真的笑了,“如烟,你当我是什么?少爷就那么稀罕吗?人人抢?我可是无所谓的,你以后啊,就和娉婷争去吧!或者今后还有三姨太,四姨太,像他老子一样,十三姨太?十四姨太?这些可都跟我无关了!我如今只是个绣女!”
    她眼圈便泛起了红色,“歌儿,其实少爷只对你有心,相信如烟……”
    我未等她说完,便打了个呵欠,“好累!我得睡觉了,姨奶奶!明天还得干活呢!”
    她识趣的住了嘴,欲言又止,缓缓转身离去,在门口的位置终忍不住回眸,唯恐我阻止般,飞快地说了句,“歌儿,我和少爷其实只有一次,以后也不会再有,相信我……”
    “够了!我没兴趣听你们那些恶心的事,以后你们爱怎么就怎么!”我感到自己的心在猛烈收缩,只因脑中想象着如烟和他不堪入目的画面。
    我深深呼气,“出去吧,顺便给我把门带上。”
    风动,烛灭,我微微一笑,睡觉,期待三日后……
    这三日于我真度时如年,从次日太阳升起之时就开始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数,怎奈时间过得太慢。
    午后,怜香捧了一叠鲜红的缎子来,放在我面前,“这些,两日内绣完,三日后急用,图样在这。”
    又是三日?真巧合!我摊开这上好的缎子,发现是整套的床品,图样是鸳鸯,看来似乎是成亲用的。
    怜香又道,“仔细着点,是大少爷三日后纳妾要的!”
    我捻针的手一抖,针尖刺破手指……
    指尖立时浮出一颗血珠,来不及擦拭,滴落在红缎上……
    背上忽挨了重重一击,怜香尖着嗓子嘶叫,“你个死蹄子,想害死我啊!都跟你说了是大少爷成亲用的!如今见了血光,叫我如何交差!”
    死蹄子?很久没人这么骂我了,乍一听,愣在原地,无法回神。()
    怜香手执一块缝纫尺狠狠打着我的背,我的腰,我的胸,隔着薄薄的夏衣,身上火辣辣地痛。
    “死蹄子,jian丫头”的叫骂还在继续,依稀忆起多年前的我躲在那个八岁男孩的怀里哭泣,“我不是死蹄子,我不是jian丫头……”
    我浑身一凛,反身抓住她的尺子,大喊,“别打了!我不是死蹄子!不是jian丫头!”
    这一喊,似将数日委屈通通发泄出来一般,久久压抑的泪也畅流不息,只反复呜咽,“我不是死蹄子!我不是jian丫头!”
    怜香被我的反击怔住,眨巴几下眼睛后勃然大怒,松开尺子朝我劈头盖脸又抓又打,我也疯了,咬牙揪住她头发拉扯,痛得她哇哇直叫。
    绣庄里的绣女都围了过来,也没人解围,只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吼,“住手!”
    狂乱之下,我辨不清是谁的声音,只拼了命和怜香厮打,似乎她便是我痛苦的根源一般。
    猛然,有人提住我后领,将我和怜香扯开,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怜香似挨了一记耳光,被扇倒在地。
    而我,被人搂进怀里,温暖的手掌抚着我的头发。
    我哭得泪眼模糊,不想辨别眼前这人是谁,只觉淡淡的香味很熟悉,似乎又回到五岁那年,在那个八岁男孩的怀里诉说委屈,“我不是死蹄子!我不是jian丫头!”
    似有温软在我头顶辗转,有人哽咽,“是,歌不是死蹄子,不是jian丫头,我来晚了,害歌受委屈!我总是不能好好保护你!”
    听着这声音,我渐渐清醒过来,这近在鼻息的香味并不是墨香,而是属于某个人的暖香……
    擦干泪,我冷漠地推离他,拾起地上的红缎,一针一线重新开始绣拿对鸳鸯。
    他立在我身边,一把抢过缎子,似乎十分气恼,“绣什么绣?有什么好绣的?”
    而后,又把怒火指向几个家丁,大骂,“叫你们几个护着少奶奶,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几个家丁面面相觑,慌忙跪下,直叫饶命。他们眼中的大少爷是温文尔雅的,几时见过少爷发火?
    他是真的生气了,指着怜香的手指在颤抖,“你们几个,把这女人拖出去杖打四十!逐出绣庄!有多远滚多远!从此不要让我在这镇上见到你!”
    怜香便哭天抢地地撒泼,还吵着要见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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