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

    兴县。
    时小曼的家住在兴县里的一处老旧小区，这栋楼是一梯三户，时小曼家是中间那户。小区楼道依旧和她上学之前没分别，黑黢黢的，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小广告贴的到处都是，楼道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气。
    时小曼的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时帆，家里人是典型的重男轻女，从小到大，她这个做姐姐的什么都要让着弟弟，就连她以后结婚的彩礼钱，都是要拿来给弟弟结婚娶妻的。
    时小曼内心有些沉重，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之下回了家，可是既然已经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敲门。
    刚敲了几声，打开房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身上系着围裙，五十多岁的脸上布满皱纹，满是岁月雕蚀过的痕迹。
    “曼曼，你怎么回来了？”女人有些惊喜地接过时小曼手中的行李箱。
    时小曼内心复杂地喊了一声“妈”，就被迎进了屋。
    几十平米的房子堆满了杂物，发暗的屋子里烟雾缭绕，只隐约瞧见一个男人在沙发上抽着烟，手里是陈年老报，在听到声音后，男人在烟雾中抬起头。
    那是黝黑的中年男人历经沧桑的一张脸。
    时小曼喊了一声“爸”就再无下文。
    时爸没有吭声，而是继续低头看着报纸，时小曼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时妈赶紧过来打圆场，“曼曼坐会，饭一会就好了，你弟弟和同学出去玩了，一会回来。”
    时小曼点点头，无声地坐在那里，只觉得这个家还和以前一样，让她倍感沉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到了开饭的时间，钥匙开门的声音才响起。
    时帆从外面回来，低头边换鞋边习惯性的发问：“妈，晚上吃什么？”
    “又玩到这么晚才回来，赶紧去洗手吃饭，今晚包了包子。”时妈的语气里满是对儿子的宠溺。
    就连一向严格的时父也开口，语气里不乏慈爱：“赶快洗手坐下来吃饭。”
    时帆洗完手走到桌前，这才看到回来的时小曼，于是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姐”。
    正处叛逆期的时帆，谁的话也不听，时小曼作为姐姐，自然在管教他这方面没少“出力”，以至于时帆对她一直很有怨言，再加上他们家向来重男轻女，时小曼的爷爷奶奶更是宠爱时帆宠爱的不得了，以至于时帆根本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吃饭的时候时小曼一直没有说话，只安静的低头吃着碗里的包子。
    只听时父开口询问道：“怎么回来了？是学校放假了吗？”
    时小曼解释说：“没，我跟学校请了假。”
    时妈闻言皱了皱眉：“曼曼，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请假？你可知道爸妈为了你这个学费……”
    “我知道，我待两天就回去。”
    “对了，你交的那个男朋友呢？这次跟你回来了吗？”时妈接着发问。
    不提还好，一提陆允烽，时小曼心里更堵了，连带着碗里的包子也吃不下去了。
    没有察觉到女儿情绪的时父接着说道，“你现在也够法定年龄了，我记得你说你那个男朋友年龄比你大，不行你们先把证领了。不过二十万彩礼一分都不能少，正好你弟弟明年上高中，正需要一笔钱……”
    这番话一出，时小曼只觉得脖子好似被人狠狠掐住，下一秒就要窒息。她放下碗筷，努力掩饰住失态，匆匆说了句“我先回房间了”，就逃似的离开饭桌。
    回到房间后，时小曼整个人瘫在床上，忽然遍体生寒，内心生出一种无力感，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悲凉，瞬间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