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舞乱世:凤朝吟

第10章


  那是我吗? 她看到我了!
  最后,他缓缓生出自己的左手握住嬗舞的手,她的手好瘦,好凉……
  牵着嬗舞的手,慢慢走出厢房,走出别院,直到再也望不见紫水呆立地身影。一路走完山庄的长廊,无数个别院,遇见无数山庄里的丫鬟和剑客隐士,他们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只是谁也不敢出声。
  山庄前庄里,面积宽敞的练武场中间,竖起一根一人宽三人高的石柱,石柱上八分高的地方绑着一个半死丫头,她身穿的绿色外衣已有被鞭子打出来裂开的几道破缝,她埋着头,一头蓬乱的黑发挡住了脸,瘦弱的身体悬挂在柱子上一动也不动。
  清风吹过,只见丫头身上破烂的外衣与蓬乱的长发微微飘动,嬗舞随着风里夹杂地血腥味已隐隐感觉到秋啼的方向,她握着黎清的手暗暗使力,小声地对他说:
  “放了她吧!不是她的错,是我自己不好!”
  黎清听她说完,面色冷沉,似乎早就清楚她要说什么,朝场外几个黑衣男子使了个眼色,这些人都是山庄里效忠于他的势力,大多数都是刺客,所以这些人各个都身手不凡!
  “秋啼……”
  几人将秋啼放了下来,黎清拉着嬗舞走过去时,秋啼遍体鳞伤的身体才微微颤动了两下,半睁开眼睛望着嬗舞,嘴角微微露出一抹淡笑,然后又昏了过去。
  嬗舞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摸着丫鬟垂死的身体,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丫鬟,就因为自己才遭受了这些罪!
  “秋啼……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刚才几个黑衣人中的其中一人蹲下来将秋啼抱走了,嬗舞跟着也起了身,感觉着他们走开的方向,身子也朝那个方向转了过去,双手还举在胸前。
  “别担心,她不会死的!”
  嬗舞轻轻吐了口气,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谢谢!”
  黎清眼中的白衣少女,又恢复了往常淡然的神情,只是那双平时明媚的双眸已经化成一汪沉水,空洞无神!
  “告诉我事实!”
  “事实?什么事实?”
  嬗舞斜着头,半朝着黎清说话的方向,明知道他在问什么,却故意装出了一脸的疑问。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黎清淡淡的说道,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知道的便是我知道的所有!”
  嬗舞转过身,对上他的脸,虽然什么看不见,但是可以感觉到他望着自己的目光,那种奇怪的神色,那种已回避过无数次带着关心的眼神。只有这时,才敢坦然的去面对。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迫你!”
  嬗舞望着他的方向,微微转过身,长舒了一口气,淡淡地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六岁那年,我和母妃住在卢雪宫里,那个宫殿很大,却总是很冷。我常常闹着要出去,可母妃不准,母妃说我出去了父皇会不开心,让我听话,我答应了母妃!”
  她吞了吞口水,看不见的双眼始终望着一个方向,又开口继续说道:
  “后来有一天我练琴练累了,我让跟着我的宫女偷偷带我出去,这件事被宫里另一个娘娘知道了,她为了惩罚我,就让人割了那宫女的舌头,那个丫头当时也就十一二岁,很乖巧,可是就因为我变成了哑巴,没过到半年就死了,死因不明!”
  黎清静静的听她说着,清风拂过她的脸颊,她刚才平静的笑容上泛起一抹冷笑。
  “我记得那个丫头的名字很好听,是母妃取的,名叫秋啼!”
  嬗舞背对着他的身影清瘦,长发如同一段墨色丝绸一般紧紧贴着后背,白色纱袍随着清风的方向时飘时散。
  黎清望着她是背影,眼神里神色起伏,最后终于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轻声说道:
  “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黎清拉着她的手像散步一般向前走着,朝刚才来的方向走去,两人的影子在夕阳的照射下拉得细长,随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渐渐淡如浮光。
  幽兰山庄(六)
  夜深,明月高挂,月色如梦。
  幽兰山庄中,嬗舞双目空洞地朝院门的方向望着,看不到任何东西之后,她的感知能力也因为黑暗的关系更加熟练了。
  现在这个别院是离黎清所住的别院最近的一处,经过前天夜里那场火之后,院里受命来照顾她的人就更多了。她不拒绝,也不表明其他态度。
  紫水双手垂放在两侧朝嬗舞走去,一身紫衣在月光照射下已分不清是紫是黑!
  她走到离嬗舞八米左右的石廊上,前方背对她的素衣女子身体静如石雕,长发依旧静静披散在她清丽的后背上。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嬗舞声如细水,身体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
  紫水步伐停迈,面如静光,高挑的身材在月色里别有一番韵味。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的敏锐程度增长得这般快。她左右查看了番,直到已完全肯定周围几十米以内没有听得到她们说话的人在,才开口细声说道: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你来就问我这个?”
  嬗舞说话嘴唇微微张开,白皙且长的脖子微微一偏,从紫水的角度只看见半个侧脸上线条完美的鼻梁。
  “是!”
  嬗舞冷冷笑了一声,这个女人还真是可爱,没把自己搞死还跑来问她为什么不告发她。
  “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紫水不答,嬗舞转过头去吐了口气,她正面的方向正对上月亮。
  “你喜欢他?”
  紫水听见她的声音猛地一抬头,嘴唇微张。
  “不过要我死的原因却不完全是这个吧?”
  紫水的面色明显一惊,完全想象不到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女竟然能有这般城府,能够察觉到这些。
  “你说得很对!”
  紫水不愧为幽兰门第一执行暗杀者,情绪拿捏得相当好,之前脸上任何对自己不利的神色都只是在她脸上一闪而过,之后又瞬间恢复平静。
  “紫水不会让任何人挡住公子要走的路,即使是死,也不会改变!”
  “呵,他要走的路!什么路?拿着剑滥杀的路?知道吗?你们真的很可笑!我不知道你们为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活得像个人,我有喜有乐,有悲有伤,我比你们更明白什么才是自己该走的路,我之所以不揭穿你也不是为了要保护你,而是要保护他!”
  嬗舞慢慢转过身体,面上一抹冷笑,她天生就是一个很强的观察者,所以才能从冷宫中安静地走出来。
  她看清了黎清的孤独,还有他强力支撑的外表下那颗冰封得十分脆弱的心。有时候嬗舞自己也看不清她所做的事到底是为了谁,也许一直就是为了她自己,为了保护自己才保持着最好的一面和这样一种让别人沉迷的状态。
  “我不会像你们这样活着,但是他对我还不错,所以我勉强不想让他难过!”
  紫水死死的盯着对面面色淡笑的女子,沉声说道:
  “你了解他多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嬗舞听着,那抹淡笑渐渐隐去,反问道:
  “那你又了解他多少?你了解他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吗?我看你才是什么都看不明白,真可惜了你的一片痴心!”
  嬗舞停顿了一下,她知道紫水此刻正面带怒色的望着自己,不过她还是淡淡的说完她想要说的话。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要对自己心腹下手那种痛苦决裂的表情!”
  这一句话对于紫水来说,恍若晴天霹雳,一下惊起她惊愣的神情。她从来就不敢去想那一刻,或者说在她内心深处一直觉得他对于自己,也许会有一点不同的地位,可是面对嬗舞时也能这样吗?
  当看到他一个人在林子里想着她时,当看到他和她相处露出难违的笑容时,当他奋不顾身的冲进去救她的时候,当他为了他彻夜不眠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他不会!也许对于其他事,他会对她留情,可是看到了这些以后,他对于嬗舞受伤的事,还会对自己留情吗?
  心像被什么掏空了一半,渐渐流失到看不见的地方……
  眼前的少女宁静沉稳的表情,似乎也肯定了她的猜想!
  “所以,你走吧!以后的以后,我不会想和你做敌人!”
  紫水静立在她对面,不再掩饰的难过挂在脸上,谁会知道被自己的情敌数落得一无是处,揭开所有痛处却无力反驳的悲伤。
  嬗舞说得很对,妄她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一味的听从他的意思,为了他可以不惜一切,可是连他真正需要什么自己却从来没想过。
  愣了片刻,紫水才缓缓转身,朝相反的方向,慢慢地移着步子,仿若失了魂的木偶,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这一切嬗舞当然是看不到的,她朝着紫水离开的方向,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好凌厉的丫头!”
  这时,一道男声突然划破了院中片刻平静,嬗舞明显一惊,来人身份不明,而且听口气刚才一直在这里,她与紫水既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如果是自己也没什么,但是以这些日子她对紫水的了解,紫水的武功已经是上层,能察觉不到的这位来者身手该是何等了得?
  “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你没见过我吗?”黑暗中走出一个暗色麻衣的白胡子老头,他半弓着背,眉毛和头发也全白,脸上带着顽笑走到嬗舞旁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没趣地说:
  “哎!还真是个瞎子,想看也看不到老子啦!”
  嬗舞眉头微皱,半张着嘴巴露出两颗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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