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木槿十三岁的年纪。
初中时代的孩子,开始尝试接触这个世界的负面,他们还不懂得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包括木槿,那个时候的她太过迟钝又愚蠢。
一次暑假,爸爸带着木槿去外地工作,带着木槿会面另一个女人,他们约会,开房,让木槿喊她:“阿姨。”
木槿不知道,木槿只是认为自己这个暑假过得太好了,从来没有穿过的新衣服,还有只有弟弟才能享受到的“独生子”的待遇。
她回到家,将新衣服献宝一样给妈妈看,说:这是一位阿姨给我买的。
后来父母爆发了一场争吵,家里能够摔碎的东西都摔碎了,木槿躲在一片破碎中将弟弟妹妹护在怀里。
那场争吵是单方面的,总是沉默的母亲无法拥有反抗的能力,她依旧沉默着,沉默着承受痛苦,沉默的带走三个孩子。
再后来木槿被同学背后贴了纸条,一路走回家脱下衣服的时候才被妈妈看到,纸条上贴着:“孤儿”
妈妈抱着木槿哭,木槿发呆,看着妈妈的眼泪砸在她的手背上,滚滚的眼泪就像一团又一团火烫的木槿喘不过气,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当她看到乔儿姐身上的淤青,她晚上不需要思考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幼年的痛苦冲击着她的大脑,她不能够呼吸和理智的思考。
乔儿姐的头发散乱成一团被她的丈夫拽在手里,拖在地上。
“我怎么说我今天输的这么惨,原来是你在家里享受呢吃的这么香?”男人气的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酒气冲天的臭味涌上来。
乔儿姐呼吸不上来,她双手护住头部,眼里全是泪水。
“我每日在外面挣钱,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带着你的那个赔钱货给我滚!”男人挥动着手臂,空气发出手臂划过空中的声音,直直的冲向乔儿的脸。
男人的手臂被挡在半空,木槿拽住他的手臂。
“你是什么东西?”男人收回手打量着木槿,“呦,长的好俊噢。”
男人的呼吸如同野猪一样变大了,扑面而来的酒气木槿抬手干脆利索的给了他一巴掌。
“我看你是活不久了。”木槿甩了甩手,“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姑奶奶!”
木槿转头,谢政手握着擀面杖走上前:“姑姑,我来就好。”
“不用,”木槿夺过来,批头又是给男人一击。
男人本就醉酒,迷迷糊糊的看不清眼前的人,鼻子直往外冒血,干瘦的跟白斩鸡一样。
木槿并不解气,她低头将乔儿姐拉起来,往前一步冲着男人肚子一脚踹过去。
谢政看呆了。
男人心里快速意识到这是那位国公嫡女,他结结实实的被木槿踹在地上,连忙跪起来说:“哎呦——是大小姐,我我我醉糊涂了没看出来——”
他扯着嗓子求饶,瞥一眼又见到乔儿姐跪坐在地上的窝囊样子,心里更是来气又不能对他的金主撒火,他冲着乔儿姐骂道:“你在一旁看我笑话的吗?!!”
他那副模样哪里是喝醉了,木槿抬手又给他一擀面杖。
“哎呦——”他半张脸快速红肿了起来。
木槿又是一击。
“哎呦哎呦——小姐我错了贱奴再也不喝酒了——”他抱着头发出被宰的猪一样的撕叫。
谁管你喝酒的事,挨千刀的玩意。木槿心里咒骂,擀面杖又被她抬起来。
“小姐小姐——您不要打了——”木槿的裤脚被人拽住,木槿低头,正是乔儿姐。
她满脸泪水,脸上清清楚楚的巴掌印,祈求着木槿。
木槿犹豫的那一刻,男人如同找到机会一样一蹦而起如同饿狼一样扑过来。
霎那间,一个黑色身影从木槿身后冲过来,木槿根本反应不过来,谢政就和男人厮打在一起。
木槿冷笑,抬腿甩开乔儿姐。
谢政仗着个头优势将男人锁在身下,男人眼珠子瞪的好像要凸出来一样,嘴里咒骂着:“都是你们这些贵族,你们都该去死!!”
木槿将擀面杖使劲捅进他的嘴里,他翻着白眼干呕着口水垂在下巴上。
木槿攥成拳头直接对着他来一拳,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男人昏死过去。
木槿不满意,这个身体的条件不够,连她本身一半的条件都达不到。
“起来。”木槿将谢政拉起来,谢政松开手站起来。
木槿问:“没事吧?”
谢政摇摇头,木槿一瞬间的变化太大了,他看着脚下死猪一样的男人,脑袋里出现木槿教他认字的时候,纤细白嫩的手指。
乔儿姐还坐在地上哭着,木槿想起乐乐刚刚双手抱着包子啃的模样。
“我不想问你是不是故意的,或者商量好的。”木槿走到她脚边并不打算拉她起来。
“他只是喝多了……”乔儿姐拽住木槿的裙摆,木槿只能停下来。
听到她的解释,木槿直接笑出了声,她问道:“那你自己也看到了,他喝多了也认出了我。怎么,他怎么不给我一巴掌?”
木槿指着她脸上的伤,将裙摆从她手中扯下来,说:“我不会来这里了,我也不会再管这个书店以后怎么样。”
“你这种从小在吃饱和暖的大小姐又怎么知道我们这种人的日子——”乔儿姐坐在地上大喊。
木槿停下,回头看她。
“你有什么资格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模样,不就是出身好嫁的好吗?”乔儿姐崩溃的笑起来,指着她。
木槿初中毕业开始发传单,寒假的太阳把她的脸和露出来的手臂几乎晒脱了一层皮,最后挣了八百多块钱因为未成年被辞退了。
高中的时候,她为了减轻母亲的压力,一边当火锅店的钟点工一边上学,一天要跑几万步。
刚毕业,她抓紧长假的功夫进场,一天12小时轮换夜班,挣了大学的学费。
木槿看着乔儿姐的眼睛——浑浊永远疲惫的眼睛。
木槿很想问她,我给你的碎银子,你没收下吗;我每日托谢政给你捎来的禽肉,你没吃吗。
但是她只是轻轻点头,说:“你说的对,这个朝代马上就会灭亡了,包括我。”
她牵着谢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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