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深爱都是秘密

第5章


主刀的医生是一个手指修长的中年男子,温和地安慰她们,说这种心脏搭桥手术的危险性越来越低,这样的手术他们一周能做好几个,要她们安心。
  可是,在签同意书的时候宋渝汐的手依旧是抖的。小时候大人们开玩笑问,渝汐将来想嫁什么样的人,她总是骄傲的抱着爸爸的胳膊说,就嫁爸爸这样的。一直以来,父亲在她心中都是高大坚强的形象,家里家外的承担,几乎无所不能。但此时看着观察室里吊着点滴的父亲,她顿时觉得头顶的天空一片阴霾,是压抑的灰黑色。
  第二章、四个人、两份情、一场爱(3)
  母亲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泪水就漫进她的脖子里,温热的。
  “妈,对不起。”
  “傻孩子,妈不怪你,妈知道你这些年过得苦,有时候我就在想,渝汐现在在干什么,吃饭了吗,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害怕。可是你爸说别担心,再怎么苦咱们的女儿都会挺下去,就让她在外面吃几年苦锻炼锻炼。孩子,别怪你爸心狠,他也是为你好。”
  “妈,我知道,我都知道。”
  手术定在第二天,母亲不肯回家,非要在观察室外守着父亲。
  宋渝汐买了晚饭回来,便看到母亲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里面的父亲,脸上的线条特别柔和,笑得那样温馨而幸福。宋渝汐只觉得鼻子里一酸,连忙轻轻将晚饭放在母亲身侧的长椅上,转身向走廊另一侧走去。
  走廊尽头便是阳台,风吹过她的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天色已经黑尽,她拿出一根烟,火柴划出一道荧蓝色的光,冒起淡淡的白烟。橙红色的火光在风中摇曳起来,在浓黑的夜幕下精灵一般闪耀。宋渝汐看得有些呆了,被烫到手才恍然回神。
  被调成振动的电话恰在此时响起,宋渝汐看着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号码,那串数字,只一次她便记住了。她深吸了口气,掐灭了手里的烟,接通电话,轻轻地“喂”了一声。
  那边是重重的呼吸声,一下重过一下,她身边的风声顺着听筒传到他的耳边。秦风的声音低哑,带着挣扎,他说:“你在外边?”
  “嗯。”
  “这么晚?”
  这种带着点点关怀的语气……宋渝汐身子在晚风中颤抖着,不禁问:“你喝多了?”
  “你关心吗?”
  宋渝汐愣住。秦风是理智而冰冷的男子,在他那个圈子里,冷漠是他的保护伞,唯有别人看不透他的心思,才不会轻易的被人吃掉。也只有在酒醉时,才能看到他心底的别扭。
  秦风下午在公司里见到了昨天九宫里的那两位狗屁项目经理,两个人战战兢兢地跟他解释了半天,他才恍然明白这其中的误会。他站在八十三楼的天台上吹了一下午风,却依旧吹不散聚集在心头复杂而焦灼的情感。他居然在那么粗暴地对待了她之后,还残忍地把她的自尊踩在脚下。更可笑的是,当他终于鼓起勇气道歉的时候,得到的居然是她已经离开的消息。夜色已深,伤心的人怎么能不醉?
  第二章、四个人、两份情、一场爱(4)
  秦风说:“宋渝汐,三年前你一走了之,三年后你拿了我的钱再次上了飞机,你把我秦风当成什么了。为什么不肯给我时间来改变这一切?为什么不相信我们不会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呢?”
  宋渝汐听不大明白秦风这番似有所指的话,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便有脚步声便沿着听筒传来,她听到一个人诧异地叫道,“我操,扬子,你快来看看风哥醉成什么样子了,这在女厕所门口坐了大半天了,看把这帮小姑娘吓得,堵在门口还让不让人上厕所了。”
  似乎有人拽起了秦风,电话掉到了地上,“砰”的一声震得宋渝汐耳边轰鸣。
  扬子捡起了电话,陌生的号码。他接了过来:“喂,你好?”
  冷风中,宋渝汐握着电话,不敢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莫名的心虚,直到那边挂断,她才将举了半响的胳膊放下,展开手心,全是冷汗。
  扬子低着头似有所想,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了那个号码。
  却听老三吼道:“风哥,我是老三,老三,我不好同志这口……”
  扬子无奈地笑了,快步走了过去。
  3.
  翌日。
  宋渝汐扶着母亲,二个人都紧紧地盯着显示屏,彼此的手紧握。仪器自父亲腿上的动脉进入,沿着血管慢慢推进,直至把一个微小的片状物送到心脏的血管里。
  看的宋渝汐云里雾里,只能赞叹科技昌明。
  漫长而揪心的等待,直到父亲醒来。
  医生叮嘱不能动弹,因为腿上的动脉伤口尚未愈合,一动便是血流不止。一天一夜,母亲没有合眼,就那样守着看着父亲,不让他动半分。
  父亲看着渝汐,微笑。宋渝汐也笑,却涌出了眼泪。千帆过尽,也算尝尽悲欢离合,但在家人身边,心永远是宁静的。
  宋渝汐一连几日守在医院,身心疲惫,接到宁榕的电话时只低低地说:“榕,我爸病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哪家医院?嗯,你别动,等着我来。”
  自相识起,宁榕便是男孩子一般的性格,大声说话,叫嚷,哭闹,她为自己而活,不压抑心中的情感,想的便是说的,活得简单而充实。一路横冲直撞地走来,所承受的伤痛自然比别人多上许多,但她无疑是宋渝汐所认识的人中最坚强的一个,她立于世俗的中央却依然不曾随波逐流。宁榕说,酷睿二代搁她那就是浪费,她的脑子充其量就是个586,过于复杂悲伤的事无法计算存储。她说,宋渝汐,你就是个小废物,多大点事值得你躲那么远,他秦风再有能耐管天管地他还能管你恋爱嫁人了……
  第二章、四个人、两份情、一场爱(5)
  宁榕,可惜我不是你。为了无法成全的爱情,我只有离开的勇气,离开了至亲的家人和你们——我的朋友。
  宁榕拎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地赶来,xx白金yy胶囊在她手里甚是招摇,她正眼也不看宋渝汐,直接进了病房。
  宁榕本就能言善道,加上这几年带着旅游团天南海北地溜达,一个劲地劝说游客购物,那嘴皮子练得,光用口若悬河已经不足以形容其滔滔不绝之势。
  考虑到父亲还很虚弱的身体,宋渝汐不得不上前拉住宁榕,对母亲道:“妈,我和她出去逛逛。”
  麦当劳。
  宋渝汐殷勤地买了两个甜筒递到宁榕手里,宁榕绷着的脸微有缓和,接过甜筒又递给宋渝汐一个。宋渝汐笑着接过,伸出舌头就去舔。
  却听宁榕的大嗓门回荡在麦当劳喧嚣的室内:“谁让你吃了,我让你帮老娘拿着。”
  宋渝汐慌忙收回舌头,怯生生地问:“要不……要不再给你买个?”
  宁榕看着她,无奈地笑了:“你就装可怜吧。”又说,“渝汐,你爸的手术费你从哪弄来的?我多嘴问了医生,十万不是小数目,你家刚买了房子,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宋渝汐低着头:“公司借的。”
  “是那个斯文眼睛的帅男吧,那厮指定看上你了。”
  宋渝汐瞪了她一眼。
  宁榕舔了舔嘴唇,敛了神色道:“你真打算一辈子不回来了?你爸一把年纪了,身子又不好,你忍心不在他身边?还有,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是不是忘了盈子了?”
  “没有。”
  宋渝汐怎么会忘记这个已经融入骨血的朋友,她与盈子相识远远早于宁榕,是一条街上自小玩到大的伙伴。她上大学时,盈子已经辍学在外打拼,二人时常十天半月的见不到面,然而彼此心里的记挂不曾减淡。后来因为秦风,家里断了她的生活费,也是盈子时不时地总塞给她钱。其实很多时候想起来,宋渝汐都觉得自己亏欠盈子实在太多。
  三年前,她离开的时候,盈子只在电话里说过一句话,宋渝汐,你记住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什么时候再说话。
  之后她给盈子打过很多电话,盈子既不挂断也不说话,宋渝汐就自己说,有时说很多,说她工作上的事儿,说同事的八卦……而有时候只为了听听盈子的呼吸声。
  宁榕说:“我他妈犯贱,就应该和盈子一样不搭理你。”
  第二章、四个人、两份情、一场爱(6)
  宋渝汐说:“榕,让我想想。”
  宁榕想了想说,“盈子快结婚了,你俩怎么也得在这之前和好吧。”
  4.
  毕竟是给别人打工的,宋渝汐也不好再拖下去,见父亲病情稳定下来便要回去。
  母亲似乎有话说,却在父亲的眼神下什么也没有说。父亲说:“注意身体,别太累。”
  她点头,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们希望她留下来的心思呢。
  宁榕载她去机场,顺手塞给她一张支票。
  宋渝汐看着十万的支票,刚欲开口,宁榕便抢着说:“你的脾气我知道,再困难你也不肯开口跟我借钱,但这钱你拿着,欠我的钱总比在外面欠别人的要好。”
  宋渝汐怔怔地看着宁榕,别过头擦去了脸上的泪。
  宁榕似乎没有看到,笑声爽朗地与她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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