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笑忘川

顾忘川的剑明显受损严重。他被击回地面。邹彦君又如一道惊雷电闪划破长空直击顾忘川。 
在一旁观战的楠风比顾忘川本人还紧张，他把自己的佩剑扔给忘川，惊叫道：“小心点！” 
忘川接过剑，愣愣的抬头望着从天而下的刺眼强光。楠风和葺烦都诧异他在搞什么的时候，他却吐出两个让人喷血的字：“股！” 
顾忘川手里的剑潇洒一挥，也划出一条优美的光弧。他的剑刺破那最强的光点，就像用一根极细的针刺入另一根极细的针，这简直难以想像他需要有多准的眼力内力和剑速。邹彦君和顾忘川都退出数十步背对而立。邹彦君手里的剑一直往下滴血。那血来自他自己的手臂。他的嘴角血溢不止，更明显的流血处却是他的股。 
“知道为什么会输吗？”顾忘川顿了顿，叹道：“其实你剑招的速度是没话说的，不过你的墨子剑法有一个破绽，你知道是什么吗？唉……你这么笨，看来你也不知道，那我就牺牲点口水免费告诉你好了，你最大的破绽就是你的股型号太大了，这在你出招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点……” 
说话间忽然闪出一个女子用剑挑开顾忘川的剑并用力向顾忘川狠狠刺去，幸亏顾忘川反应灵敏才只被割伤右臂。 
“喂，你是个女的呀，怎么出手这么狠？” 
那女子就是秋容锦，顾忘川和她对战了片刻，发现她根本就不懂剑术。顾忘川剑锋一侧，无意中指向她的口，然后顾忘川和她都愣在原地。 
秋容锦一巴掌扇了过去，“下流！” 
顾忘川一脸委屈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邹彦君奋然向前，一剑刺向顾忘川。忘川一脚踢开那支剑，无名剑便被甩上天空反着绮丽炫目的光。秋容锦跃离地面，夺得无名剑。所有人都以为她得到剑后会带着邹彦君离开，然而事并没有朝这方向发展而是朝着另一个让人难以想像的方向行进。秋容锦执着无名剑用力的将剑推进邹彦君的身体，他满面的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是上头的命令，因为你已经有了背叛之心，所以……”秋容锦喃喃道：“还有一件事你一直不知道，你的……父母是……我杀的……” 
邹彦君苦笑，“哈……我一直都是个傻子，我……居然会爱……” 
“你没错，错的是我们的相遇，错的是老天！” 
邹彦君死之前问的最后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问题是：“容锦，你爱过我吗？” 
他竟一点也不恨她，因为他对她只有无尽的爱，那爱已经掩去了他所有的恨，甚至没有恨。秋容锦眼神冷漠，直至他闭上双眼她也没有给出答复。当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绝的女人的时候，他注定要受伤害。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是爱邹彦君的。 
然而让顾忘川、葺烦和楠风更吃惊的是秋容锦用无名剑在她的颈上漂亮一抹，一朵艳红的血花刹那间绽放。 
她呢喃着说：“韩悒没死，段……没……死……” 
顾忘川感叹道：“干嘛非要自刎呢？世界上又少了个美人。” 
楠风对秋容锦的话倒是在意，他惊道：“韩悒不就是韩殇的父亲吗？” 
“他不是早就挂了吗？！” 
“对啊，那她怎么说他没死？” 
顾忘川对刺此并不感兴趣。他小心翼翼的从她纤细的手里取回无名剑并放回韩殇身边。顾忘川的手不经意间触到韩殇的手。“哇，有没有搞错，他的爪像是刚从冰窖里抽出来一样！” 
“那是手好不好！” 
“都一样啦！” 
楠风和葺烦听他如此说便也伸手去触摸，果然冷彻如寒冰。 
顾忘川又把手移动到韩殇的鼻孔处，舒了口气，“还好没有呼吸，否则会吓死人的呀！”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流光般将韩殇连人带剑一齐携走。顾忘川本能的追赶，那人的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忘川只追了数里便再无法寻觅那人的踪迹了！” 
楠风和葺烦随后赶到。 
“他人呢？” 
“那人的速度太快，我根本追不上。” 
“他带走韩殇的尸体做什么？” 
楠风猛然想起在齐府发生的一幕，“那日在齐府也是有一个人影蹿出携走倾城，之后倾城便死了，那人就是异族人！” 
“只是韩殇都已经翘了，他还要他干什么？难不成是嫉妒他长得帅？可我比他更帅，那异族人干嘛不抓我？” 
“这种时候正经点好吗？！”楠风又说道：“我们先去燕京再说吧，清秋的病不能再耽搁了。” 
顾忘川刚转身，身后便飞驰而来两匹红鬃骏马。 
“顾少爷，易庄主让你跟我们回去一趟。少爷若是不肯回去也无妨，只要将天煞交给我们带回去即可。” 
顾忘川叉腰站着，接着滑稽一笑暗自说道：“看来又要打一场了！” 
楠风疑惑不解，小声问道：“你是怎么拿到天煞的？” 
顾忘川笑道：“是我偷出来的。”顾忘川拍拍袖子，“不管那么多了，先摆平他们两个再说。我算过了，大概可在一招内摆平他们，因为我要偷袭他们。” 
顾忘川趁两人不注意一个箭步跃近他们，点了他们的穴道。 
顾忘川满意的笑道：“抱歉啊两位，下次回山庄我一定给你们带糖葫芦。那你们就先回去吧，不用想念我，但我会想念你们的……”说着用手拍了拍他们的马，两匹马循着他们来时的路飞速奔去。 
顾忘川洋溢着笑，“怎么样，我的武功进步不少吧！” 
“是啊，是啊，好了不起啊！”一个路过的少女经过，见到刚刚那一幕痴痴道。 
顾忘川整了整衣冠，掸了掸衣袖，“唉，人帅就是没办法！”他停顿了一会儿，放慢语速，“我就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迷死上千少女少妇少奶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称‘少女少妇少奶杀手’的……” 
“流氓！”一个极其熟悉的少女的声音杀了过来，“顾忘川，你个大混蛋大流氓！” 
顾忘川扫兴道：“你来干什么？” 
“你还有脸说，自己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水月山庄……”说着一行泪流下来。 
“喂，你哭什么呀？好啦，我怕了你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说实话，你这么爱哭，除了我肯定没人愿意要你了。” 
“放屁！要我的人可排着队呢！” 
顾忘川内心想道：女人果然是水做的，从她们流的眼泪就能证明。 
“以后不准欺负我，否则……” 
“否则你就嫁给我好了。”楠风侃道。“对了，容宛，你是怎么知道忘川离开山庄的？” 
“忘川偷了天煞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易庄主已经发布通告要抓忘川回去……”容宛望着顾忘川，“你打算怎么收场？” 
顾忘川满不在意，自顾自说道：“到了燕京我们先去吃顿好的，再去屋顶晒月亮，然后我们再睡个好觉……世界多美好！” 
“去死吧！” 
“这个创意也不错……” 
                  第二十二章  燕京乱
燕京的街是从来都不寂寞的。繁华的夜市灯火阑珊，过路的马车和人川流不息。燕京也是从来都不安静的，虫吟犬吠，歌舞笙箫，丝竹萦绕。 
韩府的深院几树梅花，其实仅有些干枯的枝节罢了。浮生亭院的荷花在池子里孤独地伫立着，偶有兴致便翻个裙跳段舞。 
清秋静静地坐在池边，望着水中闲游的锦鱼。她的咳嗽越发严重，晕厥的次数也频繁增加。转眼已是夏末秋初，袭来的风也逐渐凛冽刺骨。她每天都这般呆呆地坐在池边。 
那天，突然有个人匆匆闯进府来要见她，那人说是打江南来的。清秋有种不祥的预感，果如她所料，韩殇出事了。那人一本正经地告诉她韩殇死了。那人话音刚落，清秋便吐出一滩血昏倒在地。佳凝忙把她扶回了房间。刘承匆忙去请大夫。 
大夫皱眉说道：“若是不能在重阳之前找到天煞，怕她是无药可救了。” 
在上休息了两日，她的面色好转，然而眼中的忧伤却挥之不去。 
“佳凝，你和所有人都瞒着我，其实我知道自己的病已入膏肓，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这样很好，真的，我就可以很快见到他了。” 
佳凝无语，只是默默陪她流泪。 
清秋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弹琴，佳凝在旁伴侍。 
她总是一遍遍重复： 
夕阳坠， 
雁南飞， 
梦断愁肠望秋水。 
江长风瑟楼倚月， 
落花深处故人归。 
她在书房收拾韩殇的笔墨纸砚。桌案上，她执起一本诗集。那是韩殇答应要送给她的诗集《诗月清秋》，里面全部都是韩殇为她而作的诗。 
她含着泪翻开诗集的第一页，口中喃喃念道：烟雨罢， 
归雁未成双。 
伊人已是他乡客， 
蒹葭苍苍水潺潺。 
相思已惘然。 
她接着小心翼翼地翻过一页，泪水打在泛黄的纸上，墨迹渐渐散开。 
山如眉黛月如钩， 
箬笠蓑衣清风袖。 
踌躇意，断肠酒， 
翩若轻舟花暗柳。 
她的双手执着《诗月清秋》，一路默行至浮生亭院。她已无法离开那些曾带给她无尽美好的荷花，记忆总掺着淡淡的芳香，会让她一刻也无法停止对已经去逝的韩殇的怀念。 
她的泪水未曾间歇，仿佛挂着的剔透的莹润的珍珠。 
她常自己言语，她说：“韩殇，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你一直都没有离开，就像你的诗，一直都在！你说我是个懒虫，从不背诵你写给我的诗，可是你要知道，我若是背熟了那些诗，那我还会再去看你要送我的诗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