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鼠御猫番外之无面观音

第4章


  晃荡着手中刚买的扇坠子,五爷问:“猫儿,你看这个如何?”
  瞄了一眼玉堂手中的物件,展昭顿时嘴角一歪歪。“白家二东家,什么时候也开始稀罕起这种玩意儿了?”那是一块质地粗糙的玉坠。连自己都看得出不是好东西,那老鼠自然是因为这东西的形状才下的手。可这也正是他觉得有气的原因。
  “瞧你说的,玉不是块好玉,猫却是只好猫啊!”说完将那东西揣到怀里,嘴里继续叨念着:“等回家之后,让白福找好料子按这模样重新细雕一个!”
  展昭撇嘴:“白五爷说得真对,玉……真不是块好玉!”就知道琢磨这些没用的!摆明了是想调侃自己!
  五爷咧嘴:“只要猫……是只好猫就够了!”说着说着就将身子靠近,突然凑到对方的耳边,“五爷就是爱你这只好猫啊!”
  “!”赶紧撤步瞪了那老鼠一眼,却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实在是气不过。“大街之上,你就不能收敛一些!”
  “好!从现在开始,五爷就收敛一会儿。等晚上回到房间……”翘起的嘴角带出了根本不想隐藏的心思。若非离开开封,像这样斗斗口都不能如此恣意。果然还是出了那官家的笼子舒坦!
  “白玉堂!”越不让他说,他就越来劲!要不是怕街上的行人诧异,展昭真想给他一拳!
  笑着将两掌摊平在脸边摆了两下,做一告饶的架势,五爷侧身之时刚好看到身后,脸色顿时一变。
  发觉不对,展昭也扭过头。发现是方才那个乞儿正怯生生地在后面跟着。心中诧异之余,不免停住了脚步。本想走回去问问那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结果他这边刚一迈步,那乞儿就像见了鬼似地,撒开腿朝相反的方向跑了下去。
  展昭被弄得一头雾水,回头看像玉堂:“这是什么意思?”
  五爷撇嘴:“他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下回善心还是少发为妙!这些要饭的可不都是可怜人,抓了这么多年的贼,你该心中有数。”
  展昭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不过是碎银而已。”有些事对与错很难说清,好人与歹人之间的差距不过是人们目光的所放之处。一个小小的乞儿,即便是为了吃口饱饭行窃偷盗,只要不伤及人命,实则也无需太过计较。
  这些事在开封府的这么多年看的多了,行走江湖之时就更是时常遇见。说白了,有头发谁愿意当秃子呢!
  
  转了几条街。玉器、首饰、书画等等店面,是凡看起来好不错的,五爷都拉着展昭逛了个遍。
  怀里揣着玉堂买来送给娘的一支镶翠的簪子,至于给二哥挑的那把乌金的匕首就留着让那老鼠自己亲手送去吧!
  掌灯之前,二人便来到了满香楼。三层的高楼此时并没坐几桌客人。尤其是三楼的雅间儿,现在就只有白展二人这一桌而已。
  叫了几盘本店的拿手菜,酒自然也一定是最好的那种。
  小二下去传菜,五爷起身来到窗边,将窗户打开。返回座位,端起猫儿亲手倒的茶,抿了一口。“你知道这满香楼买卖好的另一个原因是什么吗?”
  展昭微微一笑:“我想这买卖的东家一定不希望展某了解他们的底细。”
  五爷闻言,笑着点了下头:“说得也是。你这傻猫向来都只关心开封府的那些案子。若是被你摸个门儿清,一准不是什么好货!”
  话到此处,外面突然灯火一亮。刚刚落入西山的日头登时就被挂满了楼宇的大红灯笼夺取了光彩。随着对面那家买卖的灯火一亮,耳边就听到了丝竹管弦的悠扬乐声。
  虽然展昭自幼习武,可展家毕竟是书香门第,这等音律之事也略有所知。不过是展爷向来没有这个天分,不如展翔精通罢了。“莫非跟这音韵有关?”
  五爷点头:“猜对了!对面那家店是整个大德府最有名的乐坊。据说这买卖开了已有百年之久。早在前朝的时候,是一个什么不得地的王爷为了与文人雅士相聚攀谈而建的。到后来朝代虽然换了,主家换了,里面的营生却依然没变。要想找最好的乐师歌姬,这墨纱坊绝对是首选的去处。”
  听那老鼠说得头头是道,定然是十分了解。乐坊虽说是个清雅的场所,能经营得这么阔,却并不见得真正如此。所以展昭掐起一块三花糯米糕放到嘴里,边吃边问:“真看不出来,这大德府的人都如此风雅,为听个曲儿就如此肯花大钱。”
  抢过展昭手中的半块糕点,又换了另一块四喜蜜糖给那猫儿,五爷也边吃边答:“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清雅之人!说是乐坊,可里面甭管是乐师还是歌姬,都是下台陪客的。”
  果然如自己所料。展昭看着玉堂微微一笑:“那就难怪五爷对此地如此了解了。”
  “可不带你这么诳人的!五爷也只是十几年前跟四位哥哥来过一次!真真是为了打发时间,听了几首曲子!猫儿,这味儿吃得不对啊!”故意夸张地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方才他是真没发觉这臭猫居然勾自己的话!
  本来就是想治治那口没遮拦的臭老鼠,现下目的达到了,展昭可历来都不屑于“胡搅蛮缠”的勾当。至少这顿饭他吃得相当舒坦,瞧玉堂一副低眉顺眼,话匣子打开,紧说好听好玩的架势,他就觉得能有个把柄在手,实在是一件挺不错的好事。
  哪怕这把柄……根本……子虚乌有。
  
  二人赶回玉结村的时候,刚好还有五日清明。
  门口的家丁一看是三爷和“姑老爷”回来了,赶紧往里面送信。
  不多时展忠便接了出来。“二位爷,您二位可算是得空回来了!这几日老夫人还在念叨来着。”
  展昭忙问:“我二哥呢?”纵然二哥爱和玉堂开玩笑,不管关系如何亲近,却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失了礼法。
  “二爷昨天奔了常州府找大爷。说是明后天肯定回来。”转身吩咐下人将白展二人的包袱送去三爷的房间,而后展忠才又道:“老夫人正在佛堂,二位是先沐浴,还是先回房休息?”
  展昭看了一眼玉堂,而后微微一笑:“我们先回房换身衣服,你不用管我们了。”
  回了自己的家,当然没有那么多啰嗦麻烦。展忠点头,而后打发那些企图跟进跟出的下人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自己则奔了后院儿厨房,让人预备热水和晚上的吃喝。
  五爷进到房间之后,立刻长出了一口气。“猫儿,这下二哥不在家,你就没法子说要跟娘或是展忠彻夜长谈了吧?”
  狠狠地瞪了那老鼠一样。真不明白这家伙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想起这些事儿!“无聊!别赖在床上,赶紧起来换身衣服,然后就去佛堂找娘。”
  极不情愿地从爱猫的床上爬起来,虽然打开包袱拿出一件衣服。却是边换边嘟囔:“五爷这才刚躺下,你这臭猫就说我赖!”
  才懒得跟他计较口舌,来到盆架边投湿了手巾,而后递到玉堂面前。“擦把脸。”
  仆人刚刚换的洗脸水还有些发烫,和着猫儿轻柔的手劲儿,擦得五爷分外舒服。“猫儿,你说这不早不晚的,娘拜的是什么佛啊?”
  展昭苦笑:“怕是跟你我也脱不了干系吧。”
  
  二人来到后院儿的佛堂,正见到娘跪在蒲团之上,手中敲打着木鱼,捻着佛珠,口中似念念有词。
  王妈见展昭和白玉堂到了佛堂,赶紧见礼:“三爷,白二爷。老夫人这遍经还没念完。您二位还是到前院儿歇会儿吧。赶了好些天的路,一定乏累了。”
  展昭摇头:“不妨事,我们俩在这儿等娘就好。王妈妈,我娘她怎么突然在这时候念起佛来了?”
  王妈叹了口气:“这不是中午打了个盹睡,梦到大少爷得了病,满身是血的。这不,醒了就赶紧来佛堂了。”
  五爷眉头一紧:“翔儿最近有给家里来信?”
  王妈点头:“是啊,半个月前收了大少爷的一封信。说是治下安宁,今年的雨水也足,估计能是个好收成。可您二位看看,本是封报平安的信,老夫人却做了个这样的梦。”
  展昭也觉得心里边堵得慌。“梦乃心头所想,娘这恐怕因为太久没见到翔儿,才会想得太多吧。”
  王妈摇了摇头:“唉!自打三爷数年前中了那一镖之后,老夫人就在佛堂给你们俩挂了平安长寿锁。初一十五早晚烧香,就是为了能让老天保佑你们能够平安。自从打听清楚大少爷任职的那个岷凉县是什么情况之后,老夫人就在佛堂里多挂了个锁。就生怕出什么意外。”
  这些话娘是绝对不会对自己说出口的。展昭眼睛一酸,心头好生难受。突然搭过来的手掌握了握自己的肩头,他抬头笑了一下:“翔儿还有不足半年就任满了,我想吏部不会让他连任。届时不管是进京还是去旁的地方,都必然比岷凉要强。”
  五爷跟着点头:“就是。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其实极舍不得让小翔外放。就连皇上也觉得做一个岷凉的县令是屈了他的材料。只要熬过这半年,日后就不用再这么惦记着了。”
  王妈无奈地笑了笑:“希望一切如此吧。不过今天您二位回来了,老夫人肯定高兴的不得了,估计过不了多久晌午那个梦就能忘了。”
  
  二 [双膝跪坟燃冥禄 辞家重踏弦乐楼]
  外面低语的声音并没有影响佛堂内虔心拜佛之人。直到经文十遍悉数念完,这才放下手中的木鱼锤,将念珠放到佛案上。
  声音停止,王妈赶紧快走两步进到佛堂,将展老夫人搀扶起来,并弯腰拉拽好跪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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