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SMIC世纪末侦探神话·流

第27章


  「接下来在长崎会有人被杀。在长崎的电视台遭到杀害。」
  麻生茉绪只丢下这句话,准备挂断电话。可是,龙宫城之介却早了一步说道:
  「你不是犯人,密室卿先生。」他的语气彷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麻生茉绪放下话筒,离开话亭,朗声高笑。
  果然有两把刷子,下愧是JDC的第一班侦探。虽然不知道他是根据什么作这种推理的,但是……倒是个有趣的想法。
  麻生茉绪愉快得不得了。和日本犯罪搜查的首脑对决,是一件让人快乐得无以复加的事情。此时的心情让他有一股吟咏俳句的冲动。在本能的驱使下,他吟咏了一句俳句:
  侦探啊声音为之冻结  冬天的电话
  俳句的完整度不是重点所在,吟咏俳句这个行为对麻生茉绪而言是一种神圣的仪式。
  侦探们啊,你们能解开密室卿的谜题吗?你们能推理出长达一千两百年之久,迟迟没有人能解得开的密室诡计吗?
  *
  「哇——!」
  蓑田源吉被自己的声音惊醒。
  我被密室卿砍断了左手臂……那是一场梦吗?
  他仍然躺在瓦楞纸箱里,手上握着廉价的酒瓶,可能是在不知不觉当中睡着了。本来他应该是睡在长椅上瓦楞纸箱叠起的「城堡」当中的,可是瓦楞纸箱现在却掉到地上去了,而且重叠组合的瓦楞纸箱已经四散,强烈的寒风从缝隙中灌进来,笼罩源吉全身。
  呼!瞬间源吉冶得全身打了个冶颤。
  平常的睡相没这么差的,是因为作了恶梦的关系吗?
  那个可怕恶梦里的一场一景都还鲜明地留在他的记忆当中。想从脑海中抹去却又抹不掉的鲜明记忆……
  怎么会作那种梦呢?
  源吉已经有好久不曾作梦了。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每天暍得醉醺醺的,睡得像一滩烂泥一样。仔细想想,已经有好几年没作梦了。
  当他缩在瓦楞纸箱当中,正想灌下廉价的酒时,一道不是恶梦,而是明显发生在现实中的冲击袭上源吉—
  玻璃碎裂的微微声响!
  紧接着划过脸庞的炙热血线和洒在手上的酒……奸像是有人从外头用力地戳打瓦楞纸箱一样。
  源吉手中的酒瓶因为这股力道而碎裂,玻璃碎片划伤了他的脸,而且连仅剩的一点宝贵的酒也白白浪费掉了。
  熊熊的怒火一拥而上。血液化为一股激流,刺激着他身体中的血管。随即,往常的「那个」袭了上来。
  连自己都无法控制、毫无道理的负面念头—破坏的冲动!
  乾脆把所有的人类都杀个精光吧!
  源吉握着酒瓶碎片爬出瓦楞纸箱。他环视自己睡着的公园,视野当中只看到一个人。
  那是一个带着一双畏怯眼神的少年。
  *
  彷佛听到一种像动物呻吟般的声音。
  紫暮翔往前走着,寻找声音的出处。他来到了公园。
  秋千、滑梯、跷跷板、儿童游戏攀爬器具、沙坑……白天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公园一旦掩在黑暗当中时,就变成了一座连迪士尼乐园也无法比拟的幻想乐园。
  当翔被妖冶的魅力引诱走进公园时,他的运动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是一个又硬、又圆的东西……是看似棒球的软球。大概是谁忘了带回家吧。
  说是软球,可又不像网球的软球那样绵软。总之没有软式棒球那么硬,但是又比网球硬一点。踩在运动鞋底下的球孤零零地滚落在地上。翔捡起了软球,环视着公园内。
  不远处的长椅旁边放着一个长型的瓦楞纸箱——原本大概是放冰箱的箱子吧——旁边还有几个瓦楞纸箱。是有人捡来丢在这里的吧?
  少年突然想到,从公园门口到长型瓦楞纸箱的距离,刚好可以拿来试试自己的控球能力。他模仿野茂的旋风投法—翔是近铁队的野茂选手的球迷—用力地丢出软球。
  咚!
  瓦楞纸箱凹了进去,同时他似乎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有不祥的预感。
  现场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静寂,一道用三只脚爬行的影子从瓦楞纸箱里出现。
  影子用两只脚站起来,然後瞪着翔的方向。
  月光下,黑影的眼睛瞬间一闪。月光和常夜灯的灯光把那个人的脸色照得惨白,那个人满脸杂乱胡须,脏污的脸上有一道划破的伤痕。
  他的右手上拿着破酒瓶,没有左手臂,跟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恐怖电影中的僵尸神似。
  夜晚的世界里真实存在着僵尸。不,存在着比僵尸更可怕的某种东西。
  「臭小子!看我把你给杀了!」
  化身杀人恶魔般的男人发出呐喊,朝着少年一跃而来!
  *
  前方传来少年的惨叫声—就在前面!
  「部长,在那边!」
  狭间指着公园的一角。亚乡扫了那边一眼,看到一个大影子追着一道小影子。
  是变态狂吗?或者就是密室卿?万一被他们跑进巷弄里就棘手了。
  现在也来不及多想,确保少年安全无事最重要。
  「狭间,追上去!把人抓起来!」
  亚乡的脸上难掩疲累。狭闾不发一语点点头,追着两道影子而去。千万别变成危险的任务啊—他在心中这样祈祷着。
  「我随後就到!」亚乡对着已经跑得老远的狭间背後叫道。
  *
  追来了—栖息在黑暗中的怪物就要来杀我了!
  少年以体育课时也不可能有的速度没命地逃着。越逃就离家越远,但他现在没有足够的冶静去注意到这一点。总之,他满脑子就只有逃命这个念头。
  脚步声逼近了!
  少年启动了他所有的幻想机制,把他隐约瞄了一眼的流浪汉身影在脑海中描绘成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怪物。他的全身因为胆怯而颤抖着。
  果然有怪物存在!
  「我杀了你!」怪物在後头叫着!
  追逐的人和被追的人——源吉逼近翔。他紧跟在少年後头跑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眼看着他只消一伸手就可以构到少年。
  再一步。对,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抓到他了!
  可是,只要他一伸出手,少年就往前飞奔,结果他只扑了个空。
  就像阿基里斯和乌龟的故事④—阿基里斯永远也没办法追上持续往前走的乌龟。
  焦躁的情绪点燃了源吉心中的怒火,更加深了他的杀意—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
  愤怒加速了源吉的脚步,少年近在眼前!
  一切都是这个小鬼造成的。在战争中失去一只手臂、找不到工作、变成流浪汉、作了密室卿的恶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小子造成的!
  源吉失去了理性,思考回路根本已经短路了。
  源吉的手终於抓到了翔的头发。
  在巷弄里追丢了两道影子的狭间o/心存侥幸地想—亚乡会不会快追上来了?
  ④古希腊哲学家芝诺的着名悖论:乌龟和希腊飞毛腿阿基里斯赛跑,乌龟提前起跑,那
  么,当阿基里斯到达乌龟的起跑点时,乌龟也爬了一段距离;当阿基里斯跑完这一段距
  离时,乌龟又往前跑了一段,直至无穷。所以阿基里斯永远追不上乌龟。
  话又说回来,刚刚那个影子是什么人啊?纯粹只是流浪汉吗?或者是变态狂……又或者是真正的密室卿?
  他一边祈祷自己跟少年都能平安无事,一边继续跑着。
  然而,如果刚刚那个家伙是密室卿的话,下一次他会准备什么样的密室呢?密室又在什么地方?
  他一边跑着一边极目四望。思绪转到某个点上,狭间突然一阵错愕,黑暗的洪流吞噬了年轻的巡查—难不成密室就是夜晚本身?这个为黑夜所笼罩的世界就是密室吗?
  就在此时,孩子的惨叫声划破了黑暗。
  翔发出惨叫声。剧烈的疼痛掠过他的脖子!
  血从少年的颈动脉喷射而出。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源吉一边发出奇怪的笑声,一边用酒瓶的碎片往翔的身体上猛刺。喷出来的血凌乱地溅上源吉的脸和衣服。
  为鲜血所包围、杀戮的幻觉……
  不久之後,结束狩猎的野兽舔着沾附在手上的血,脑海里浮起愉快的思绪。
  我是密室卿。我要杀尽人类!不管是男女老幼、老弱妇孺,我要杀光所有人!
  他企图用沾在手指头上的血在翔的背上写上「密室」,然而一时间怎么样都想不起「密室」的汉字写法。他焦躁不已地用歪七扭八的字体写上了「案室」。
  —什么字都无所谓。不只是字,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得无所谓了。
  「……住、住手!」
  源吉听到一个怯懦的喝止声音,他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警宫制服的年轻男人站在那边。
  流浪汉杀了一个人之後似乎就完全失去理智了。他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朝着狭间袭来!
  好猛烈的跳跃力!流浪汉朝着狭闾跳过来。面对这出其不意的攻击,狭闾完全无法应变。当他被推倒压制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头部狠狠地撞击在柏油路面上。
  狭闾绝望地闭上眼睛。
  *
  然而死亡的瞬间始终没有到来。
  人声、嘈杂声—狭间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流浪汉被亚乡制住。他的独臂被扭拧到背後,上了手铐。
  「部长!」狭闾打从心底自然地发出感谢至极的叫声。
  此时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地信赖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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