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之谜

第7章


这是出人意料的惊吓,您明白……”他深吸了口气。
    “我失手把盖子掉在地上,跑出公寓到街上去叫警察,幸运的是在街的拐角处遇到了一个警察。”
    波洛沉吟地看着他。这表演,如果是表演的话,非常精彩。他开始怀疑这不是表演而是事实。
    “你没有想到应该先去叫醒里奇上校吗?”他问道。
    “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先生。太让人震惊了。我,我只是想逃出去……”他呼吸急促起来,“然后,然后求救。”
    波洛点了点头。
    “当时你意识到那具尸体是克莱顿先生了吗?”他问道。
    “我应该,先生,但你知道,我一定没认出来。当然,当我和警官回来时,我说:‘天哪,是克莱顿先生!’他问:‘克莱顿先生是谁?’我说:‘他昨晚在这儿。’”“啊,”波洛说,“昨晚你还确切记得克莱顿先生在这儿的时间吗?”
    “不是很精确。但肯定是在七点四十五分之前……”“你很熟悉他?”
    “我在这儿帮忙的一年半里,他和太太经常上这儿来。”
    “那天他看起来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吗?”
    “我想是的,当时有点气喘……但我想是由于着急的缘故。他还说要赶火车什么的。”
    “他手里拿个包,我想,去苏格兰?”
    “没有,先生,我想他让出租车在下面等他。”
    “他发现里奇上校不在感到很失望吗?”
    “不太清楚。他只说要写个条,我就把他请到客厅,转身回厨房了。否则鳏鱼子要糊了。厨房在走廊的那一头,从那儿你听不清这儿的动静。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主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然后呢?”
    “里奇上校叫我。他站在这儿的门口,说他忘了买斯彭斯太太喜欢的土耳其香烟,我急忙出去买。之后,我把买回来的香烟放在这儿的桌子上时发现克莱顿先生不在房间里。我以为他已经走了。”
    “在里奇上校出去而你在厨房时再没别人进来吗?”
    “是的,先生。没有。”
    “你能肯定吗?”
    “怎么会有人呢,先生?要是有人来,会按门铃的。”
    波洛摇了摇头。怎么会有人进来呢?斯彭斯夫妇、麦克拉伦,还有克莱顿夫人会的。他是知道的,也能把他们活动的时间说得很精确,麦克拉伦在俱乐部与朋友在一起;斯彭斯夫人在动身前曾接待了几位朋友;而恰好在那时玛格丽塔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这些就排除了他们犯罪的可能性,应该有人跟踪克莱顿先生来到公寓,但仆人在家中,主人随时会返回。应该有比这更好的机会的。不,他想是不是有个“神秘的陌生人”!可能是克莱顿以前认识的,在街上遇见了他,跟到这儿未,用短剑杀了他并把尸体扔到箱子里逃跑了。完全是情节剧,没有任何根据和可能性!像一部浪漫历史小说――和西班牙箱子同出一辙。
    他走到箱子旁,毫不费力地掀开了盖子,而且悄无声息地。
    伯吉斯嗫嚅他说:“那已经彻底擦洗过了,先生,我请人做的。”
    波洛探下身,轻轻地惊叹了一声,用手指摸了摸箱子的内壁。
    “那些洞,后面的和这边的,看起来,好像是新近弄的。”
    “洞,先生?”仆人也弯下腰去看,“我也不知道,我从来留意过。”
    “它们不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的,但确实存在。你说那是干什么用的呢?”
    “我也不知道,先生,也许什么动物……我是说甲壳虫之类的东西啃的?”
    “某种动物?”波洛说,“我倒想知道是什么动物。他起身走到门边问道:“当你拿着买来的香烟回来时发现房间里有什么异样吗?什么都行?比如椅子桌子被移动过什么的?”
    “会有什么呢?先生……哦,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边那个遮挡卧室里的干燥空气的屏风,好像被人往左边移动了一点。”
    “像这样?”波洛飞快地行动起来。
    “再偏左一点……对对。”
    屏风本已遮挡了半个箱子,如果是现在这样,会把整个箱子遮住的。
    “你为什么认定它被移动过呢?”
    “我没想过,先生。”(另一个雷蒙小姐!)伯吉斯迟疑地说:“我想它恰好给通向卧室提供了方便……如果夫人们想放披肩、外衣的话。”
    “也许是的。但可能还有另一个原因。”伯吉斯不解地看了看他。
    “现在屏风把箱子挡住了,也挡住了下面的垫子。如果里奇上校杀了克莱顿先生,血会马上从箱子底部的裂缝流出来的。这样就会有人发现……就像你第二天早晨发现的那样。于是……屏风被移动了。”
    “我从未想过这个,先生。”
    “这儿的光线怎么样,强还是弱?”
    “我给您看看,先生。”
    很快,仆人拉上窗帘,点亮了几盏灯。顿时房间沐浴在一片柔光中,光线很弱,几乎不能看书。波洛抬头扫了一眼正中央的灯。
    “那没开,先生。我们不怎么用它。”
    波洛在柔光中四处看了看。
    仆人说:“我不相信你会看到血斑,先生,这儿太暗了。”
    “我想你是对的。那么屏风为什么被移开了呢?”
    伯吉斯哆嗦了一下。“想起来真是可怕……像里奇上校那样心慈面善的绅士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你毫不怀疑是他干的吗?他为什么那么做呢,伯吉斯?”
    “嗯,当然他经历过战争,可能有头伤,不可能吗?他们说几年之后这种伤会突然发作的,他们会突然神经错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他们常说这种症状发作之后就成了家常便饭。”
    波洛盯着他,他叹了口气转过脸去。“不,”他说,“不是这样的。”
    像魔术师一样,一个纸团似的东西塞到伯吉斯手里。
    “哦,谢谢你,先生,但我真的不……”“你帮助了我,”波洛说,“给我看了这房间里的东西,讲述了那晚发生的事情。不可能,永远不可能!记住这句话。我说过只有两种可能性,但我错了。还有第三种可能性。”
    他又看了看房间,感到一阵寒意。“把窗帘拉开,让阳光和空气进来,这房间需要它们,需要净化。我想房间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从腐朽中净化出来……缠绵的积蓄已久的仇恨。”
    伯吉斯傻愣愣而机械地将帽子和大衣递给波洛,感到一一阵迷惑不解。喜欢讲一些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话的波洛已轻快地走下了楼梯。
    波洛回到家中,他给米勒警督打了个电话。
    “克莱顿的那个包呢?他的妻子说他走时拿了个包。”
    “在俱乐部,他交给侍者,然后他一定是忘了拿它就走了。”
    “里面有什么?”
    “你想能有什么?睡衣,换洗的衬衫,香皂什么的。”
    “很彻底?”
    “你觉得里面会有什么呢?”
    波洛避而不答,说道:“有关那把短剑的事,我建议你查找给斯彭斯太太洗衣服的女工,问一下她是否曾看到房间里摆放的类似这样的东西。”
    “斯彭斯太太?”米勒吹了声口哨,“这是你大脑工作的方式吗?斯彭斯夫妇看过那凶器,他们说从没见过!”
    “再问问他们。”
    “你是说……”
    “然后告诉我他们说了什么……”
    “真不明白,你要干什么!”
    “读读《奥赛罗》,米勒。想想《奥赛罗》里的人物,我们放掉了其中的一个人物。”
    他挂断了电话,接着又打给查特顿夫人,电话占线。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了过去,还是没通,他把乔治――他的仆人叫来,告诉他继续打直到打通为止。他知道查特顿夫人是个电话忙人。
    他坐在椅子上,把新穿的皮鞋带儿拉松,伸了伸脚趾、躺靠在椅背上。
    “我老了。”赫尔克里・波洛说:“我很容易疲劳……”但他又精神一振,“但细胞――它们还在运转,慢慢地……但它们在运转……《奥赛罗》,是的。是准跟我说过的?啊,是的,斯彭斯太太。那个皮包……屏风……尸体,就像睡着的人。非常狡猾的谋杀,有预谋的,周密计划的……我想,共谋的……”乔治终于告诉他查特顿夫人的电话接通了。
    “赫尔克里・波洛,夫人,我能和你的客人说句话吗?”
    “啊,当然可以!哦,波洛先生,案件有什么突破吗?”
    “还没有,”波洛说,“但有些进展。”
    这时马上传来玛格丽塔平静温柔的声音。
    “夫人,当我问你是否注意到那晚宴会上有什么异常时,您曾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然而却想不起。是那个屏风吗?”
    “屏风?啊,是的,是的。它好像不在原来的地方。”
    “那晚你们跳舞了吗?”
    “跳了一会儿。”
    “你和谁跳得多一些?”
    “杰里米・斯彭斯。他是个跳舞高手,查尔斯舞跳得也很好,但不是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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