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在海底的承诺

第22章


我不知道到底别人为什么要那么对她,一切并不是她所想要的啊?她为什么得这样忍辱负重?林娈对她的一切可说是真正的失望了,包括以前的所有记忆,都在司杰碰到海水那一刻也随波逐流了。林或是林家唯一一个还能容纳枫吟的人,因为他就是相信,相信有背后在司杰与枫吟之间。枫吟说没有,说她什么都不想提了,她想把关于林娈与司杰的一切都渐渐在有我的日子替换掉。
  我相信她。
  有时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爱枫吟,我会不会是在利用她对我的信任、她对我的依恋而去玩弄她受过伤的感情?我为我的想法感到惭愧与窘迫,觉得我与舞狼没什么区别。我真的与别人没什么区别,我甚至更俗不可耐。我凭什么霸占了她的一切?我凭什么不给别人机会去爱她?我凭什么?也许我就是知道自己没资格才放她走的,也许是真的。
  生活对我来说,悲观太多。
  我不能拿我悲观的头脑与身心去疼爱一个我舍不得让开的女孩,我不能让她被更多的悲观吞噬,至少我要她笑,只笑给我看。
  我笑了,笑得很难看。
  酒吧是我的第二个“家”,我恋那里的一切。
  爸爸妈妈并不反对让我呆在里面,他们都喜欢那种感觉,好似整个短暂的人生都变得温馨浪漫。在霓虹光中,生命的意义变得淡薄,一切繁琐都在这期间消逝,久而久之,变得颓败、变得唐突、贸然。我也许并不钟意那种感觉,但对于在那个空间下,我痴迷那种感觉。
  枫吟在酒吧里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都在远远地凝望着她的一切变化。我想靠近,再靠近,一点点就足够了。我不能让她独自零落,可我还是放任了。看她喝一杯酒我便喝两杯,喝到她暂停为止,然后等她离开再去她坐过的位置上收集她的气息,握她碰过的酒杯。
  妹妹说:哥,你去跟她说啊!然后你们同样考同一座学校不就能天天见到对方了吗?
  有这么容易吗?当我知道枫吟连书都不敢读时,我恨我自己,恨我给不起她任何站起来的勇气,我真没用。
  如果我知道该怎么办就好了,可是刑影那日渐对我冷淡的表情令我左右为难,让我无能为力。
  他是我的好朋友,可却一点都不了解我,其实他只要开口说他要枫吟,我一定让,一定会让,一定让得出来的。可他相信我是自私的,爱也是自私的。
  为什么会这样?友情的脆弱不堪让我哭笑不得。
  林娈逼人太甚了,而我,眼看着她在我面前被凌辱、被斥责却无动于衷,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她身边呢?
  没有任何资格的我,比上刑影,我一无是处。我情愿让枫吟留在刑影身边,让她多一些快乐,也不要她感染我的悲哀。我能做的就是让她快乐,而我连这都做不到,我还为什么、凭什么去爱她?要她跟我同样陷入对生活的悲观里吗?
  枫吟说她愿意,天涯海角都愿意。
  天涯海角,其实能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她为什么要爱上刑影,难得她真的想要分享他的简单爱?爱得简单些也许对她有好处,也许正是她所想要的。
  我不能够为她而改变,我想,可我改变不了,因为那样会让我更善变,变得更复杂、负面。我已经够无私了,我特别地能忍让了。可为什么,我能够忍受她爱别人?因为她说她不保证只爱我一个,因为她正好爱上了我的好友。她没保证、更没肯定,我能怎样?
  很久了,我都不想再去想在火车上发生过的一切事,那些记忆会在火车驶入隧道时被黑暗侵吞,不复记起。可我明显没忘,真的想抽出记忆都不足够,大脑里塞塞了满满的、找不到一丝透缝的记忆,每个情节都在脑海里逐日逐夜地翻动、翻滚。
  枫吟一直在唱歌,唱到我无法呼吸。是不是因为我的放纵才使她把自己的爱撒得零零落落?如果我多管束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个可能出现?如今可能已经变为现实,而现实中的男主角却是我的兄弟,我何以伸出手扯断他们之间那根慢慢被月老牵上的红线呢?
  红线至终被扯断了,但是是被伊凌扯断的。我昧良心地为他们系上一个结,希望他们快乐。
  火车开动了三天才停下,我们去了一个所谓逃避、忘记过去的地方,希望在物欲横流的大城市里找到留下的理由。
  在火车上的三天,身边的枫吟一直在收拾过去,然后直到累到不行才把自己推卸到我身上,让我替她剪切被她删除掉一半的零碎的片段。那一半她删不掉的,全部都是关于刑影的一切,让我剪到麻木、麻木到面对一个躺在我怀里为别人哭的她万般殷切。
  一直在我们对面都坐着一对情侣,他们在一天之内竟然在争吵、和好这两方面上跑来跑去,转了一遍又一遍。我知道枫吟一直在看他们,他们的每一次和好也都是因为她,因为她与我,那么平静地依偎在一起。
  将来?我们会不会变成他们那样?明明相爱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要在一件小事上给彼此找伤害,更是明明知道会伤害,过后还要再相爱。
  明天就会好的,会的,我不敢太肯定,不敢太相信。我都在猜测,我到底能不能活过今天,到底可不可能活到明天。我还能怎去策划明天的蓝图呢?
  “瞬,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想,不要,行吗?”
  “对不起……”
  “不接受了,你别再说了。”
  “对不起!”
  她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自找的。
  把她带去了车厢里,让她独自好好地想想,好好地静下来,好好地弄清楚她的一切,我舍得。可我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握着酒杯,对着清朗的越来越潮湿的天,想要把酒望月,却不见月的踪影。
  她的泪从眼眶里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缓缓地从毫无表情的面孔滑落,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宽窄不同。酒杯缘有淡淡的她的唇印,红色的液体在她的唇边消融,慢慢稀释她的所有烦忧。这像一副唯美的画,画上是如水的女孩,还有她如水的悲哀。我把对她的怜爱收集在一起,从她的舌尖传送到她的心里,传遍全身。我们只能在迷醉中才找得到我们,真正只有我们的爱。我们的爱飞散在车厢的四壁,散落在并不宽敞更不柔软的床上。她的全身都有不一样的冷冰,好似会冻伤一样的冷,冷得彻底且绝对。我把她贴在自己怀里,让两股不同的气流交汇,在升到半空的时候爆炸,然后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相爱了。我们的相爱,我不晓得靠越来的越亲密能不能解释清楚这其中的纠结,当我们连最后一道防线都逾越的时候,她还是忘不了那个给不起她永远的人。我确实难过,确实觉得可怜,可怜我们的关系,仅仅是欲望的买卖、肉体的接触。
  我后悔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后悔了许许久久。
  “瞬,我不敢保证什么,但我保证给你的那个我是最纯洁的。我知道我的心里一直放不下刑影,一直还爱着他,但我想我总该拿点别人未得到或未掳走的东西给你,我把自己给你。你不要去怀疑,我的心已经不真了,我的身体也被人碰过了,我只剩处子之身可以赠予你,补偿我不足的爱。”
  窗外有雾,飘了进未拉紧窗的车厢里,默默降到我身上。枫吟躺在我怀里,我用床单盖紧她,怕她冻着,怕她冷。
  她从放在床边的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钱包,再从钱包里取出了一张折得很齐很小的纸,放到了我手里。
  拆开纸张,是医院的证明书,证明她的清白,日期是三年前我们真正相识、在酒吧发疯那晚。
  “我怕我把你弄脏了,所以去打了这张证明。从你说你要我那一刻起,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爱,无论是谁。”她从我手里拿过了证明书,轻轻地一点点地撕碎了。我觉得她就像这张纸,被我粉碎了。我把她连同她的一切都粉碎了,包括我自己,也全都成灰了。
  “我不伟大,我只想光明正大,好好爱一个也懂爱我的他……”她边唱着她以为好的一句歌边把手伸到窗边,看着碎片纷飞,然后笑得很妩媚。
  拉回她的手,关上窗,我把她拥在怀里,什么话都说不来,什么也不会说,不知道我能怎样。我只想到那一夜,再想到昨夜,好似重叠在一起,而那个人换成我而已,而警察依旧没来警笛也没响而已。
  我们又躺回原来的位置,抱在一起,一直到到站的前一小时才离开对方的怀抱。感觉很累,很累,好似多久未眠一样。
  再回到座位的时候,那对情侣还在,他们朝着我们笑。
  我去端一些东西来做我们的餐点,我都不知道该算哪一餐了。我刻意在给枫吟的牛奶旁放了一杯白开水,有意想让她难过。
  她把牛奶倒在了水里,然后看着它们相融,然后看着我,露出她深深的酒窝。
  当我拿起牛奶喝的时候,她轻轻地吻了我,比任何一次都大方与无拘。
  他们很羡慕的目光投到我们身上,让我的脸不由得染上阵阵红晕。
  默不作声,我喝了一口牛奶,与枫吟吻我的感觉一样,让人想再喝一口,然后我又喝了一口。
  手机屏幕上浮出了短信标志,号码是林或的。
  “瞬,为什么都走了呢?留下来面对不行吗?我想过离开,可是我想只要他们未发生什么大事情,我还是有机会的,我会等,等到没感觉为止。”
  我回了,看着枫吟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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