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歌声

第30章


当时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店里还有别的顾客,不过他确实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当心后边”。正因为他听见了喊声,才躲过了小高砸向他的墩布……跑出店门以后,也没有感觉到有人追他们。
  审问完石冈以后,把他转到了警察医院。
  润平对破案有功,警察署决定给他发奖状,可是,发奖状那天,他没来领取。俺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会来,所以没有感到惊奇。署长觉得润平看不起他,很生气。河原崎呢,比署长还生气,愤愤地嚷嚷着:“这小子,总是这么固执己见,早晚会吃亏的!怎么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呢!”
  俺把奖状替润平保管了起来。虽然河原崎叫俺马上送去,但俺还是把它放在更衣室的柜子最里边的角落里了。俺知道,润平根本不想要什么奖状,而且,现在去见他,俺心里也觉得有点儿别扭。
  据说警车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润平正蹲在石冈身旁看着他呢。他对警察说出了河原崎的名字,没有提到俺。
  结果河原崎跟润平见了面。他对河原崎说,他想起了抢劫犯脖子上有一个黑痣,看见石冈脖子上的黑痣以后就追了上去。最后,他还请河原崎转告俺一句话。
  “朝山风希给我看过的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就是喊了一声当心后边的那个奇怪的男人。另外,他问‘就这一个啦?’问的是郊游用的塑料布。”
  俺去见润平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俺呢?后来,俺从音乐爱好者协会事务所的芦田那里了解到,润平曾被几个坏小子弄伤了手,又被告知不要上台演出了。在那种情况下,他的心情可能会比较抑郁,但这不能成为他故意不回答俺的问题的全部理由。
  现在的问题是,润平自己解释得清楚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吗?
  俺不也是解释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吗?
  润平抓住了罪犯,俺想向他表示敬意,想当面表扬表扬他。另外,他请河原崎转告了那个男人的情况,俺也应该跟他见一面,即便不能满脸笑容地对他说声谢谢,至少也得告诉他河原崎把话带到了吧。
  但是,俺无法大大方方地去做。说俺孩子气也罢,反正俺很介意他见了警察不说俺的名字而说河原崎的名字,也介意他在演唱会的后台对俺的态度。也许是他的顽固传染给了俺,俺也不知不觉地变得顽固起来了。
  俺总觉得润平这个人跟俺有共通之处,互相之间的理解甚至可以达到只需意会不用言传的程度,然而这种理解却不会使任何一方获得拯救。
  俺一边整理石冈的供词,调查他是不是有前科,一边集中精力寻找木崎京子,对润平采取了回避的态度。
  但是,俺通过给润平打工的便利店的店长打电话,了解到润平还在那家店打工。又通过跟音乐爱好者协会事务所的芦田联系,了解到了更多的情况。用芦田的话来说,那天润平“发作似的”冲上舞台,强行推开正在台上演出的人,疯狂地来了一大段无伴奏演唱。观众被他的演唱迷住了,都想听他继续唱下去,可他却走下舞台,推开观众,径直走了。这种反常的行动引起了观众的不满,同时也使观众提出了要听润平的个人演唱会的要求。音乐爱好者协会事务所决定,一个月以后,为润平举办一次个人演唱会。
  俺一边回避跟润平见面,一边又四处打听他的消息,连自己都觉得滑稽。
  可是,关于木崎京子的信息一点儿也得不到。她失踪已经一个多礼拜了。按照以往受害者的规律,失踪一个月以上就会出现悲惨的结局。如果京子也跟那些女性一样被绑架了,很难说也等到一个月以上才有悲剧的发生。就像一个记时用的沙漏,由于外力使沙子漏得更快的情况是有的,而沙子停止往下漏或漏得速度慢下来的情况则是没有的……沙子漏完,也许是明天早上的事……
  “没戏!找不到一点儿线索!”
  木崎京子失踪后第十天深夜,赤松来到俺住的公寓,向俺报告破案的进展情况。赤松表情灰暗,在俺看来不光是由于破案工作没有进展,因为俺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类似悲苦的同情,一种包含着愤怒的慈爱。俺对他的突然造访感到奇怪,但还是请他进屋,俩人夹着玻璃茶几坐了下来。
  大概赤松认为讨论案子更容易开始交谈吧,一坐下就说起木崎京子的案子来:“没有目击者……不用说目击者了,就连咱们从录像带上复制下来的照片,也没有人敢肯定地说认识。当然照片不清楚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俺也调查了周围的商店和住宅区,都说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赤松又说:“以八王子警察署为主的破案小组,把木崎京子周围的住户和便利店一家一家地过筛了似的过了一遍,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他们几乎问遍了所有的车站工作人员、公共汽车和出租车的司机、商店街的店员。连加油站的、送报纸的、宗教团体的,都没有放过。”
  “汽车修理厂去过了吗?”
  “没去。从那只猫被轧死的情况来看,汽车本身不会有什么损伤。如果司机不是一个对车身的一点点擦伤都会介意的神经质的人,就不会把车送到汽车修理厂去。还有,也许轧死猫的那个司机是个外地人,根本就不在我们的侦察范围之内……总之,你提出的这条线索有没有价值,大家也表示怀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那个司机把车送到修理厂去了,我们只能确认是他轧死了那只猫,又怎么能断定这跟木崎京子的失踪有联系呢?”
  “尼奇跟京子的关系非同一般。看见主人被别人强行带走,就冲上去,企图挡住汽车保护主人,这种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不应该简单地把尼奇被轧死当做一件偶然的事情。”
  赤松苦笑着:“我们就不必讨论猫的心理了,反正在轧死猫的汽车这条线上也没找到认识照片上那个奇怪的男人的人。”
  “继续侦查下去,肯定会找到目击者。侦查的范围并不太大。”
  “你有什么理由认为那个奇怪的男人就是绑架木崎京子的嫌犯呢?我一点儿味儿都闻不到。”
  “至少他亲眼目睹了抢劫犯在便利店抢劫,并且还帮了抢劫犯的忙!”
  “你跟河原崎他们不是也在以这个理由找他吗?还不是什么结果都没有。”
  “发带照片的通缉令,在整个东京地区通缉他!动员更多的警察,带上照片四处查访!”
  “我不止一次地提过这些建议,”赤松轻轻叹了口气,“可是,很多人对这个奇怪的男人是嫌犯的看法表示怀疑。他在木崎京子和泰国姑娘去过的便利店里都买了郊游用的塑料布,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我们以什么理由通缉他呢?而且,出现在这两个便利店里的奇怪的男人很有可能是两个人。”
  “不是已经把润平君叫来问过了吗?他说了,没错儿,就是那个人!”
  “证人就润平一个,能百分之百地相信吗?而且破案小组里很多警察对润平表示怀疑。”
  “……怀疑什么?”俺忍受不了别人怀疑润平。
  “他说他看见了嫌犯脖子上的黑痣,却一直没有想起来,难道真是吓的吗?”
  “当然,所以案发之后他的证词一度含含糊糊。后来他想起来了,嫌犯就被抓住了。”
  “你不觉得这跟你刚才所说的话有些自相矛盾吗?”
  “怎么自相矛盾了?他记得住那个奇怪的男人的长相,是因为那个奇怪的男人几乎天天在同一时间到他们便利店里去,不是见过一次两次。”
  “我们开会的时候,有人认为他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很奇怪的。”
  “怎么奇怪了?”
  “我们转了很多便利店,在那里打工的店员们都说,就算每天都来的顾客,他们也记不住那顾客长什么样儿,除了特别漂亮的和头发颜色染得很鲜艳的女人。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像这种哪儿都见得着,没有什么特征的工薪阶层,而且是买了东西就走,是绝对记不住的。”
  “润平就记住了!”
  “他们店的店长、被刺伤的小高,也都看了照片,都说没有印象……恐怕他只不过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吧?”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反正对他表示怀疑的人不少。”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想表现自己的观察力比别人强,故意说谎?”
  “还有种意见,说那个奇怪的男人那样的人不可能犯这种连续监禁杀人的罪。”
  “什么意思?”
  “像这种具有猎奇性的犯罪,至少会在性格上有异常表现,不可能出现在便利店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也不可能穿戴那么普通,表情那么自然……”
  “知人知面不知心,嘴上说的是一套,心里想的是一套,这样的人还少吗?”
  赤松窥视般地看了看俺,刚才那种带着几分同清的眼神里掺进了一些感到压力的时候的神情。
  由于他没有理解俺的意思,俺有些生气,大声说:“难道不是这样吗?”我把脸转向一旁,在心里对他说:回答呀!
  “……不管怎么说,那个奇怪的男人不是侦查的重点。”
  “那你们都侦查了些什么?”
  “从有过前科的人里边筛出可疑者,调查跟受害者有关系的人,寻访受害者失踪前的目击者,以受害者住过的地方为中心,观察是否有可以监禁人的场所,用碾子战术……”
  “如果真想监禁谁的话,这个房间也能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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