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第45章


上次更严格的讲,只能算是我凭借自身的武技与众人拼斗,而此次则完全的自身融于一个团体之中,体味着一种叫做团结的力量。 
      我的枪法比起刀道来委实平庸得多,来来去去的只是劈、刺、扫,压,只是在这简单的招式中,运上了恢复不少的真气,在这枪刀对击中,也颇见勇力。不过我很快发现了一个事实:我一举枪,架开一刀,边上便有一个同僚补上一枪,结果掉对手;我一闪身,避开一击,就会有一杆枪帮我抵挡招架。这种争斗在别人该无比轻松,可对我来说却是别扭至极。 
      这不单是因为兵器不便的原因,更主要的是我并习惯这种,左右一动,先要顾及自己的队友。进退之间,砍杀之际,又受到马匹的限制,身法,灵便之术全然无用。无论从心性,还是武道修为上,我都不是甘愿被限制的人,可此时此刻我亦无他法。 
      索性劈手夺了把马刀,干脆以枪当棒,刀随辅之。叶云飞只在我身前数步,在这乱军之内,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紧随其后。对于他我是万难弃之不顾的,正像他刚才有意无意的为我开脱一般,他亦如是。我并非是对他没有信心,以他的勇力,等闲之辈,万难伤他,我所担心的是他胯下的那匹老黄,此刻明显逊于刚才许多。 
      整个战局开始慢慢变成不利于己方,虽然我等以箭立威,占了些便宜。奈何众兵士虽是日日操练,却到底不比久经沙场的老兵,而双方人数更是差上一半。金军正像一把大锯一般一点点的割进了宋兵的内部。虽然有些部位很硬,却无挡大势。叶云飞与我正在这大锯的锋尖之处。 
      枪杆已经折断,马刀卷刃了两把。而这些并非是因为攻击,仅仅不过是为了抵挡敌招造成的。在我看来如果能腾挪闪避,也不至于如此被动。此刻我才清醒的认识,不贯注内力招势的攻击,也同样可怕。 
      宫大人见情形不利,朗声高呼:“众军随我来,组阵再战。”这一喊,才把有些发蒙的军兵从死命拼杀中唤醒,开始慢慢开始变向而动。 
      金人是否通晓汉话,我并不知晓,然随我等变向,空中不时传出几句不知所云的吆喝,他们的攻击方向也同样发生了扭转。行军之道远非我一个外行可以轻易明了,我所能看见的,稍有领兵经验之人自也可轻易看到。叶云飞竟带领周围四十余人狂攻金兵侧翼,力图缓解指挥使一面的压力。 
      一个、两个,……转眼间二十余官兵殒命当场,叶云飞尤自不退。人如龙,枪如虎。一人之力吸引了数十兵士,钢枪崩拦勾架,勇不可当。只这一瞬,他的容貌似淡了许多,颇有些英武不凡了。 
      “稀溜溜”老黄跌落尘埃,我心如铁勾刺壁,酸痛异常。 
      “老叶。”我大喝一声,手中白刃,旋转而出,直卷前方众人。人随飞刃,弃马弹射而出。那一刻,什么杀手冰心,什么刺杀之道,统统都丢在云外。我只知道我若不冲,心纵是万死亦片刻难安。 
      四颗金人的头颅,被我那旋转的飞刃卷得冲天飞起,血雾四处开散。在这刹那里,我不知道自己发了多少暗器,碎月刀断了几把金人的刀锋。当我冲倒叶云飞的且近之时,他已浑身是血。 
      我强压心绪,转身将他抱在胸前,背后也挨了一刀。我顾不上其他,几个起落来到了场外。“稀溜溜溜”一阵哀鸣中,老黄在金人刀下已奄奄一息了。再看叶云飞也强不了老黄许多。金人喧嚣狂叫中,绞碎了阵中最后的几人。 
      宫指挥使已摆好阵势,看上是紧凑无比,实是人员缺损之固。来路尘土扬起,阵阵马鸣,蹄声响彻而来。“援军到了,大家静守可以。”宫大人道。 
      宋军旗号已可看清,众人心情一宽,我忙检查老叶的伤势。 
       
      
       
卷三 何需千杯醉
      第十一章 算无遗策 (上)
      碎月刀轻易的划开了叶云飞的铠甲,十余处的伤口,皮肉外翻,显得清晰可见,深者几达白骨。尽管并未伤到经络要害,但便是伤口的同时失血,亦是危险至极。 
      我将这几日里从冷老那学到的急救手段,医理常识,统统的都用到了叶云飞的身上。更将从其那讨来的金枪散全部用上,药剂不够,便用布条勒,用点穴阻。只片刻之间,我已是忙了个满头大汗。 
      此刻的双方已斗在一处。援军到时,战况发生了明显的改观,宋军这边近三千人的前锋营统一进退,攻击围合间颇见章法。无论从人数上,战略上都远胜金人。再需得片刻,金人必被分割阻断,甚至有全歼之豫。 
      对方领头之人似也看出情形不妙,指挥全军抽身退走。拼着折损了众多人马,硬是维持队型整军杀出,直向乱石岗后投去。 
      我并没有随队追去,因为从刚才一阵可见,宋军战力,指挥稳占上风,对方兵败而退,几乎已是必胜之局。况且对我来说,战局的胜负也远没有叶云飞的性命重要。 
      整个战场除了死人和伤兵之外,再就是马匹、旌旗随处可见,再就是金方那面巨鼓以及被我射杀鼓手远远看去格外显眼,这机动骑兵携一巨鼓出战,虽说是置于车上,却也显得很是出奇。前一刻还喧嚣无比的沙场,突然间变得空空荡荡,只有远处传来的喊杀声。也是直到这一刻,我才算是勉强止住了他的血。 
      由于失血,他脸色看上去白净了不少,嘴唇龟裂干涩。我从散乱的战马中寻到了一个水囊,顺手拾回了他的钢枪。一口清水润下,他眼睛终于无力的睁开。看了我半晌,才缓缓的道:“是你救了我?” 
      我摇摇头:“若不是你用枪杆挡开了要害,怕已死去多时了。” 
      “我们败了?”他问道。 
      我轻声道:“援军到了,金兵被追而逃。应该是胜了。” 
      “你扶我起身,我要看看,……从这边追下去的吗?”我拖着他的身子慢慢坐起,指点着他向追路看去。而我,目光却却看到了乱石岗,怪石林立,突兀异常,却似乎看到有几个黑点游曳其中。 
      叶云飞突然又道:“我本以为老黄利主,看来终究还是妄断。” 
      我听了只能笑笑,别无他法。 
      “你当我和李潜是朋友吗?”叶云飞突如其来的问道。 
      我心颤了一颤:“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说,或许在你看来我是奇特之人,对周围一切甚少在意。不过我却非是无情无义之辈,从你们真诚待我时起,我亦同样如此待之。”这番是我能说出的最大限度,常人无法理解朋友这个词对于我,是多么的难于出口。 
      他倒没有挑我字眼的毛病:“我叶某也非是小气之人,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事情,不对我们说明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有些事情并不是你可以理解的,所以请你不要去问。”我声音平淡,却很用心的道。 
      他沉吟不语,然后抬头道:“于兄弟,谢谢你。”之后他的脸,虽然还是那么粗陋,看上去显得便不那么严肃了。 
      然后我笑了,笑得很轻松。 
      伤军慢慢的聚在了一起,也有不少人,死者已逝,这些人起码算得是幸运。 
      乱石岗的上黑点,逐渐向下,慢慢变大,形成了人的身影。远远看去,大概有十几二十人,过了少顷,已下到了山脚。 
      这一来,伤兵吃惊不小,咬牙将武器持在手中,或倚或立,拭目以待。 
      我却从中看出了蹊跷,这二十来人,衣着不整,面目乌黑,不见光泽,我心念一动,默运真气,扬声喝道:“来者众人,可是后军张军使都下。” 
      “正是我等,将军容我等过去回话。”一个看上不算太过狼狈的人,大声喊道。 
      等他们走到近前时,我才意识到,狼狈这个词放在他们身上已然非常宽容了。二十三人,从头到脚,没有一件完整的盔甲。 
      “其他人呢?”我问道。 
      他们其中之一言道:“其他人都战死了。” 
      失血之后不宜多言,叶云飞却没有顾及:“你们谁受伤了?” 
      为首一人道:“回大人,我们中没有受伤的。” 
      “那伤兵呢?现在何处。” 
      “没有伤兵,除了完好的,受伤的战友都与敌人同归于尽了。”他说的很平淡,没有任何修饰,我们彼此目光相对,我看出的是一份坚毅。 
      “……”众人无语。 
      “刚才乱石岗必经之路被我等烧断,误了下山的时机。金人在山后尚有埋伏。其他事情以后再说。请大人组织快快报信。”他急急道。 
       
      
       
      序言卷一 杀手与刺客卷二 杀敌万人前
      卷三 何需千杯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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