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自杀事件

第26章


“我完全同意!”
  “你——呃——看见那张遗书了吗?”
  “看见了。”
  邓肯满意地点头。
  “这下保险公司的人可没话说了吧,他们非得乖乖付钱不可了。”
  然而邓肯有些犹豫。率直的个性迫使他不得不思考另一项疑点。
  “不过,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如果说法柏斯是在被驱逐出门以前把那只狗提笼放在床底下,”他望着亚伦说,“——就如这位先生在周一时所推测的那样,爱尔丝芭检查床底的时候为何没看见呢?”
  “你忘了吗?”菲尔博士说。“后来她说她看见了。爱尔丝芭就跟德国人一样死脑筋。最初问她有没有看见‘手提箱’,她当然说没有。就这么简单。”
  邓肯脸上的忧虑并没有因此消失,不过看来安心多了,并再度好奇地望着菲尔博士。
  “你认为保险公司会接受这说法吗?”
  “我知道警方会接受,因此保险公司也必须接受,不管他们是否情愿。”
  “就这么结案?”
  “就这么结案。”
  “看来似乎没问题了,”邓肯更加雀跃。“不过,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件令人哀痛的事情作个了结。你把这儿的情况通知警方了吗?”
  “凯萨琳?坎贝尔小姐已经去打电话了,随时都会回来。你也看到了,我们不得不破门而入,不过并没碰任何东西。我们可不想在这节骨眼被当成事后从犯。”
  邓肯大笑起来。
  “你们不会被当成帮凶的,苏格兰并没有关于事后从犯的法律。”
  “是这样吗?”菲尔博士笑着说。他拿掉嘴里的烟斗,突兀地问:“邓肯先生,你认识罗伯?坎贝尔吗?”
  他话中的暗示意味如此鲜明,而且令人不解。所有人同时转头望着他。紧接着的冗长沉默使得蔻伊瀑布的水声变得响亮起来。
  “罗伯?”邓肯重复着说。“他们的幺弟?”
  “是的。”
  律师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含蓄的嫌恶。
  “说真的,博士,如果要挖掘这些古老的家丑——”
  “你认识他吗?”菲尔博士追问。
  “认识。”
  “你对他有多少了解?我们只知道他很多年前惹了麻烦然后逃往国外。他都在做些什么呢?他去过哪些地方?最重要的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邓肯不情愿地思索着。
  “我看过他年轻的模样,”他迅速瞥了菲尔博士一眼。“容我斗胆地说,罗伯可以说是坎贝尔家族中最足智多谋的一个,可是他带了点坏种。幸运的是,这在安格斯和柯林身上都见不到。他在任职的银行闯了祸,后来又为了个酒吧女侍跟人械斗。
  “至于他目前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他在国外——新大陆美国——不知什么地方,因为他是在格拉斯哥搭船偷渡出去的。你不会认为他和这案子有关吧?”
  “不,完全无关。”
  他说着分散了注意力,因为凯萨琳?坎贝尔正涉水通过小溪,一面朝他们呼喊而来。
  “我联络了警方,”她瞥了邓肯和史汪一眼,急喘着报告。“沿着蔻伊峡谷走大约两哩的地方有一家旅馆,蔻伊峡谷旅馆。电话号码是Ballachulish——念成Ballahoolish——45。”
  “你找到唐纳森巡官了吗?”
  “找到了。他说他早就料到埃列克?法柏斯会这么做,还说如果我们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要留在这里。”
  她朝着农舍瞄了一眼,不安地别开目光。
  “拜托,你们非留在这里不可吗?我们能不能到那家饭店去吃点东西呢?我向他们问了一些问题,因为那位女老板和法柏斯先生非常熟。”
  菲尔博士兴奋起来。
  “然后呢?”
  “她说他是个骑单车高手,说他不管喝多少酒,照样能够速度飞快地骑好长一段距离。”
  邓肯发出一声轻呼。他作了个手势,便绕到屋子后边,大伙本能地跟着他走。农舍后方有一间小屋,上头靠着辆竞赛自行车,车尾设有置物篮。邓肯用手一指。
  “各位,这是最后一项连结,这解释了法柏斯如何能够在这地方和英维勒瑞之间任意往返。那位女老板还说了什么吗,坎贝尔小姐?”
  “不多。她说他时常到这里来喝酒、钓鱼、思考发明的点子之类的。她说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昨天,在旅馆酒吧。他在那里一直待到下午打烊时间,被人家给赶了出来。她说他是个坏人,对一切事物和人都怀着恨意,只有动物除外。”
  菲尔博士缓缓走向前,一手搁在单车把手上。亚伦不安地发现,他脸上再度浮现那种惊愕、失了魂似的呆滞表情,只不过这次更加深沉紧绷了。
  “噢,老天!”菲尔博士大叫,触电似地转身。“我真是个呆瓜啊!我真是笨驴!真是白痴!”
  “我不同意你这么形容自己,”邓肯说。“不过,我可否问一下你怎么了?”
  菲尔博士转向凯萨琳说:
  “你说得有道理,”他思索半晌,谨慎地说。“我们必须到那家旅馆去一趟。不只去打听屋内那位死者的事,老实说,我非常贪婪地想多知道一些。我必须打一通电话。当然了,这事发生的几率只有百万分之一,可是那百万分之一的几率曾经发生过,很可能会再度发生。”
  “什么百万分之一的几率?”邓肯略显懊恼地问。“你想打电话给谁?”
  “打给本地家园保卫队的指挥官,”菲尔博士步伐沉重地绕回农舍前面,他的斗篷在背后飘飞起来。 
   
第十七章
  “亚伦,”凯萨琳问,“埃列克?法柏斯并不是自杀死的,对吗?”
  夜已深,雨还下着。他们在席拉城堡的客厅里,把椅子移到炽烈燃烧着的炉火前坐着。
  亚伦正在翻看一本有着厚重封面和烫金纸页的家族相簿。凯萨琳沉默了一阵子,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撑着下巴,凝视着炉火。她没头没脑地提出这问题,一如往常的随性。
  他没抬头。
  “奇怪,”他说。“以前拍的照片为什么总是这么滑稽古怪?随便拿一本谁家的相簿来看,都会让人笑弯了腰。要是里面有认识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为什么呢?是因为服装?表情?还是什么?其实拍照的时候并非真的这么有趣,不是吗?”
  他没理会她,又翻了一两页。
  “毫无例外的,照片中的女人总是比男人来得体面。有一张是年轻时的柯林,样子就像是拍照前刚喝过一夸脱坎贝尔厄运似的。相反的,爱尔丝芭姨母则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大眼睛的褐发美人,颇有西斯登夫人(译注:英国当代著名悲剧女演员)的风采。照片里的她一身苏格兰高地男装,羽毛软帽、方格子服装等等。”
  “亚伦?坎贝尔!”
  “另一方面,安格斯却老是装出一副高傲、有深度的模样——”
  “亚伦吾爱。”
  他坐直了身子。雨滴啪啪敲击着窗玻璃。
  “你刚才说什么?”他问。  
  “只是开场白罢了,”她昂起下巴说。“或者该说,因为我不得不想办法引起你的注意。埃列克?法柏斯不是自杀死的,对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了,”凯萨琳回答。亚伦有些担忧这种事会经常发生,她这种能力恐怕会带来不少困扰。
  “况且,”她回头环顾屋内,确定没有旁人,然后压低声音说。“他有什么理由自杀呢?试图杀害可怜的柯林的人又不是他。”
  亚伦不情愿地合上相簿。
  白天发生的种种浮现在他脑际:在蔻伊峡谷旅馆用餐,艾利斯达?邓肯不断强调埃列克?法柏斯是如何犯下杀人罪然后上吊自杀。在这同时菲尔博士始终一言不发,凯萨琳在一旁深思,史汪则寄了篇他自称烫手的新闻稿给《泛光日报》。
  “为什么,”亚伦说。“你认为法柏斯没有杀害柯林?”
  “因为他不可能知道那晚柯林睡在塔顶房间。”
  (该死!这点她也察觉了!)
  “你没听见酒店女老板说的吗?法柏斯一直待在酒吧里,直到昨天下午打烊才离开;柯林却是中午过后不久就发誓要在塔楼过夜的。法柏斯怎么可能知道呢?柯林是心血来潮做的决定,外人不可能知道啊。”
  亚伦迟疑着。
  凯萨琳把声音压得更低。
  “放心,我不会四处广播的!我知道菲尔博士在想些什么,亚伦。他要我们上车的时候就已经认定安格斯是自杀的了。听起来很恐怖,但我相信这是真的。尤其现在又听说干冰的事,我更加深信不疑了。”
  她颤抖着说:
  “至少我们已经可以确定这不是——超自然现象。当我们在讨论毒蛇、蜘蛛、鬼魅之类的东西时,告诉你好了,我真的害怕得要命。结果,只不过是一块干冰在作怪!”
  “大部分闹鬼事件都是这样的。”
  “是吗?那么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又是谁杀了法柏斯?”
  亚伦思索着。“如果法柏斯是他杀,”他终于肯面对这疑点。“那么动机很清楚,是为了要让人以为安格斯死于谋杀——包括柯林差点遇害的事也是一样。总之,要法柏斯扮演这两桩案子的代罪羔羊,好让这整件事平息下来。”
  “为了保险金?”
  “看来是如此。”
  雨水不断滴落。凯萨琳迅速瞥了眼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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