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阳光半里伤

                  第四十章
  手机在不停的响，我知道一定是楚沐奇，但我不想听他的借口。既然做了，既然我知道了，那他就该死心塌地的走吧。
  我抠掉电池，虽然心里很烦，却对楚沐奇恨不起来。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我心里抵制他会做出那样的事；也许是三年来我够了解他，认为他不会，尽管证据摆在眼前。
  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生活就是这样过。欺骗，背叛，伤害……
  “小言，你接电话啊！你出来，你听我解释……”是楚沐奇，他在我窗户下边的蔷薇园里大喊。
  我捂住耳朵，不想听他在犯错后的无辜声音。可他很执着，从很大声到嗓音嘶哑，从坚定到哭腔……
  实在忍不住，我跑到窗户边，俯视着他，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很想和以前一样跑下去，然后拉着他请我去吃饭。
  他看到我的时候，笑了，“小言，你终于肯出来了。”声音有些喘息，大概是累了吧。
  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因为天色已有些暗了。他居然在楼下喊了一个下午，如果林落她们在家，一定会报警把他拖走的。
  我居然有些担心。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走吧。”我有些无力，攀附在护栏上。
  “你听我解释啊……小言，我……”
  “解释？解释就是借口！我不要听任何借口，我只想保留记忆里那个总是对我笑、炫耀的男生。你走吧，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恨你，你走吧，越远越好。”我一口气冲着他喊了很多。
  他身体摇晃了两下，“我没有，我没有，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是啊，在今天之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是你干的……我现在，只相信我看到的，我看到的，就是我相信的。”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干！”他很大声的对着我，撕心裂肺。
  我，相信他吗？
  不知道，可是那条短信……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头脑有些混乱。恍惚间，楼下已经打起来了。是朴昶和楚沐奇。
  朴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打吧，与我何干？我关了窗户，拉了窗帘。突然世界变得安静，从来没感觉这个窗户的隔音效果这么好。
  这个世界好凌乱。
  可我呆不下去，又拉开了窗帘。楚沐奇由于在楼下站了一下午，明显体力不支。而朴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愤怒，打了一拳又一拳。
  “够了，你们别打了！”我推开窗户，不忍再看下去。
  他们两个像在演电影，而我就是那幕电影的导演，演员们在听到我的话后戛然而止，同时看向我。
  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僵持了几分钟，我看到楚沐奇终于支撑不住倒地了。那一瞬间，我什么也没想，就冲下楼。
  站到楚沐奇身边，他只是很虚弱的坐在地上。他看到我，突然笑得很灿烂，“我就知道你不会误会我的。”
  我怎么会跑下来？我用力摇了摇头，试图使自己清醒过来。可脑子里出现的全是楚沐奇三年来在我身边的画面……
  “哦，你要紧吗？”
  “看到你我就精力百倍呢！”说完，他试图站起来，可是摇晃了两下还是坐下了，“看你多残忍，让我喊了一下午也不出来……咳咳……”
  我拍了拍他的背，“别说了……”说得很小声，当然没有斥责的意思，只有心疼。
  突然我拍楚沐奇的手被人抓住了，然后我整个人就跟凌空腾起差不多的被提起来了。准是朴昶那个家伙。
  “你们两个够了吗？”朴昶很愤恨的声音，“别忘了，你是我的！”
  “我有把自己卖给你吗？”我嗤笑，“请你放开我！”
  可他不但没有放开，还把我的手抓得更紧。
  这时楚沐奇也挣扎着站了起来，“放开她，难道你没听到吗？”
  “嗯？听到了，可是不代表我会听从。”朴昶猛地搂过我的腰，接着那个放大了数倍的脸就又出现在了我眼前。
  他又吻了我，在楚沐奇的面前。
  我可以想象楚沐奇的脸色有多么狼狈，多么难过，可眼前朴昶的脸也是那么悲伤。难道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吗？让这么多人难过？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等朴昶放开我的时候，我用力的甩了他一巴掌。
  可他并没有因此放开我的手，而是强硬的把我拉进屋子，“楚沐奇我让你走，只要有我在，你永远没有机会。”
  门被他狠狠的锁上。我再也感觉不到门外的一切，但我脑子里楚沐奇悲伤的眼神挥之不去。
  我坐在沙发上，无力的看着电视屏幕。朴昶就在身边，还是搂着我。我不想再浪费力气去和他辩解，他是个固执的人。
  “你还好吗？”他放柔了声音，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没答话，静静的。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他舒了一口气，“可是我不想说对不起，因为我爱你。十几年来，从来都没有变过。我查清楚了，是我一直误会了你。三年前……我不该不相信你的。”
  他关掉电视，蹲到我身旁，扶过我的脸看着他。“亲爱的公主，你愿意，告诉我回家的路吗？”
  “你回家的路，在国际机场。你现在就可以回去……”
  “不，我想要知道通往你心里面的路。我迷路的，你愿意再接受我吗？”他的眼神里，同样是坚定，让我失神。
  “对不起，我心里的那个家正在维修中，任何人不得入内。好了，我累了，不要打扰我好吗？”我发现自己变得像个诗人。
  他起身坐到了原来的位置，把我的头扶到他的肩上，“睡吧，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醒来。”
  结果我就像是着魔一样，在他肩上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漫长的梦。有阳光，在我头顶的半里之上。我就沉浸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然后又一个声音，“公主，我带你去寻找阳光……”
  ……
  我醒来的时候，依然是靠在他肩上的。可能是刚睡醒，头脑有点儿不清晰。我居然问他，“没把你的肩压疼吧？”
  “没，没有。”他显然很吃惊。
  “谢谢咯。”
  “如果你愿意，我宁愿一辈子让你靠在我肩膀。”他脸上说不清是微笑还是苦笑。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却突然笑了出来，“你知道一辈子是多长吗？”
  “啊？”
  “没什么，演唱会还顺利吗？”这是近段时间来我感觉最轻松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很安静，似乎世界也很平静。
  他点点头，“很顺利，不过你没在场，让我很失望。”
  “可是你没邀请我啊……”
  他突然很高兴的看向我，“那我邀请你，五一那天陪我去游乐园，你答应吗？”
  也许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也许潜意识里是同意的，所以我想都没想，就点头了。点头，我突然愣住了，五一？
  “你同意了？不许反悔哦！”他的笑，像个小男孩，“你明天去上学吗？后天就是五一了……”
  “当，当然要上学。”我很想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后天？”
  他点点头，“你早点上楼休息吧。我明天送你上学。”
  说完也不管我是不是还有话说，就独自上楼了。除去他身上黑色的外套，我觉得他在一瞬间回到了三年前。
  我拨通楚沐奇的电话，接电话的不是他，是焯溪亚。
  “小言，你看你把楚沐奇折磨成什么样了！”焯溪亚有些生气，“要不是我回家看到他，他肯定在路边躺一晚上了！”
  “我……对不起。”我该说什么？的确怪我。
  “别说对不起了。你要是不喜欢他，就明确的告诉他，如果你喜欢他，就算你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也会在一起。”她说话的声调很高昂。
  我突然静默。
  “他现在正在休息呢，我也要回家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她的话一直在我脑海盘旋，
  你要是不喜欢他，就明确的告诉他，如果你喜欢他，就算你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也会在一起。
  我喜欢他吗？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朴昶的到来，碎裂了。
  如果，朴昶没来。也许我会在多年之后，习惯楚沐奇的微笑，然后和他在一起……虽然，我真的不想承认：
  朴昶他对我很重要。
  原来我也是个庸俗的女生，会朝三暮四。会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办……对楚沐奇的伤害，是我穷尽一生也无法弥补的。
  我不是傻瓜，三年来，他对我的好，超越了任何人。
  我感觉得到，他无处不在的微笑其实也很脆弱。他付出了那么多，超过了我所能承受的，而我却理所当然的接受。
  讨厌自己。
  越想，我越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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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那么想到天亮。朴昶的敲门把我吵醒。
  对着镜子看了半天，黑眼圈很明显。坐到餐桌旁，那股熟悉的奶茶问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忘了告诉你，我，喝咖啡。”
  朴昶似乎没有明白过来。“早上喝咖啡吗？这个奶茶是你最喜欢的味道……”
  “我不喝奶茶了，从三年前开始。”我说得很平淡。
  他怔住了，“是，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