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阳光半里伤

  “你说的哦！别后悔……”
  他不再理我，径直往前走，“还走不走啊。”
  我就是太了解他了，所以才是老欺负他。不过他这个样子，也真的有些和他大男生形象格格不入。一个斯诺克高手（我是这么认为的）居然抱个玩偶在游乐园逛。
  “用不用拍照留念这种历史性的时刻？”
  “再说，我把你扔出去！”他瞪了我一眼，“你是什么基因变异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劣的女生呢？”
  抱怨吧，我拉着他跑到了摄影留念的小屋。
  他百般不愿意的在我强迫下，黑着脸陪我照完了。我兴奋的将照片映到指甲上，还不停的啧啧称赞，“楚沐奇，你看你多好看啊。”
  “一直都是很好看，不要突然夸奖。”
#
  没玩儿多久，就感觉肚子饿了，“你请我吃饭吧。我饿了。”
  “走吧，我知道这家游乐园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他一听到吃就来劲了，“既然是我请你吃饭，你就自己抱着这个吧。”
  “去死。”
  他只好无奈的好好抱着布偶，乖乖的跟着我。
  出了游乐园，站在路边等绿灯。他说餐厅在马路对面。我正哼着歌儿等着，突然眼前闯进一个身影。
  小钦。
  我还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她就抓着我的胳膊使劲的摇晃，边哭边喊，“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她摇得我的头很晕。楚沐奇想要拉开她，而小钦猛地将楚沐奇推开，“你滚开，不许你跟着姐姐。”然后又转头看着我。
  “我为姐姐做了那么多。难道姐姐就不肯正眼看我吗？”
  我想伸手给她擦眼泪，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挥开我的手，继续哭诉，“难道我做的那些都抵不上他们？他们能做的我同样能做，我一样可以保护你，一样可以给你爱……”
  我听得有些糊涂，“小钦，你，你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而你依然不爱我。朴昶伤你那么重，而你竟能原谅他，楚沐奇那么花心，你也能和他很好的相处……为什么就是不可以是我！我爱你呀，我爱你，姐姐。”小钦抓着我的肩膀，哭得我很害怕。
  路灯红绿变幻，并没有太多人注意我们。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爱我？我不禁哆嗦了一下，回头看向楚沐奇，突然觉得小钦的样子很可怕。
  小钦恶狠狠的看了看楚沐奇，“当年她生日那天，我用她的手机发短信给叶桑子，给朴昶，叫她的司机别来接她。我没有想到林落那么狠，居然把她弄失忆了。失忆了不是更好吗？那样她就忘了叶桑子，忘记那些人，只会看到我的存在。
  可是你，楚沐奇，是谁让你闯进姐姐的生活的，如果不是你，三年前姐姐就是我的了……”
  我愣愣的听着，感觉她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一个把人的心用刀子剥开的故事。贾小钦，难道一切都是你？那个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可爱女生？
  我不知道我可以说什么。
  “姐姐，你不要怪我好吗？我爱你呀，我只要姐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小钦大喊着捧着我的脸。
  我正要反抗，她的嘴唇突然贴到了我的嘴唇。我只感觉一阵恶心，一把推开了她。
  她冷哼一声，夺过楚沐奇手上的布偶，“为什么，你可以和他们幸福的逛游乐场，而我只是躲在背后的一个？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吻你，而我不可以？姐姐，楚沐奇找人强奸你，难道你忘了吗？你还要和他在一起？”
  楚沐奇甩了她一巴掌，“贾小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学校树林里的那个男生难道不是你请的？”
  “你……你胡说什么！”小钦抱紧布偶，声音颤抖。我也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沐奇，我是不相信的，我不相信小钦，那个曾经让我用“笑靥如花”来形容的女生，竟然是一株有毒的罂粟。
  “我什么都查到了，只是不想让小言伤心，才没告诉她。”楚沐奇声音很冷，足够将小钦打入十八层地狱吧，“你还是认真的告诉你的姐姐，让她看看美丽的外壳下是一个怎样龌龊的灵魂。”
  “姐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小钦溃败的站在我的一步之外，“我以为只要你被强奸了，就会和我一样，讨厌男生。可是……”她的眼神变得狠毒，“可是楚沐奇居然救了你！”
  “是，因为我救了她，所以你就找人来假装找我要钱。给她一个错觉，让她以为是我干的。这样你也达到了你让她讨厌我的目的。那天，我的一个亲戚生病了，在学校附近的医院里，他们没带那么多钱，就来找我要。正好就被你利用了……”
  楚沐奇的话，像无数盆仙人掌全部掉进我的左心房。看到小钦冷冽而伤心的样子，我什么都明白了。
  “贾小钦你也够了解我们的。连郁言和我的手机从来就没有秘密可言，她可以随便翻看我的手机，你都利用。”楚沐奇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姐，你可以原谅我吗？”小钦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眼睛。我看见我的影子在她的眼里闪闪发光。
  我要怎么原谅她，我这一生的痛苦，都是由她而起。
  “不可能的，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说完，我顺势甩了她一巴掌。她快速的退了两步。抱着布偶的双手不停颤抖。
  我一步步的逼近她，“难道就因为你自私的想要和我在一起，你就害死了叶子，逼走了朴昶……你知道我这三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没有一天不愧疚叶子的死，没有一天不害怕身边的人再次离开……”
  “对不起……”她似乎除了对不起外，什么也不会说了。她突然猛退了几步。
  刺耳刹车声，还有一声惨叫。
  我捂住嘴，我害怕，害怕啊……看在躺在血泊里的小钦，牢固的抱着布偶。我错了吗？我不该逼她？
#
  等我回过神，认清了事实的时候。我和楚沐奇已经在医院急诊室外面了。
  “楚沐奇，你说她会没事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逼她。我没有像叶子离去时那样痛哭流涕，只是静默的靠在楚沐奇的肩膀。
  是的，我愧疚，但我也恨。恨自己这么多年把毒药当作友谊，恨她把我的信任当作伤害我的长矛。
  楚沐奇过了很久才开口，“我已经打电话联系了她妈妈。”
  “对不起，一直是我误会你了。”我真的觉得自己有些蠢，居然在看到短信那一刻相信楚沐奇会做那种事。
  “可你也并没有全信，不是吗？你还是相信我的，我能感觉到。”他居然呵呵的笑了。
  我也不禁扬起嘴角，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愿意相信他，而他竟能感觉到。
  不久，贾小钦的妈妈赶到了。很着急，但是看起来却十分平静。三年不见，她还是那么的温文。
  “小言，小钦还在急诊室？”贾妈妈不慢不急的问。
  “嗯。阿姨还认识我？”我站起身，请贾妈妈坐下。很惊异这个患有“间接性精神失常”的人居然还记得三年前那个我。
  贾妈妈叹了口气，“阿姨一直想和你说对不起。”
  “啊？为什么说对不起？”
  “其实今天小钦在家就大发脾气，然后就出门了。我知道她肯定是去找你了。你肯定也知道一切了吧，怪我啊。三年前你去我家，我就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我对你发脾气，希望你以后不要和小钦来往……”她满脸的愧疚。
  我说为什么那次她那么大脾气，“我还以为你是……疾病发作呢。”我说得有些尴尬。毕竟在她面前说她有病……
  “呵呵，其实我并没有病。我知道那是小钦编出来骗你的。”贾妈妈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悲哀的神色，“小钦其实是个好女孩。可是在她上初三那一年，被一群流氓……糟蹋了。她才变成这样的……你不要怪她。”
  我吓得差点儿跌坐到地上，难怪小钦说“我以为只要你被强奸了，就会和我一样，讨厌男生。”
  和她一样……
  这时，医生从急诊室出来。
  “怎么样？医生，我女儿没事吧？”贾妈妈一把抓住医生。
  “病人并无生命危险。只是以后估计得在轮椅上度过了……由于汽车的猛烈撞击，再加上车轮的挤压，已经造成双腿粉碎性骨折……”医生似乎因为每天面对这样的事，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在说，“小感冒，吃点药就好。”
  并没有人哭。
  “病人大概十几分钟后就会醒来。你们可以进去看她，注意别吵闹。”说完，医生像幽灵似的飘走。走廊的尽头在黑夜里让人恐惧。
                  第四十三章
  病床上小钦的脸因为疼痛而紧皱，丢在地上的布偶血淋淋的，让我不禁寒战。我不忍心再看下去，想要离开。
  “姐姐。”小钦开口了，很温和的声音，和今天之前的任何一次开口一样。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静静的站着，等她开口。楚沐奇站在我身后，似乎成了我站立的唯一支撑。只要他离开，我就会顷刻倒地崩溃。
  “以后，我……还可以叫你姐姐吗？”她艰难的开口，我看不懂她的表情。是悔恨，还是坚持？
  我想立刻就走掉，不想面对这样的选择。可以，不可以。就像当初她问我她和叶子掉水了我会先救谁一样。无从选择。
  “对不起，是我太坏。等我出院后，我就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