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藤萝一样攀岩

精致唯美的画面，镜头切换合宜，画外音更是贴近主题。十秒的广告，每一秒都恰到好处。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修改，这一期的广告做得不是差强人意，而是让人满意。不仅仅卓凉秋满意，内部人员也都觉得不错。谁也不曾料到，一直看起来十分清纯的常野，也可以笑得如此妩媚，尤其回眸那个镜头，卓凉秋觉得拍得简直绝了，可赢得千万男女芳心共撒。
    确定了最终的广告，总算也让卓凉秋心宽慰一些。
    卓凉秋对宣传部的伍经理说：“伍经理，我希望药妆广告也达到这个效果。朱韵诗的档期已经到了吧？”
    伍经理道：“昨天已经和朱韵诗的经纪人联系过了，广告定在明天九点半拍。”
    “那个方案我看过了，挺不错的，只要拍得效果好应该问题不大。”卓凉秋说。
    朱韵诗其实还算新人一枚，因为上一部电影爆红而瞬间走红，卓凉秋看到了她的潜力，直觉她短期内会一直红下去，于是第一时间让人联系她签订了这一次的代言合同。
    卓凉秋觉得，虽然同是镶容的产品，但是面向的消费群体不同，主要功效也完全不同，选两个代言人也好。
    “朱韵诗过几天正好是她贺岁片上映时期，倒时候广告效果不会差。”伍经理满腹自信地说。
    卓凉秋微微点头：“和央视以及先前商定好的几家电视台的广告时间要尽快定下来，最好几天之后就能播出。还有，春节期间促销的力度不要减。派送的小样每个柜台都要有。对代理商，一定要他们熟悉春节期间所有的促销活动和打折商品。新产品的记者发布会，两位广告代言人务必都要请到场。”
    这一轮广告下来，公司要花费不少。卓凉秋对这一期广告的效果抱有很大期望。
    下午刚开完会议，秘书专线打进来：“卓总，是香港地区的代理商。”
    卓凉秋忙说：“转过来。”
    “是。”
    一个电话，谈了四十几分钟，谈得似乎有些眉目。卓凉秋长吁一口气，一看表才发现中午自己又忘记吃饭。饥肠辘辘的感觉已经在她未察觉的时候过去，她现在属于饿过了的时刻，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是饿的。她从抽屉里掏出一盒饼干，才吃了两口，伍经理的电话又打进来。
    “卓总，不好了，朱韵诗半个小时前发生了车祸。”
    卓凉秋心一凉，饼干也没顾上吃，就赶紧和伍经理去看望朱韵诗。
    朱韵诗的左脚踝受伤严重，医生说只好要静养三个月。还真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卓凉秋不得不骤起眉头。预设的广告方案中，有朱韵诗骑着自行车在阳光下树林里穿行的画面，她这一受伤，广告还怎么拍？
    伍经理问卓凉秋：“要不要换人？”
    卓凉秋想了想说：“她现在可以拍吗？”
    “她经纪人说可以，但是不能拍骑车，必须换广告方案。而且，现在拍要但很多风险，朱韵诗想必是不愿意。”
    “现在不是要她经纪人的意见，我要她本人的意见。如果她提出不拍，那我们就换人。如果她还是想拍，最好不要换人。”卓凉秋想了一会，在椅子上坐下，倒了杯水，“换人不太好。这一次车祸她是无辜受害者。刚才我上网看了一下，这才多长时间，她的百度贴吧全是关于期望她早日康复的帖子，人气很高。舆论大多数在祝福她痛骂肇事者。刚才在医院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她的那些粉丝几近疯狂。她现在的名气正是我需要的，最好不要换人。可以考虑换一下广告方案。要快一点出来。可是……现在换什么样的方案最吸引人呢？”
    卓凉秋陷入沉思。
    六点多的时候，卓凉秋想想自己还是先去吃饭，身体事大，正不知道去哪里吃饭的时候，手机响起。韩睿约她在某某地方吃饭。
    她自然没话说，飞奔了过去。
    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韩睿着实被震惊到了。他皱眉问：“难道你在你自己的公司还会有人虐待你不让你吃饭吗？”一句话，被他说得抑扬顿挫，颇有感觉。
    卓凉秋笑了笑，说：“当然有了，忙起来的时候哪管那么多。”
    “我怎么没你这么忙？”
    “韩大爷您天生好命。”卓凉秋没好气地说。
    “美女，你慢点吃，好东西也被你吃糟蹋了。”韩睿一脸心疼地看着食物。没错，他是心疼地看着食物，余光瞥到卓凉秋，仿佛在说卓凉秋你真是暴殄天物。
    对于美食，卓凉秋没什么想法。好吃的东西太多，她吃饭的速度又一直慢不下来，总是错过太多好吃的东西。曾经最让她留恋的食物是父亲最拿手的红烧排骨。鲜美的排骨肉入口就从骨头上脱落下，在嘴里香喷喷的，咀嚼起来甚是美味，滑嫩嫩的。
    就算不停想念那盘菜，她也是吃不到的。没了念想，有时候倒也轻松。
    因想到这些事情，她吃饭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韩睿看她这样，不禁再一次疑惑道：“咦，你怎么忽然动作慢下来了？”
    “吃得快你看不顺眼，吃得慢你也看不顺眼。你这人真难伺候。这顿饭是你要请我的，我又没说让你请，少罗罗嗦嗦的。”她语气一冷，脸色再板一下，就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韩睿冷汗直流，忙说：“好，你、你随意。”
    吃完饭，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天空下起了雪。雪花很小很小，下得密度也是稀稀拉拉，雪落下来就融化，生命及其短暂，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它就化成了水。地面只是湿湿的，看上去宛如是在下小雨而不是雪。少有的雪花，满足了很多人对雪的期盼，大街上，一时间人潮拥挤。
    韩睿准备要送卓凉秋回家的时候，接到朋友的电话。随后他对卓凉秋说：“朋友有一个聚会，我就不送你了。你开车了吧？”
    “嗯。我开了，你忙吧，再见。”说完，卓凉秋冒着小雪跑到自己的车旁，开门上车，一个挥手的姿势都没有给韩睿。韩睿静静地看着她的车消失在夜幕中，嘴角挂着点点笑意。
    不知不觉中，他忽然发现，每一次，好像真的是每一次，都是他这样，静静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卓凉秋离开。她的背影，似乎已镶嵌在他的脑海里。
    隔日，卓凉秋再一次去探望朱韵诗。
    朱韵诗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比昨天好许多。她向卓凉秋伸出手，说：“卓总你好，真不好意思，还让您来看我两次。”
    卓凉秋同她握手，说：“叫我凉秋就好。现在感觉怎么样？”
    朱韵诗笑道：“好多了。卓总看起来真好看，我原来以为一家大公司的老板会长得很严厉。”
    卓凉秋莞尔一笑：“别人都说看起来也不怎么友善。”
    “是说您冷艳吧？昨天见您的确有这种感觉，让我想到了埃及艳后。”
    “哦？”卓凉秋噗哧一笑，“风马牛不相及。”
    “气质上像啊。”
    “我气质像什么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你的气质太适合我们产品。”
    此话一出，朱韵诗就算蠢点也应该明白卓凉秋的意思。
    她想了想说；“其实只要不动到脚，我还是可以拍的。”权衡利弊，她也舍不得这次机会。
    看着脚上绑着石膏的朱韵诗，卓凉秋忽生一计。
    从医院走出来，她立刻打电话给伍经理，说：“我想到了一个方案，比较狗血，但兴许大家都会喜欢。你先听听看：一个女孩子因车祸而腿瘸了，陷入阴影中，她男朋友替她买了许多东西，都不能让她欢心，后来送了她镶容化妆品，她的笑容终于又灿烂起来。时间大约可以控制在十五秒以内。”
    伍经理想了好长一会，说：“朱韵诗现在正是因为车祸而伤了脚踝，这样会不会令她反感。”
    “应该不会，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开朗的人。”卓凉秋擦上耳机，一边说话一边开车，“网上现在有很多传言说朱韵诗因为受伤损失了近一千万的各项广告代言费。我们在这个世界拍这样一个广告，可能会起到预想不到的效果。而且，她受伤导致损失很多广告代言费也是真的，据我所知，原本属于她的汽车广告已经被美国一女星拿走。”
    最终，大家愿意试一试这个方案。
    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卓凉秋差点连澡都不想洗就睡觉。然而也幸亏她洗了个澡，洗完澡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发现小腹隐隐作痛，去洗手间才发现自己的例假来了。喝了杯热水，可在床上躺了十分钟之后，她发现肚子疼得受不了。一直忍到后半夜才稍微好点，第二天，闹铃都没将她吵醒。
    还是好奇的韩睿敲门见无人应答，开门之后才发现她仍然在熟睡中。此时，闹铃再一次响起，韩睿赶紧走过去将闹铃关掉。看她模样疲惫，他没舍得叫醒她。凝视她光洁的脸蛋，深深叹息一口气之后，转身离开，悄悄掩上门。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阳光明媚，昨晚那零星的落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外面的空气依旧湿冷。
    韩睿临出门前还专门给卓凉秋做了一顿早餐。望着做好的早餐，他不禁问自己：如果自己习惯了为她做饭，她会不会愿意接受？
    他也不知道。在什么都不能说清楚的情况下，他似乎唯有对卓凉秋好。这种好无关乎任何的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要对卓凉秋好。
    卓凉秋对他自然也是好的，但是他很清楚，卓凉秋对他的好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是她小时候曾经玩得最好的一个朋友，或许因为他是在她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稍微帮了那么一点小忙，或许仅仅因为他是和她同住一屋檐下。
    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因为他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唉，是角色转变太难，还是概念转变太难？
    然而此刻，这些也都不是重要的。
    走的时候，卓凉秋依然没有起床，他看了一下表，时间是八点三十一分。
    卓凉秋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她一看表，惊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被关机。她很郁闷地想，自己昨晚什么时候关机的？
    打开手机，提醒有几个未接电话的短信发来。
    卓凉秋一边穿衣服，一边打回去。
    谈了好一会才挂掉电话。匆匆忙忙洗漱。正想着今天的早餐恐怕又没时间吃的时候发现桌子上的已经做好的早餐，心里不禁窃喜不已。一边吃一边感谢大好人韩睿。开车到公司，然后去了生产基地。员工拿出做好的产品，递给卓凉秋。卓凉秋从中挑出一瓶刚晚霜，轻轻在手面上试擦。
    做这一行时间一长，很容易分辨产品是好是坏。好的东西除了色泽香味这些外观看起来要很好之外，触感也就是擦在脸上手上的细腻感也要十分舒服，
    因有上一次的教训，卓凉秋现在对产品质量这一关把得十分严实。
    “不可以出任何纰漏。上市之前的产品毒性检测重金属含量都要完全符合标准。”
    这是她对部门负责人说的原话。
    人不是不可以跌倒，只是绝对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那是蠢蛋才会犯的错误。
    跑来跑去，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卓凉秋肚子再一次绞痛不已。她跟秘书交代几件事情之后，就开车回家，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她想可能是因为自己太过劳碌，致使这一次疼得异常厉害。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她也有那么一小段时间非常疼。
    想起这些的时候，卓凉秋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例假不准时已经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差不多有八个月时间，每次来都不准时，总是拖好长才来。
    没工夫细想，她一进门就疼得满头冒冷汗。穿着皮靴的两只脚也变得非常冷。绞痛的滋味实难描述，仿佛小腹里面有千万只虫在咬她的血管一般。疼痛随着脉搏的跳动而恣意流窜，像要将她残存的所有精力消耗殆尽。她甚至还伴随想要呕吐的副反应。
    卓凉秋连忙想自己这样疼下去是不行的，一定要喝点药。不过上一次她已经翻过药匣子，并没有适合的药。她趴在自己床边，额头的汗大滴大滴落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着好像更疼。她就这么半跪在自己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