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糖恋成记

40 一句话说漏了嘴


“怎么,睡不着?”片刻后,苏暝睁开眼睛,发现程宛宛蹙着眉头,一双眼睛小猫似地盯着他。
    伸手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苏暝认真道:“虽然我说有些事情在家做更好,但你如果真的睡不着的话,我自然有办法让你想睡……放心,我不动手。”又把她抱紧一点,“不过,我兄弟会行动的。”
    话音刚落,怀里的人就僵了僵,乖乖闭上了眼睛。看她撅着的嘴巴,苏暝无声地弯起了唇角。他在这上面还是有自己的习惯,可能算有点洁癖吧,不想把她的第一次遗落在酒店里,所以后来还是堪堪停住,虽然性致已经被吊了起来。
    程宛宛死死地闭着眼睛,羞到了极点,真的一点不敢动。怕一动,苏暝真的把她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但越是这样,反而越睡不着,睫毛扑闪了两下,眼皮也跟着跳了跳。苏暝看在眼里,有些无奈,“真的睡不着的话,就聊会儿天吧。”
    “真的?”程宛宛眨了眨一边的眼睛,小心地问。得到苏暝肯定的回答后,程宛宛才入蒙大赦般吐了口气,睁开眼睛,“什么都可以聊?”她觉得她这个问题真的有点变态,但是不问的话,又憋得慌。
    苏暝松开环着她的手臂,调整了一下睡姿,说聊天又不是做演讲,我没那么多规矩。
    “小宝的亲妈——”程宛宛咬了咬舌头,鼓起勇气,“你也睡过?”说完,不怕死地大睁着眼睛,等着苏暝杀人的目光。嗯,就算是他来掐她脖子,她也认了。
    但没料到,苏暝却是一脸苦笑的样子,“我说程宛宛,你脑袋里成天都想些什么呀。我服了你!”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狠狠敲了一记。
    程宛宛吃痛,伸手揉着额头,但那股牛皮糖的劲道不减,“苏暝,你在心虚?”
    “你也会吃醋?”苏暝反问。
    看她别扭不吱声的样子,苏暝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也没什么不成说的。小宝它亲妈是我初恋。那会儿才读高中,能亲个嘴儿就算不错了,别的事情,我是有贼心没贼胆。”
    程宛宛愣了一秒,龇起牙,“哈,有贼心!叫你有贼心……”一把掐到他胳膊上,没料到苏暝就是个贱骨头,被掐得皱眉还有心情说笑,说真没看出来,我家小猪宝占有欲这么强,为夫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该伤神。毫无疑问,自然是招来一顿拳打脚踢。
    后来,一晚上,两人就聊起各自的初恋,聊起彼此还不曾相识年岁里难忘的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
    程宛宛说到曾经为了初恋想过出国,说到那种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感觉,心下略略恻然。
    苏暝吻吻她的眼角,揉着她的手指,说:“以后不用怕追不上。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等到你走不动,还可以背着你走。”
    煽情的话语引得程宛宛鼻子酸酸,不争气地想流眼泪,这时苏暝却又很煞风景地添了句——“不过你最好控制下饮食,我背不动的话就麻烦了。”
    第二天回到招待所,房间里居然大变活人——许大小姐回来了。
    许木子趴去窗口看的时候,只看见苏暝一个背影。双手背在身后,许木子清了清嗓子,朝程宛宛走过来,“我说,妞儿什么时候也夜不归宿啦?”
    “夜不归宿?也是你带坏的!”程宛宛朝她扮个鬼脸,“没良心的臭木子,还好意思说,把我骗了来,自己倒跟男人跑了吃香的喝辣的去了哈?”
    许木子笑笑,不搭她的话,反是八卦地凑过来挽着程宛宛,“是上回那个苏先生?大老远地跑来会宛宛?艳福不浅嘛……”
    “木子,你帮我个忙好不好?”程宛宛有求于人,露出小人嘴脸。
    临近年关,程宛宛担心出逃这么久,再不回去的话老妈没准能杀过来,来个跨省追缉。本来要拉着许木子一起回家,哪知票都买好了,许木子临时又变卦,跑去哈尔滨看冰雕。
    离开那天,苏暝来火车站送她。临上车前,程宛宛让苏暝伸手,塞了个东西给他,“小小心意,还请笑纳。多谢地导先生这些天的五星服务和悉心照顾。”说完,夸张的弯腰鞠了个躬,长长的围巾差点触到地面。
    手里凉凉的。苏暝低头看,原来是之前程宛宛央着他留下的酸奶小瓷瓶。确切地说,已经不是小瓷瓶了——胖乎乎的灰色瓶身上描画出了夸张的笑脸和黑色的小领结,瓶口塞了个木塞子,画出了一根根竖起的短发,俊俏可爱。
    苏暝莞尔,“你画的?”
    “嗯。”程宛宛点点头,说着,伸出插在口袋里的手,摊开手掌,“还有这个,是我的,正好一对。”她自己这个在木塞子上粘了些绒线,画成了表情怪讶的爆炸头,还在头发上扎了个颜色粉嫩的蝴蝶结。
    她不会画画,手又笨,缠着许木子设计了简单些的图案,自己在白纸上练了好几遍,练得熟练了,才画到瓶子上,而那个绒线爆炸头,还是许木子帮忙一起弄的。
    “挺可爱的。”苏暝扬起嘴角,“可是,为什么你那个比我的丑?”
    程宛宛抓抓脑袋,“因为我本来就没你好看啊。”当时许木子一共给她设计了六、七种形象,最后她选了表情怪讶的爆炸头。许木子看怪物似地看着她傻笑的样子,说宛宛你的审美,好像真的有点问题。程宛宛不以为然。
    苏暝愣了愣,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傻瓜。”
    回家后,程宛宛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程妈妈压根不在家。问了爸爸才知道,蓝珊妊娠反应有点大,老妈知道了,很不放心,上个礼拜装备齐全地去了C市。
    程宛宛心里一紧,放假回来后她就没给珊珊打过电话了,只和龙璟发过几次短信。翻看短信记录,程宛宛懊恼地一拍脑袋,自己大概是被幸福冲昏了头,眼神不好使了,龙璟的短信会得这么含糊其辞,自己怎么就被注意点呢。当下便给龙璟拨了个电话过去,确信蓝珊没事,才放下心。当然,也没忘了进行自我检讨,重色轻友要不得啊要不得!
    小年夜,程妈妈从C市回来,程宛宛去机场接的人。早已预备好负荆请罪,但让程宛宛没料到的是,老妈居然只字未提她搅黄了相亲那回事,就连她一声不响地和许木子溜出去,也没有要发表评论的意思,只是问了问玩了那些地方之类。
    一边开着车,一边暗暗打量老妈的脸色,程宛宛以为她是累了,便也没作它想。一直到车子已经驶进了小区,程宛宛冷不丁地听到老妈开口了,“本来觉得珊珊一个人这么担着孩子不值得,不过这回在那边待了几天,倒觉得该为这丫头庆幸。”
    “嗯?”程宛宛正在倒车进车库。
    “看来姻缘这东西,还是得顺其自然。”程妈妈感慨,“看到珊珊能有个人真心地待她好,照顾她,我也放心了。”
    程宛宛正在纳闷老妈今天怎么这么文艺这么多愁善感呢,只听老妈的声音继续,“虽然你的终生大事,我看着急。”程妈妈拍拍女儿的膝盖,“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这小皇帝一点不紧张,我急也没用。你爸前段时间还在劝我,说闺女大了,就别操那么多心了。缘分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急也急不得。”程宛宛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所以啊,你也用不着愁了。相亲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程妈妈拍拍女儿的脑袋,恢复往日的神情,笑骂,“别弄得每回老娘打你电话,就一副不耐烦要挂断的样子!你娘我又不是催债的!”说罢,重重点了点程宛宛的太阳穴。程宛宛呵呵笑着直点头,又腻腻歪歪地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讨老妈开心。
    大除夕照例是去爷爷奶奶家过。
    爷爷这些年基本都在家修身养性,每天早上去公园打打太极,午后就在书房里看书练字,爸爸会时常来陪他下棋;相比之下,奶奶的退休生活则丰富多彩,在老年大学报班学国画,侨联时常有活动要外出,再加上天生是个热心肠,还撮合了好几对小年轻。
    当年爷爷身体抱恙退休后开始关注健康问题,这些年保养得很好,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还不忘时常引经据典地提醒家里小辈纠正不良的生活习惯。程宛宛听爸爸提过,前几年的时候还有学校想请爷爷去讲课、编教参,但都被客气地回绝了,私下里同爸爸说现在的学校学术官僚化、体制行政化,他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程宛宛想象着爷爷说这话时脸上可能出现的气愤表情,其实也不难理解,多少是有点知识分子固有的脾性。
    有时候,程宛宛觉得能像爷爷这样坚持着自己的准则也是件幸福的事。因为现实,总像流水,无声无息中要将石子的棱角磨去。她不由想起上学期系里筛选高党名单,僧多粥少、名额有限,何况这里面还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不成文默契。
    那时她和苏暝刚确定下关系,吃饭的时候,她抱怨起这件事情来,说到自己想当老师,就是想公平地对待每个学生,现在这样让她很懊恼。
    苏暝笑说,“很好的理想,不过现实向来残酷。”苏暝说公平从来就是个相对概念,普通人能做的,只是在这杆天平上尽量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至于位置到底在哪儿,就看另一边的砝码有多重。
    程宛宛问他,那另一边的砝码到底代表什么呢?苏暝说是心,说有些事情,把握好原则,对得起良心,也不必太过庸人自扰。大概她天生是个耳根子软的大俗人,被苏暝几句话一绕,晕晕乎乎的,这件有点心安理得了。
    一家人边吃吃年夜饭边看春晚。虽然春晚的品质每况愈下,但习惯养成了,却也很难改。正演到一个小品的时候,程蕊打电话回来,打的是程宛宛的手机。
    程宛宛一面心痛这个月的话费,一面接通了电话。互道了几句吉利话后,程蕊让把电话给程宛宛的爸爸。程宛宛看老爸听着电话面色微变,应了几声后才面色稍虞。几分钟后,程爸爸把手机稍稍拿开一些,清了清嗓子,宣布道,“小蕊说,她今年上半年打算结婚。”说着,把手机交到父亲手里,“小蕊她自己和您讲。”
    程宛宛震惊,忘了紧张她的话费。奶奶紧张地看着爷爷,不知是高兴过头还是被气到了。小蕊姑姑要闪婚?在法国找了个洋姑父?不要哇……那欧老板怎么办,不会把她的毕业论文毙掉吧,她可不想毕不了业啊……程宛宛觉得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她和沐远在一起。嗯,沐远去了巴黎……求婚……”程宛宛听到爸爸在小声和老妈解释。
    嘭!程宛宛那颗跳到了嗓子眼的小心脏稳稳坠落回去,溅起了一大捧小红心。嗷嗷嗷嗷嗷!欧老板千里迢迢飞去法国向程蕊师太求婚了!他们有米有在埃菲尔铁塔上晕上十三次?有米有来个缱绻绵长的french kiss?呵呵,没关系没关系,这么罗曼蒂克,她程宛宛已经有点晕了...@_@...
    ……
    看这样子,家里人好像一早就知道欧沐远的存在么,而且还很熟的样子?程宛宛真有点搞不懂当初程蕊为什么还把这事瞒得这么紧了?程宛宛曾经问过程蕊,程蕊当时就说了句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问。把她气得内伤。
    现在,程宛宛的好奇心有一次被勾了出来,刚想戳戳老爸问个究竟,只听奶奶王颂香同志亲切和蔼的声音传过来,“小蕊的婚事算是定了。宛宛,奶奶接下来就该关心关心你啦。”
    程宛宛听得虎躯一震,头脑发热,一句话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奶奶,不用不用,我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苏暝啊,你是俺的长期饭票,俺傍定你啦!哈哈哈!
    鸦雀无声。
    程妈妈夹菜的手一抖,一块排骨掉进了汤里,程宛宛鼻子上被溅了两滴。她这才反应过来说漏了嘴……于是乎,一顿年夜饭,变成了一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审讯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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