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铸山河——两宋

第三节
    “长距箭阵，预备……“
    听到号令，排列在最前方负责护卫的的盾兵和枪兵同时半跪在地，这也是为了不挡住箭阵的视野。但盾兵仍然用手托扶着盾牌的把手，随时准备起身遮挡在箭阵的前面，保护箭阵的安全。
    站立在宋军阵势最前面的一名将领看着慢慢逼近的金军骑兵，缓缓抬起一只手，然后猛的划了下去：“放！！！“
    在如此高速度的冲锋过程中，金人铁骑就是看到了对面盾牌上面露出的如林长箭，也不可能转向或是采取任何措施进行防护，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冲过这段死亡之路。
    “嗖嗖嗖……“
    漫天的各色箭支穿出盾牌的上方，迅速越过短促的虚空，密密麻麻地重重击在金人的身上！
    第一波遮天而至的箭雨，是能够轻易洞穿马身的万支精铁长箭，直接在最前排的金人和战马的身上洞穿，无数金人惨叫着、战马绝望的嘶鸣着倒了下去。也有的金人被长达数尺的弩箭贯身而过，甚至有的金人和自己的战马联一起，被活生生钉在地面上。
    风沙扬起，洪水般疯狂前进的骑兵立刻将他们淹没在飞施的铁蹄之下，踏成了肉泥！刺鼻的血腥味，和着呛人的灰尘飘散在空气中。
    第一波的长箭还没有结束，第二波羽箭“索索索索……“的破空声连绵不绝，再一次遮盖了天空的阳光，带着呼啸、“扑、扑、扑、扑……”准确落到金人头上。
    冲在前面的骑兵被射中面门、四肢、胸口，战马全身则是插满了羽箭，艳丽的血花不断的绽放。一时间，无数金士兵和战马嘶声惨叫，无情而精准地被射杀在地，如同巨大的刺猬哀号着倒地，狂飚突进的金军顿时遭到重创。
    “可恶！”左卫将军多木尔看得真切，宋军的箭又比以前更加的犀利，不禁又惊又怒，扯着脖子狂吼：“大金的勇士，跟我冲上去，将他们撕成碎片！”
    又有三万多名悍勇的大金士兵，愤怒的再次狂吼，冲向宋军军阵。
    “放……“
    冲上来的金人队列中响起了弓弦弹出的刺耳尖鸣和箭支射出时的声音，霎那间，散开来的冲击阵上空腾起一片密集的黑雨，发出刺耳的怪叫声，一片黑压压的箭云“咻……咻咻……“的带着啸声凶狠地扑向宋军而来！
    大宋军队仍然如山一般竖立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只有金人铁骑箭雨覆盖的范围举起了一片盾牌，挡住了不住下落的长箭。虽然也不时的有士兵倒下，但马上有人接替上来，战阵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好不容易冲到近前的金人骑兵，绝望的看见迎面而来连发弩的密密麻麻的短小弩箭，空气都好似被这股箭矢撕碎了一般，它们形成了一堵箭墙，铺天盖地的箭雨在金兵的面前排成。
    “卟卟卟……“一阵如金珠落玉盘的脆响过后，金人的身体被射出一个个血淋淋的透明窟窿。
    “啊……“
    临近死亡的惨叫响彻云霄，不少金人铁骑立时坠落马下。骑兵的悲号、战马的惨叫又一次撕裂着空气，霎时间又增添了血海尸山！
    连绵不绝、遮盖阳光的箭雨又一次升起，顷刻间再次驾临金人头上，箭雨几乎没有了任何间隙……
    就这样，连续三轮箭雨射过，已经有至少上万名金人倒在了向大宋军队冲锋的道路上。鲜血，染红了金人脚下的土地。
    宋军万多名弓箭手组成的箭阵可以不断的发射，是金人最可怕的恶梦！本来，金帝完颜亮只是意在试探一下宋军的战斗力有多少进步。可是，这样可怕的弓箭战阵，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如同墙壁一般的箭雨在四百步到一百多步之间划出了死亡地界，数万血肉模糊的人、马尸体横呈其间，地面早已被金军士兵的鲜血给泡成了血红的泥潭。
    眼看着面前活生生的地狱，就是一直以不怕死著称的金人士兵也开始双腿打抖，不是他们没有战死的准备，但就这样狂冲也无法冲过这片死亡地带，简直是送上去给人家屠杀。
    当年清河公张义在四川抗击金兵时的老部下，大宋名将吴氏兄弟中的吴所曾经创下著名的“驻队矢”箭阵，将弩兵分为三排，前队负责发射，后队分别负责绞弦和上箭，大大提高了射击的速度，使得驽箭成为了金人骑兵最可怕的恶梦。但当时的驽箭品种单一，而且这样的射击方式讲究配合，比之单兵射击更加的难以训练。
    后来，大宋军制改革之后，经过兵部的改进，多种驽和弓箭相互配合，开始将普通的弓和弩分开训练并列队，组成专业的驽手队和弓手队，按弓弩的射程分层次、分批次发射，编制成了统一的“层矢战术”。
    在选择专业的弓手和驽手时，要求甚严，一般都要达到能开五石大弓百次的条件，宁可缺也不能滥。不过，宋朝人口多，这样几乎可以说是严苛的条件，每支禁军中也能组成至少五千的专业箭队。平日，他们便以金军骑兵为目标进行长期的训练，现在的弓手、驽手对利用层矢战术分层次射箭几乎都已经成为了本能。
    当然，不同的弓箭和不同的弩自然有着各自的特色，之间的配合更加的细致和完美，使得这箭阵比之过去更加的可怕。
    第四节
    不要说是正在冲锋的金军，就是呆在中军位置观战的赵惇等人都被毫不间断、密集发射时的“倏倏”声搞的头皮发炸、惊心动魄，
    “好可怕的箭阵，如果箭支不足该如何是好？”龙威近卫禁军骑兵右上指挥使、成安侯赵文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箭阵这样发射，眼看着射出去的箭连数都没办法数，心中开始担心携带的箭够不够的问题。
    陪同的倾天网林飞在一边听了，他是军人出身，加入倾天网之前可是金人的军事官员，自然明白大宋箭阵的实力，虽觉好笑，但之前眼看自己最敬仰的忠臣就死面前，实在没有笑的心思，二也是因为赵文的身份与众不同，只是忍不住摇了摇头：“成安侯从未独立领兵，会有这样的疑问不足为奇，但你是多虑了。我军事先已经准备了近千万各种箭支，足够这样射上两个时辰，要是迪古乃打算用人命填，只怕金军死光了我们的箭也射不完。”
    赵文讪讪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呃？！我是从来没管过后勤，的确不懂。”
    “林将军，你看，金军会暂时罢手，休息之后再战吗？”天子赵惇看着几乎是被箭雨给封死了的死亡之地，平静的问道。
    听了赵惇的问话，林飞把头摇的跟拨啷鼓一般：“绝计不会！那迪古乃素来狂傲，只要我军不能在骑兵对战中战胜金人，他再怎样也会一试。而且，此次战事我军不能取胜，最多后撤，整军再战；金军若败，就是生死存亡之境，这个轻重迪古乃拈的出来，就算是虚耗士卒性命，性子残酷、绝决的迪古乃也不会在乎。”
    赵惇听到这里，环视身边的亲族和陪同的年轻将领、文官：“既然那迪古乃不可能现在后退，大家不妨按他的心思猜上一猜，也是训练自己。”
    赵惇身边跟随之人都很年轻，大多出身高贵，虽然也在西部受过骑兵训练，学过兵法却少上战场，没有太多的经验。听了天子的话，他们都开始思索，推算迪古乃可能的行动。
    首先开口的是宗室赵新城，他颇有信心的陈述：“我看，迪古乃会立刻改变部署，牵制我军箭阵，而后以铁骑直冲我军左翼或右翼，只要能打开突破口就有可能破阵。”
    定义王赵平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摇头：“这迪古乃素来过于狂傲，现在金军离伤筋动骨还远的很。何况金人根本不知道我军箭阵在野战中的厉害，更不知道我们还有最后手段未出，倚多为胜、继续冲击我军前阵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迪古乃也是名将，会犯这种白痴病吗？”
    眼看着金军无法突破大宋军队的阵形，金帝完颜亮手一挥，排列在金帝身后的十几个号角兵，同时吹响了手中的牛角。
    “呜噜噜……，呜呜……，呜噜噜……“
    整齐嘹亮、此起彼伏的号角声，交织在一起直冲云霄，一时间居然压住了嘈杂、烦乱的马蹄声，充斥了空旷的战场。
    从开赴战场到现在，一直静静的立在中军后面的金帝近卫大军--龙翔军近卫的六千铁骑开始移动，密密麻麻的墨青色骑兵队列加快了冲锋的速度，挟带着呛鼻的烟尘，径直冲了上来。
    “看看，迪古乃还真的犯了白痴病，居然让龙翔军近卫铁骑来冲击箭阵。”赵惇的嘴角出现了一丝残酷的笑意，让看到的人不觉冷到了心底：“好！就算是箭射光了、箭阵全部阵亡，能留下龙翔军近卫铁骑也值得！”
    大金龙翔军近卫铁骑都是从女真人“猛安谋克“中精选的将士，所骑的战马也是宝马良驹。每一个龙翔军近卫的士兵都是箭术高手，金人最厉害的“飞射“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这支部队是女真人最精锐的军队，被大家誉为“女真铁骑满万不可敌“最早就是指的他们。曾经有过不少辉煌的战绩，之前还没有任何一支大军能跟他们在野战中抗横。
    “哦嗬呵……，哦嗬嗬呵……，哦嗬……“
    听到那特有的号角声、看到龙翔军近卫铁骑的青灰色军旗开始移动，金人似乎喷发出了激情，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激昂高亢的吼叫传遍了整个战场。
    龙翔军近卫铁骑战马的飞奔速度突然加速，轰鸣的马蹄声密集如同打雷一般，已经被千军万马踏成烂泥地的地面上，尘土都在不住的抖动。在快速的行进中，龙翔军近卫铁骑不断的变换着队形，那尖头早已对准了大宋的军阵。军旗所指，有进无退！
    无数金兵疯狂的冲上，威势惊人，似乎要用无穷无尽的骑兵来压垮宋军的军阵。
    排成尖角阵形冲锋的龙翔军近卫铁骑速度越来越快，战马的四蹄开始腾空而起，轰鸣的马蹄声已经压过了不断响起的号角，在这样空旷的战场上，再厉害的军队都敌不过凶悍如狼的“龙翔军近卫铁骑“！
    冲在最前方的龙翔军近卫铁骑猛安比柯野高举手中的弯月战刀，向着前方一指，大声吼道：“加速前进！上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