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爱你

第14章


  逼迫莫砚书将最后一张我能找到的照片销毁的时候,莫砚书还是一脸不是很情愿的模样。
  “宝贝,你都烧了,我拿什么缅怀过去呢?”
  缅怀个屁。
  哪里烧的光,真要去找,会没有?
  当我傻的么?
  “明天去祭拜一下邵言。”我没给自己举行过告别仪式,也没看到遗像选的是哪张。正好去看看。
  “宝贝,你不是在这儿吗?给自己烧香不吉利啊……”
  罗嗦。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去,第二,我以邵言故友的身份让何启然同我去。你去,还是不去?”
  “宝贝……这明明只有一个选择!”
  ————————————————————————————————————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如果是阴天更好,如果是晚上去更更好。
  可惜我自己也有点怕鬼,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算鬼魂一只。
  莫砚书不情不愿陪我来,我还是很开心的。可是,到目的,心情立刻被破坏光。
  鸟运气。
  李子茜何启然也就算了,为什么白轻盈也在?穿的跟花蝴蝶似的,你以为你来参加选美大赛吗?傻X!
  MD,真破坏气氛。
  我在隔着还有十步远的距离就听到白轻盈说:“说起邵言,我和我丈夫能走到一起,他在中间穿针引线功不可没。他是我的媒人。可惜天妒良才,年纪轻轻不到三十一岁就遭逢不测……”
  云云,明褒暗贬。
  我有些愤怒。抨击死者不道德,装模作样的诚恳,你当何启然看不出?
  何启然一旁面不改色,沉稳地站着,不说话。
  李子茜很有道德,
  “白轻盈,你什么意思?”
  “你是在说邵言强迫你和你先生结婚的吗?……哼,你若无心贪图富贵,他介绍再多的人给你都没用!怎么,现在看到何启然发达了,比你先生英俊,最重要的是,比你先生有钱了,你想回头了?分手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邵言逼的?何启然家破产那会你又在哪?一个破包包几万块钱都舍得,我怎么不见你拿几万块给过何启然?”
  ……好直接。
  我一向不为难女性,但是我也一向幸灾乐祸。
  白轻盈若不是打着腮红,估计脸上是很苍白的。“我……我不是……”
  李子茜还要再说,被何启然阻止。
  “子茜,不要为难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不能苛求太多。”
  莫砚书踏踏踢着皮鞋先我一步走过去,态度散漫地:“何先生说的很好,我很认同。”
  他看着白轻盈,“啊,普通人是不能像我家宝贝儿那样,为人殚精竭虑默默付出费尽心血还能不计牺牲不求回报最后含冤而死还能死得其所的。何先生,你说是吧?”
  现下轮到何启然皱眉。
  “莫少,死者已矣。邵言不会希望你这么说他的。”
  莫砚书冲我眨眼,“宝贝啊,你说邵言死了都没人给他个公断,都没人记的他为之付出的一切,他会不会死不瞑目啊?”
  “会的。不过,”我很想扁莫砚书一顿,他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乱。带他来做什么?没事找事!“铭记是放在心里的,会说的一般都没什么诚意的。”
  “宝贝,你说我吗?你不会在说我吧?你怎么可以——”
  他的话被打断。
  “够了!莫砚书,在邵言的墓地你就不能安静点不要吵他休息吗?”李子茜吼起来还是相当有威力的,不减当年。“你但凡对他有点情谊,今天态度就不会这么随意!”
  莫砚书知趣地闭嘴。
  我看他吃瘪,浑身舒畅得不行。
  “新欢旧爱,王不见王。莫砚书,我不知道你是抱着什么心态来的,但我看不出一点你来祭拜死者的庄重静默。你和邵言也有过一段情。你带着新情人来他的墓前吵闹,是不是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我原来还觉的你对他有情有义,今天看来,真是令我失望。”
  李子茜的话很有惊醒作用,莫砚书被她说的终于意识到该反省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的风度翩翩彬彬得体。
  “抱歉,我情绪过于激动了。”
  “我也是邵言的故交,刚好和莫砚书上来拜祭一下。”我把花摆上。拜了三下,表情真挚诚恳,煞有其事。
  遗照不错,虽然是黑白的,但看上去依旧显得我是英俊魅力丰神俊朗。
  “玫瑰?”何启然看向墓碑前的花。“你是……?”
  “雷卷。怎么,没听邵言提起过我?”
  “是。”
  莫砚书打断,“宝贝,我们该走了。”
  他看到何启然的第一眼,就该拖着他的宝贝走,不然老婆什么时候跑了都不知道。
  假如我爱你
  “等等。我想替邵言最后问何先生几句话。”
  莫砚书抓着我的手臂,横眉立目站着不动。
  青天白日的,倒看看哪里使得□滋生。
  李子茜神色古怪的看着我。
  “雷卷是吧?你和邵言很熟?你上回跟着何启然和我是因为他吗?”
  “不是。只是肤浅地想知道些八卦。”虽然什么也没八卦出去。本身不是嘴碎之人。
  “你说。”何启然已经能猜想到我要问什么似的,自如淡定地启口。无非是些捕风捉影没有根据的事,再不然就是八卦一些两人之间的情谊,还能是什么问题?
  我心中嗤笑一声,问道:“邵言跟你十年,人生最珍贵的时光都耗在你身上。而你,注定要娶妻生子。你是否想过邵言的出路?当你一辈子的地下情人?还是等你结婚便立刻分道扬镳各过各的?”
  犀利的问题,冷漠的眼神。
  何启然剑眉深锁。
  “这个问题很私人。我想我们没熟到可以探讨它的地步。”
  你不说,我也知道答案。
  漫长的十年,欲断,难断。
  何启然不是优柔寡断,而是我实在顽强,牛皮糖一样粘,十年纠缠,早已渗入骨髓成习惯。
  一夕之间,岂能厘清?
  “那下一个问题。你可曾想过,当你儿孙绕膝垂垂老矣之时,邵言该怎么办?隐患重重。你必定疼惜你的子女,甚至疼爱你的太太,你有没有想过,当那么多个在你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人加起来的重量远远超过邵言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本就是个地下情人,到最后还得背着个破坏他人家庭的男狐狸精的恶名,你最后,是不是真的能避免他孤身一人的凄风楚雨、护他周全?”
  邵言一把老骨头,到时如何斗得过那一干家属?最后的晚境凄凉,几乎可以预见。他可曾想过?
  我就事论事,不是存心咄咄逼人。
  原来我并没想得如此悲观。
  可现实让人悲观。
  心中潜藏的满腹忧思,如今一线一线牵扯出来,刺一刺人,我也好受一些。
  痴想十年,十年韶光,终究落得一梦黄粱。
  十年,更是不见活的多痛快。
  大概也是有开心的时候的,可惜我不是什么心胸开阔的人,不开心的时候更多,连着欢乐,都带着一股发霉的悲哀。
  以乐衬悲,悲更悲。
  何启然的嘴唇微启,最后还是阖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他不知道我问的问题为什么都如此血淋淋。
  他痛到了。
  我满意了。
  李子茜看着我,惊疑不定。
  白轻盈:“两个男人,根本没有可以相守的结局。你问的话,都是空中楼阁,没有着落,没有意义。”
  我不打算接她的话。转头看莫砚书:“愣什么?走不走?”
  再来一个何启然的前未婚妻,四个人刚好凑一桌麻将。
  我是不想再和她们打麻将了。
  她们打她们的麻将,我做我的雷卷。
  大路两边,从此各不相干。
  我说:“莫少,你很高兴?”
  “没有。”莫砚书不急不缓地否认。
  “莫砚书,”我停住脚步,认真对上他的双瞳,“我也有一句话要问你。”
  他警惕地竖起耳朵,“什么?”
  如同聆听老师提问的乖学生。
  “假如,”我试图通过他的双眼穿透他,“假如我爱你,你是否愿意,不要妻子,不要孩子,甚至抛弃家庭,和我在一起?你是否能够,不论社会异样的眼光,不论如何地被抨击、打压,都和我一起,不离不弃?”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
  他终于回过神来。
  “宝贝,你……你刚刚是向我求婚吗?”
  一双眼睛明晃晃的满是不可置信。
  我无语。
  提醒他认清现实没有一点亲昵暧昧成分的嘲讽,他一定要歪曲成求婚吗?
  “就算是……你要如何回答?”
  “宝贝,你终于开窍了吗?你终于发现还是我比较好了吗?啊啊啊——宝贝,我太幸福了!”
  我满头黑线,差点想一脚踹过去。
  “我要你的答案!”
  “啊,我不愿意。”
  他缓一缓,“为甚麽和你在一起就要抛弃家庭?我可以不结婚不生孩子,但是我不会抛弃我的父母。”
  “他们反对怎么办?”
  “宝贝,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同意的。做父母的都心软。只要我们坚定地相爱,坚定地在一起,他们也不会真的和我们死扛。现在社会上也有这样的例子,我们会幸福的。”
  他紧紧抓着我的手,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特地强调的“假如”两个字,直接地被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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