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馥解语

第20章


故意表现得不在不乎,仿佛她的作息全在自己预料之中。
  葛棠却是为了不让他扑空,尽量把工作都尽快处理完,以便准时下班。听他这么说,就觉得自己白费了心思。斜他一眼,睫毛调皮地卷进眼尾,不舒服地眨了眨眼。
  百岁歪着头瞅她,带点挑衅意味地,“挤眉弄眼的干什么!”
  葛棠不应战,对着镜子挑睫毛。
  一个成心找毛病的人,你是没有办法让他停止批判的。葛棠对这类人的做法一般就是躲,眼不见心不乱。
  虽然她很知道百岁为什么故意找茬儿。
  葛棠觉得百岁应该清楚她和唐宣之间没什么,只是出于一种孩子气的不甘心,所以不爽她去见唐宣。
  百岁后来知道她这种判断,气得要死,直嚷嚷,“你才是孩子,你们全家都是孩子。”
  江齐楚咳一咳,善意地提醒他葛萱也在旁边。
  百岁才不理,指着江齐楚说:“你也是她们全家之一。”
  葛萱就一贯好脾气地笑,“百岁儿已经魔症了。”
  这时的葛棠,可不敢想像自己有一天会把商百岁气魔症,反倒是在唐宣店里做头发的时候,被他左一通电话右一条短信,彻底弄无语了。
  唐宣笑道:“上班之后,业务明显变多了。”
  葛棠漫应着,也没说这些业务根本与工作无关。
  她来是想确认下顾灵曦有没有搞事,这会儿见唐宣与平常并无异样,也就放了心去想别的。
  对她愈发明显的走神,唐宣已将近习惯了,叹口气,提醒自己适时恢复造型师的身份。
  头发做了两个多小时,葛棠起身不免又腰疼。
  唐宣说帮她按摩,葛棠摆摆手,“回去睡一觉就好。困了。”
  离开前去了趟洗手间,搁在前台的手机这时又来电不断。
  唐宣看到屏幕上的百岁二字,几次想接。
  铃声终于在他冲动之前停下来。
  葛棠出来,镜前又欣赏一番自己的新造型。
  唐宣若无其事道:“对了,你电话刚才响。”
  葛棠接过来看了一眼,没特别反应,只唇角略陷,一丝说不出的无奈的喜悦。电话也没有拨回去,揣进背包里,拒绝了唐宣送她回去的好意,起身话别。
  唐宣送她出门时,助理从旁提醒,有客人约了来剪发。唐宣应一声,替葛棠开门。
  恰有顾客拾阶上来,迎面大笑,“哟,唐主亲自站班儿呐?真个性。”才说着客人就到了。
  唐宣没好气地瞄着他那个小爆炸头,“哪儿有您个性啊?”
  对方谦虚道:“我这个性还不是您给打造的?”眨眨眼,配合那个对于男人来说相当另类的发型,妖气横生。
  葛棠认得这个梳爆炸头的男人:顾加东,唐宣的铁瓷。据说也是葛萱的生意上的朋友。
  穿着入时,发型比开理发店的唐宣还风骚多变,从头到脚全是大LOGO的牌子货,只差在脸上写:此人凯子。
  葛棠第一次见顾加东就印象深刻。
  那时他可没拾掇这么利索,风尘仆仆拖着只拉杆箱,顶一坨油腻的头发,西服打褶。整个人邋遢到极点,却翼翼抱一捧光鲜美艳的葵百合。进门就拔了前台上的瓶花,把自己手里那捧花□去。这才招人过来洗头发。
  顾加东每次从国外回来,都要带一束当地名花送给妻子。
  偶然听葛萱说,顾加东的妻子是个哑巴。
  葛棠闻之颇为震惊。她想象不出像顾加东那么自恋的男人,可以接受一个残缺的女人,且珍视讨好的程度,远胜于一般丈夫对妻子。
  此后再见顾加东,葛棠不由多打量几眼。
  三看两看彼此也熟悉起来。一照面各自点头打过招呼,葛棠就势对唐宣说:“甭送了,天儿大亮的。”
  唐宣点头,“好,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经意远望,路口有车灯乍亮,引擎发动声隐隐约约。
  顾加东也没进店里,站在唐宣身后审视片刻,车钥匙递到他眼前摇晃。
  唐宣一愣,接过钥匙钻进他的车,尾随葛棠上路。
  顾加东头疼地抓抓卷发,“怎么办,头发没修成,还把车搭进去了……”
  不过以唐宣此刻的状态,顾加东也不敢将脑袋交到他手上,保不齐被他当冬瓜削了。
  心不在焉的发型师,把着攸关自己性命的方向盘,也同样是收不住心神。
  唐宣清楚,葛棠并没应允自己的追求。而她与百岁的感情,他又是知情最深者,做出跟踪这种行为,实在挺荒谬的。可是,葛棠兴冲冲出门的模样,让他直觉的不甘。
  那个在他面前机敏随和,又带点旁若无人傲气的葛棠,竟然孩子般迫切地去约会。
  他们去哪里,做什么,两人相处是怎样一个场面……一串问题层出不断,脑中已没有空间去思索别的。没道理恼火,依然恼火。这也是人性的一个弱点。
  追她出来的举动几乎是下意识。等反应过来,车已在路上,人愈加浮躁。抬头见镜子中一张脸,表情扭曲像妖怪。
  葛棠坐的那部车子,开得并不快,但对这片路段颇熟,调头上桥,没错过一个出入口。
  唐宣只顾盯着几车之前的那一辆,变灯也浑然不觉。险险才踩下刹车,胸口重撞上方向盘,反弹回座椅,一手滑下,攥拳轻捶额头,喃喃道:“你在干什么啊……”
  百岁在黄灯闪时就停了下来,拉了手闸回头回脑,要多鬼祟有多鬼祟。
  葛棠看着他,费解又不安地问:“你干什么啊?”跟着回头瞧了两瞧。路上满满尽是车,并没见什么异常。
  最异常当属百岁的表情,说不出是笑是气,让人望之生畏。听了葛棠问话也不回答,眼底一抹奸色倒不加隐藏。
  葛棠也不再关注,懒得同他斗脑力,调大了音响听交通台报路况。
  两个主播轻松谈笑,排解不了周五环路的压力。这种拥挤不堪的车流中行驶,司机的耐心与技术同等重要,一个不小心,就沦落为晚高峰压力之一。
  百岁终于坐稳,心思却不肯安稳,眼珠转来转去,不知在算计什么。
  车子绕远开了几段路,拐进一条古怪幽深的小巷。葛棠左右看看环境,掩不住惊喜,“这儿有家烤鱼特好吃。”
  百岁得意道:“北京我还没你熟?”
  谁对北京更熟,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这家店。
  葛棠自从跟着唐宣来过一次之后,就对这儿的烤鱼念念不忘。前些天她想带姐姐来吃,在网上查了好久,找不到准确地址。江齐楚又不在,路痴葛萱完全不可靠,葛棠原打算抽空问唐宣怎么走,一直被些闲事耽着也忘了。
  原来百岁也知道这儿。
  葛棠事后诸葛地想,早该问他的,这家伙一看对吃喝玩乐就很在行。
  百岁斜睨她馋虫大动的模样,暗暗好笑,“忍一忍啊,保持点儿风度。”
  葛棠摸着咕咕乱叫的肚子,艰难地承诺,“咋也等得到烤熟。”
  百岁大乐,“你早跟我说啊,早就带你来解谗了。”车在店前停下,隔着风挡看那不起眼的店招,笑道,“萱姐那是个眼大露神的主儿,这就离她们公司没多远还有一家分店呢。”
  葛棠噗哧一笑,“你倒是真把北京餐饮娱乐业摸得门儿清。”
  百岁不服道:“真新鲜,别的行业我也熟啊。其实我们家是地地道道北京人。”
  葛棠斜眼。
  百岁一脸倨傲,“你别不信,有一回给大亮灌多了,他亲口跟我白唬的。说我太爷爷那辈儿,住的是城根儿里,小时候都拿大人脖子上戴的朝珠当弹球玩。还嫌有眼儿不好玩,跟旁的小孩子换了才乐呵。”
  他煞有其事地说,葛棠也就那么一听,门锁一抬下了车。
  这家得葛棠力赞的店子外型破旧,年久失修的老平房,店门前几座遮阳伞,伞下皆是小座。桌面餐食简单,硕大的方型烤盘占据大半餐台,各种口味加工的鱼肉扑泛辛辣香气。
  烧炭乍嗅刺鼻,葛棠下车来咳了几声,被百岁拖着手带进室内。
  正是不冷不热的夏末,室内开了空调密封,虽没几桌客人,油烟味反倒更重。难怪大多数人宁可挨蚊子咬也露天用餐。
  葛棠挥着巴掌在鼻子前扇扇,留恋室外散座。
  百岁皱眉,二话没说又拉她转了出来,在仅剩的一张空桌前坐下。点了鱼和配菜,拿着塑封的菜单扇风,间或瞄向餐厅门口,眼神依然贼溜。
  葛棠嘟囔:“病了吧。”
  百岁本就淡淡瞥她一眼,忽尔眉毛一挑,倾身过去,捏着她下巴问:“说谁病了!”
  葛棠张嘴不等发出声音,被他压下来狠狠吻了一下。
  他们在人前甚少有亲密举动,就连拉手,也只是人多怕被冲散,或者路面不平,他会照顾她高跟鞋不好走。
  葛棠看他就眼风不对,眸光闪闪烁烁的,遂眯起眼猜疑。
  百岁抵着她前额,笑着伸出食指,悄悄替葛棠指了个方向。
  这时天早黑了,半弦月当空,店外的座位虽有光照,但比起餐馆内明亮的日光灯,还是黯了许多。室内看室外的人不清楚,坐在外面看屋内,则相当清晰。
  葛棠一眼认出唐宣的剪影。
  他坐在窗口不远的位置——上次他带她来时,坐的就是那张二人小桌。唐宣与服务员说完话,扭脸转向窗外,他头顶斜上方有一部壁挂空调,强力冷风吹得他发丝瑟瑟轻颤。
  葛棠低头抓过菜单,简单到只有一页纸的菜单,她从上到下看了一分多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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