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韵声深/琴倾天下

第194章


“继续唱啊!我听你指挥!”苏衣鸣看着何芯直笑。
“对啊!继续唱啊!”一个一个官员走进了“人梯”,脸上堆满了笑容,因为,雨太大,掩住了泪水。
“……”短暂的沉默,可声继续飘起。
“不行!不行!我们这边需要布司官打气呢……”
“谁说的,谁说的?她才刚过来……”
“别闹了!别闹了!别把布司官累着了……”
“是啊!是啊!快去休息吧……”劝阻的声音很快连成一片。官兵们看着大雨里穿梭的布司官,满眼感动。
“没事儿、没事儿……”何芯一直在长长的“人梯”里窜来窜去,走到哪里,哪里就欢呼声一片。
“团结就是力量……”何芯早已经唱不动歌了,堤坝上的歌声却越来越宏亮。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唱起了歌,很快便汇成了滔滔洪韵……
何芯在大雨里跑着、跑着,不知疲倦地为士兵鼓劲儿,不知究竟跑了多久,只知道早已感觉不到雨水淋身的凉意,双腿也渐渐变得麻木……渐渐地,永定河的水位低下去了,大坝上开始涌起兴奋的躁动……
“洪峰过去了,照目前的情形看,大坝不会有问题了!快回去休息吧!”苏衣鸣走到何芯身边,看着她被雨水洗刷得青中透白的脸,充满怜惜,语气里,还透着一丝“人力胜天”的激动。
“真的?”何芯兴奋地抬头,头脑里一放松,忽然觉得眼见的人影越来越重叠、雨声越来越模糊……身体一阵脱力地摇晃……
苏衣鸣大吃一惊,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忽然感到一阵强劲的气流拂过身体,一道人影劈开雨幕,快如闪电地直冲过来,毫不犹豫地抱起了何芯,然后,“噗”地一下,跪倒在大雨中!
体力过渡透支,何芯已经睁不开眼,但是……
“凌钲……”她轻轻叫了一声,毫不犹豫地任由那熟悉的温暖包裹着自己,幸福地——昏去……
“芯儿!”凌钲跪在大雨中,紧紧抱着何芯,颤声低唤,心疼得恨不能狠狠打自己几拳,想站起身子,却觉得腿脚发软……
十日前,他的战斗便结束了。他兼程带队赶了回来,却在渡口被大水拦住了。在那里,见到了奉命传信的亲卫,知道竟然已经有十多天没有传出书信,想到芯儿必定是担忧坏了,再也忍耐不住,吩咐手下将领原地等候,嘱咐副帅带队回洀韶,自己当先起了回来。
他冒着大雨赶路,傍晚时分才回到洀浠城,直奔香远益清,却找不到一个人,出来,听说了永定河的危急情况,心下担忧,便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他一路急奔,到了堤下,先在毡棚旁边找到了宽宽,然后顺着宽宽的指点,看到了那个立在坝上,浑身湿透的姑娘。
他飞身掠上堤坝,还没飞到她的身侧,已经看到她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地几欲昏倒……
排山倒海的思念,如油浇淋的心疼,再也顾不得什么长远大计、皇家体面!他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抱起了她……那一刻,世界又收缩了,缩成了一片小小的天地,缩成了一个窄窄的空间,只让容纳两颗心,一份爱!凌钲已经无法看见瓢泼大雨;无法理会满坝目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很冷吧!要抱着她,用力地抱着她,好让她——温暖一点!
洀韶,宁王府,致远斋。
“王爷放心!布司官大人只是太疲倦了,喝点汤药,睡一觉便好。”洀韶有名的马大夫抬头看了凌钲一眼,旋又垂下了眼,不敢露出异样的神色。
王爷把布司官大人抱回了自己的床上,让他直接进房间里看病.他本已觉得十分不妥,在心里勉强跟自己解释:王爷一定是太着急了,不会有什么!还没完全说服自己,就看见王爷走到床边,当着他的面,握住了布司官大人的手。他吓了一跳,生怕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却见王爷回身,温和地一笑道:“这大半夜的,辛苦了!去找管家领赏钱吧!”
马大夫心下震骇,唯唯答应,恭敬地退了出去,正想着该如何面对这件惊人的事情,待出了王府,不过片刻,便听到传吉:宁王在大坝上,当着无数人的面,紧紧抱住了布司官;然后,又一路抱着她返回了宁王府……
听到这个,马大夫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搅进什么隐秘的桃色事件中。
凌钲看着马大夫退出了房间,心想果然是关心则乱。他本身医术不错,早知道何芯没有大碍,却还是放心不下,连夜请马大夫看过才安心。他细致地喂了何芯喝药,和衣躺在她的身边,抱着她,迷迷糊糊地,觉得十分疲倦。渡口大水拦道,他不得不运起如夫,凌空飞渡,十分损耗真元,过了河,又连续赶了两天路,基本上没有休息过,此时放私下来,倦意上涌,心知洀浠城一定在快速传递着自己和何芯的“绯闻”,却没有过多的想法,反而,从心灵深处涌起一阵轻松,仿佛去掉了一个心头的重压。
沉思间,听到有人轻轻敲门,凌钲起身,见武骋在外,恭敬道:“王爷准备正面应对了吗?”
凌钲叹息道:“原本时机还不成熟,只是我见到她时……”
武骋恭敬道:“我们这就着手准备!”
凌钲一怔,却又见武骋肃然道:“我们都很喜欢何芯姑娘,衷心期盼她能成为王爷的正妃!”
凌钲心中涌起一阵热意,正准备开口.忽听何芯轻轻呼唤了一声:“凌钲!”
凌钲回头,见何芯已经睁开了眼睛,笑意融融地看着他。她知道是凌钲把她带回来的。在堤坝上的时候,虽然已经睁不开眼,但是,她就是知道,凌钲来了!
“属下先告退了!”武聘带上了门,开始琢磨,哪些人可以出面澄清何芯的身份;又该如何打动这些人。
凌钲回身,走到床边,却板起了脸。
“怎么了,平叛不顺利?”何芯撑着身子半坐起来。
“做事情为什么总是这么拼命?”凌钲恨恨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又终于伸臂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有些懊恼。
“你的平叛顺利吧?”何芯垂下了头,赶紧转移话题。
“你到底知不知道呆在堤坝上很危险?”凌钲没有被她干扰到思路。
“洀韶是你的封地,我这是爱护你的臣民!”何芯嘻笑着解释,多少有些心虚。
“是谁对我说,无论任何时候都会珍惜生命?你一点都不为我考虑!”凌钲仍然很生气。
“你带我离开大坝……没让人看出异样吧?”何芯小心翼翼地开口,终于说到了实质问题。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芯儿,我很高兴!这么多年,我……真的受够了!”凌钲长吐一口气,仿佛要同时把积压胸中多年的郁闷一起宣泄出来……
永定河的大坝保住了。随着这次抗洪,一段压抑多年的地下恋情也终于曝光了!
街头议论纷纷,说什么话的都有……
“咳!我早说宁王对他这布司官十分不寻常,果然……”一脸料事如神状。
“听说那女子的长相虽然不错,却也没有什么特别惊艳之处……”十分不解的眼神。
“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守节……”一句话没说完,忽然感到周身有几道目光冷冷传来。
“谁要敢背后说她不好,老子毙了他!”一个士兵“嚓”地一下抽刀在手。那天在堤坝上,他亲自受到了布司官大人的鼓励。宁王喜欢她怎么了?
她就是很好!
“谁说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守节?”说话的是洀韶的开明女子。随着宁王的变革治理,洀韶的女子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女子,已经可以公然坐在酒楼里吃饭;很多开明女子也已经不若原来那般坚定地认为一十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贞操。
“到底是个寡妇……”一阵叹婉。
“寡妇怎么了……”一碗热淋淋的汤面凌空而至……
伴件着充斥坊间的各种流言,宁王凌钲正式请旨,恳求父皇,希望能明媒正娶,纳“孟星”为正妃。
奏折传到京城,掀起惊涛骇浪,一时人言灼灼。无数士大夫站了出来,指斥凌钲“不知检点、行为失当”,宴求处死孟星这个无耻的女人。
奇迹般地,在一阵阵声讨浪潮中,陆氏宗教的掌门人陆义衡站了出来,公开宣称,孟星同陆藤毫无瓜葛,指称当年父亲娶孟星“实为解弱女之困”指明他们之间“名为夫妻,实为义父女关系”,公开支持孟星嫁与宁王。陆藤的三位夫人也一起站出来,证明孟星同老爷之间“无夫妻之事!”
跟着,泰王凌丰驰也站了出来,表明孟星第二次嫁人也是“实艰难之际,不得已而为之,未尽夫妻之事!”甚至取得了邻国公主克力蒂娜的证言。
两个消息一出,又是一片哗然。如果孟星两次婚姻都是假婚姻,那么,指责她“失节”之事便没有依据。如果自身清白,又有官阶在身,嫁与宁王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就着这个风潮,洀韶郡郡守苏衣鸣上折称洀韶举郡皆赞同这一婚事,更把事情推向了高潮。
最后,终于有一个士大夫站出来道:“我朝自古以婚书为凭,所谓生为夫家人,死为夫家鬼,节操一事,关连深广,无夫妻之实,不代表无夫妻之分、以一女之身而频嫁他人,本身便是失节之事,无论如何说辞,难灭其质!”铿锵有力地回击了过去,依然坚决要求处死孟星“以振节风”。
两帮大臣壁垒分明,两方言论充斥朝堂,一桩私事变成了举国关注的大事;一段恋情成为坊间津津乐道的传奇……
朝堂上的争论不断升级,从婚事之争到节操之争渐渐演变为观念之争、阵营之争;到后来,朝堂大臣的相互指斥中已经包含了对彼此的人身攻击……
市坊间的兴趣日渐浓厚,好事之人开始追溯两个传奇人物的情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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