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狱吻上天使

她真傻，在昨夜淳绎吻上渺然的那一刻，她早就失掉了筹码，她其实早应该料到结果的。
    她输了。输掉了爱，输掉了淳绎，输掉了幸福，输掉了一切的意义。
    淳绎，看来你是一点也不爱我，你真的要永远离开我了。
    现在，赌局已经结束了，我是不是还等不到你回过头来看我？回头吧，就当是分别前最后的一次见面。
    
在地狱吻上天使（修改版）（49）
      
    没有，淳绎一直都没有回头，和渺然已经消失在转角。
    看她一眼真的都那么奢侈吗？
    血，从胃中翻涌而出，腥味直冲她的喉咙，“噗——”腥红的血，自殇璃的齿间喷出，滩在水泥地面上，那么刺目，引得路人将殇璃围得水泄不通。
    泪，混着冷汗，也淌在地上，荡开了浓浓的血。
    血，她看的多了，也麻木了。可是她的心痛多了，为什么还没有麻木？
    慢慢地，黑暗在消失，连黑色都不见在眼前，是多么的恐怖！淳绎，我要死了，你真的连最后一眼都不肯布施吗？
    阳光，变得是那么耀眼，晃得她好想睡觉，一睡不醒，该有多好……
    殇璃彻底失去了知觉，倒在拥攘的人群中。
    一直尾随殇璃的冶南拨开包围的人群,抱起蜷缩在地上的已经不省人事的殇璃冲向了医院……
    淳绎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
    她不见了！殇璃不见了！
    他的心空了，再也顾不了渺然的阻止，发疯似地朝原路返回跑去。
    璃，你放弃了吗？你放弃了爱我吗？你很痛苦，我以为你很痛苦我就会对得起宸欷，我就会好受点，可是我不知道，原来自己会比你更痛苦……
    我情愿永远都碰不到你，永远都没有找到你，那么我就不会这样报复你，你也不会因为我而痛苦，我更不会因为我让你痛苦而痛苦……
    跑了一小段路程，他看见一堆熙熙攘攘的人群正要散去。
    淳绎放慢脚步，拨开了人群。
    什么，都没有。只有触目的血淌在地面上，正随着风吹和阳光而慢慢凝固。
    殇璃……是你的么？
    因为那血，淳绎停止了思考。
    ……
    睁开沉重的眼睛，又是医院，又是病房。
    这几年来，她怎么逃，还是会回到医院，不管是什么地方，什么医院，什么病。
    殇璃多希望不要有医院。如果世界上的医院都消失了，那么她一定早就死掉解脱了。为什么要有医院？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诊断笔记走到殇璃身边，用听诊器检查了大概的情况。
    “还好胃出血不是很严重。”白大褂在诊断笔记上勾勾画画了几笔。
    胃出血？那么痛原来是胃出血啊，讨厌的胃出血，要不是你的干扰，说不定淳绎会看我一眼。
    “医生，是谁送我来的？”
    “说是你的朋友。”
    “朋友？”
    白大褂递出病历，“咯，他的签字在这里。”
    ……陶冶南。果然是他啊。想想也是，现在除了冶南，谁是她的朋友呢？
    “小璃……”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向响起。
    
在地狱吻上天使（修改版）（50）
          抬起头，那张熟悉几月不见的脸此刻印进了殇璃的瞳仁，内心被什么东西拽得生疼。
    妈妈？……
    母亲苍老许多的容颜竟让殇璃心生几丝不忍。
    “小璃，好点了吗？这里是刚刚炖的鸡汤，趁热喝。”母亲将一个保温瓶递到殇璃面前。
    “是冶南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你来做什么？又是要来刺激我吗？”殇璃不想再在医院看见妈妈，这会让她想起宸欷死了之后，妈妈在医院说的伤人的话。
    母亲识趣地将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小璃……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原谅？你还需要我的原谅吗？你在乎的不是只有钱吗？”殇璃的眼神看向窗外。
    “小璃，三年前的那些话，我知道伤你很深。那时候也是因为突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的思想全都乱了……原谅我吧！我和你爸爸都是很爱你的。”
    殇璃的指间像碰触到什么温暖的东西，震动了一下。她转过头再看向母亲，不行，她还是会想起那天母亲说的话，怎么样，她在心里都原谅不了她。
    “如果是你，在最脆弱、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最亲的人说出了那样的话，你会怎么样？你会轻而易举地原谅他吗？”殇璃的眼里没有一滴泪，因为不值得她流泪。
    “小璃……你爸爸……他死了……”母亲说的很清淡，却掩饰不了极大的痛楚。
    “什么？”殇璃脑中顿时轰隆一响。
    “你的爸爸，因为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漂泊，所以想去哓哓看你……在途中，心脏病突发……”母亲哽咽了。
    爸爸什么时候有的心脏病？为什么她不知道……果然是很久不闻不问他们的事了吗？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她，爸爸才死的吗？
    她不知道要想些什么才是正确的。一直以为他们爱钱胜过疼惜她，爸爸竟然会用付出生命的代价，只为看她一眼？一直以为自己看清了世界，现在一切都混沌了，什么才是真实的呢？
    殇璃不想再思考，用被子紧紧地捂住头，掩埋了苍白的身体。
    怎么办？她害死了两个人，一个是爱她的宸欷，一个是爸爸，两个在生命中都不可以缺少的男人，都因为她，死了……
    真是讽刺啊！她真的很坏吗？她已经近乎绝望。
    拉开被子，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又重新闭上眼睛。不想思考，却不停思考。眼前，晃动起父亲的背影，那个背影被雾重叠，慢慢幻成另一个背影，待到清晰，才看清远来是宸欷的背影。她甩头，最终却只出现了一个背影，永远的一个背影，怎么清也清不掉。
    淳绎……殇璃用力想，淳绎的样子在心中反倒是模糊了。
    
在地狱吻上天使（修改版）（51）
          她怎么可以忘记淳绎的样子？她继续回忆，脑海中只多了他冷冷的笑，什么都不剩下。
    殇璃猛地睁开眼睛。
    水晶，已经在手中紧握了两天。水晶棱角留下的印记早已定形，估计很长的时间都恢复不了。
    太阳落山了，世界瞬间全部陷入黑暗，正如殇璃死了的心一样。她已经厌倦了繁杂的现世，她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
    于是殇璃拿起手机，按下短信，“淳绎，一小时后在爱仁医院见。最后的见面，不见不散。”
    不知道淳绎会不会来。但她一定会等，一直在那儿等下去。
    桌上的空瓶因失重滚落在地上，摔成碎片。风儿透过关着一半的窗吹进来，很凉，碎片中有一纸飘扬着，但却磨灭不了“安眠药”的名字。
    ……
    淳绎看着殇璃的短信，矛盾地挣扎着，昨天以后再也没有看见殇璃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医院……她住院了吗？……最后一次的见面？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要去见她吗？”渺然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比他还冷？
    “我要怎么样，你管不着。”淳绎在心底是极其厌恶尧渺然的，“我和你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这么说，你是要去见她了？你知道这样会让我们一切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吗？”渺然的语气中添多了点激动。
    淳绎没有瞥过渺然一眼，便从她的身边掠过，空留她一个冷冷的背影。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任她自生自灭？……你真的爱上她了吗？她是你的仇人！”
    淳绎已经走远。
    坐在走廊上，为了不让自己睡去，冷风，是最直接的提神剂。殇璃只希望淳绎在药效发作前能够赶来。
    好久，淳绎，终于还是出现了。殇璃尽力不表现出兴奋，但笑容，还是不可避免地泄露了她的心情。
    才一天不见，殇璃怎么就瘦成这样？淳绎的心不由地泛起疼惜的涟漪。他好想走过去抚摩殇璃犹怜的面容，不敢。那是他犯下的罪恶啊！去触碰，他会下地狱的。
    那再冷一点，再残酷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吧？“找我来，什么事？不要以为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就会可怜你。”
    殇璃没有生气，她已经接受了淳绎不爱她的事实。所以她的笑容也没有淡掉的痕迹。
    而她的笑，却愈让淳绎心痛。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卸下伪装，抱紧殇璃，温暖她。
    不，他不能背弃在宸欷坟前的誓言，他发誓要将这个女孩折磨地生不如死，然后让她以和宸欷一样自杀的方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