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之红豆

第81章


  即使心中对眼前的女子,已有几分赞赏,语气仍是冷冽刻保“没事留下来碍手碍脚,这不像你的作风。”口气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严酷无情,但是“不像你的作风”这句话,却十足是朋友间才会出现的言语。
  御景昭笑道:“的确是不像,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百禽楼底下似乎有价值连城的秘密。难得到此一游,下来看看,也许可以发一笔横财。”这当然是借口,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在看到柳寒天被秃鹭掌击吐血时,胸口一热,不加思索地冲过去背走昏迷的他,白白放弃大好的逃命机会?算了,再想下去,她会越来越后悔,而她御景昭最讨厌“后悔”这两个字,反正唯利是图的绢坊主人御景昭,偶尔也得做做赔本生意,算是积阴德吧!
  “这是何地?”柳寒天勉强抬头四望,四周漆黑一片,唯一的亮光来自头顶他们掉落的井口,就着稀微的光线,他试着看清四周,不料,却因牵动颈部肌肉,突然引起疼痛而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身旁的御景昭听到他疼痛吸气的声音,心中同情,很自然地。将手轻覆他的额头上,轻声道:“你的伤很重,不要乱动。”
  痛彻心肺的内伤,使柳寒天无法抗拒御景昭的好意。
  额头上的柔荑冰凉柔嫩,微妙的感觉涌上柳寒天心头。
  御景昭从未对他有倾慕之色,这只手,和那些花痴姑娘攫取他白袍衣袖的手,是截然不同的。
  现在覆在他额上这只柔荑,付出的是真诚而温柔的关怀,而不是贪婪的占有,长年在刀光剑影下出生入死的柳寒天,首次受到女性温柔的照顾,心中挑起难以言喻的情绪。
  御景昭见他静了下来,便道:“你身上有火折子吗?这里到处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掉到蓬莱仙岛的地窖还是阎王地府的第一层。”
  柳寒天沉静地说道:“我身上有火折,但是手动不了,你来取出。”
  御景昭闻言笑了,想起吃了他两次手肘的经验,领域性极强,不让人近身三尺的猛兽,居然允许陌生女子碰触他,看来的确伤得不轻。她蹲在柳寒天身边,调侃道:“我可没有隔空取物的本事。”
  柳寒天对她的调侃没做任何表示,他已经看出御景昭在困境中谈笑风生的天赋,而个性严谨不苟言笑的他,此时不得不承认,爱说笑的人,未必不会办事。
  “打火石和火折子在左襟的内袋里。”他平静地说道。
  “那么,得罪了!”御景昭轻手轻脚地从柳寒天身上取出火折点燃。火光一亮,照亮了两人周身十尺,他们正处在一个看不见尽头的甬道内!
  两人不自觉地对望一眼,脸上都是不知所措的神情。这真是个富有创造性的情境,他们两人接下来的命运就和这甬道尽头一样,是未知的。
  御景昭叹了一口气,对柳寒天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柳寒天闭上双目,平静地说道:“你看着办吧!”他现在连动一下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除了等死外,没别的事能做。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和重伤垂死的武林高手,真是毫无希望的组合。御景昭心中自嘲道。
  “看你伤成这样,是动不了了,”御景昭望一眼躺在地上满身是血、丝毫动弹不得的柳寒天。“但是如果我们一直坐在这里,不是饿死就是渴死,所以,只好往前走,看看这条路究竟是信道还是死路啰!”她顿了一顿,然后转头对柳寒天说道:“走吧!”
  柳寒天睁开眼睛,沉声说道:“要怎么走?”他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遑论走路了。
  御景昭皱皱眉头。“现下你是绝对动不了,我只好……背着你探路了。”
  说罢,卷起衣袖,扶起柳寒天,见他剑眉纠结,脸上满是不乐意的神情,不禁秀眉微皱。
  “难道我没事喜欢自找麻烦吗?徒冒这男女授受不亲的罪名。”
  这男子还不是普通的冷僻!
  心里虽抱怨,却已勉强背起柳寒天颀长俊伟的身子,缓缓向前行。
  她前辈子一定是柳寒天养的马!才会三番两次要背着他到处走,第一次背着他是在翰林府花园,第二次是刚才在百禽楼,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俗云:“事不过三。”也许她该高兴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在翰林府花园中,这男子躯体的沉重她记忆犹新,如今这噩梦再度来袭,柳寒天外表虽俊秀,身材可是一点也下含糊,肩宽臂壮,站立时看他一派贵介公子般的闲雅,背起来,体积足足大了她一倍有余,像张大毛巾似地披在御景昭背上,白袍内宽阔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结实的手臂环着她单薄的肩,温热的气息不时喷到她的颈间。
  御景昭忽然想到如果现在是红香背着柳寒天,如此紧密的接触,早因柳寒天纯阳刚的男性气息而心旌陶醉,喜不自胜。而对她来说,背上跟一块大石头没什么两样,唯一的感觉除了好重,还是好重!只想赶快找地方“卸货”。
  这不是柳寒天第一次和女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适才为了讨好流凤不得已的“权宜之计”才是他“痛苦的第一次”,但这第二次和女子的肢体接触,却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对向来不让人近身的他来说,和流凤接触那短短的时间,真是比杀了他还难过,想起流凤那只白哲柔弱无骨的玉手**他的感觉,即使隔着衣物也觉得恶心。
  而现在紧贴着御景昭纤细的娇躯,手臂扣着她窄而单薄的肩,没有任何的排斥感,只是觉得女子的身子骨原来如此纤细,尤其是这名叫御景昭的女子,如此单薄的肩膀,似乎一捏就碎了,**的双腿,撑不起多少重量。看她巍峨地站起,举步维艰,走没几步路,颈间已渗出一片汗水,若是他,像狂狮那般魁梧的人背在背上,跑个十里八里气都不喘一下,而御景昭才走几步路就已经气喘如牛了。
  “要随时调整呼吸,气息紊乱,会让你更累。”柳寒天冷静地提出建议。
  “喔……呼!呼!”此刻御景昭因急速气喘而**窒闷,有说不出的难受,武林高手的建议也听不进去了,只是虚应一声,殆欲毙然地往前走。
  柳寒天见状心想,如果今天是武功不弱的朱雀救了他,也许还有逃出困境的希望,但是这个朱雀的妹妹……实在是弱不禁风,他堂堂白虎如今也只有束手待毙的分了。
  突然一个颠簸,御景昭脚下似乎被什么给绊着了,身体往前跌倒,柳寒天赶紧抓紧她的肩头,否则整个身子就要飞出去了。不过这一下剧烈晃动,已使他五脏六腑疼得似乎要翻过来似地,他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有火折子照路,居然还会跌倒?”武功绝佳的他,从未想过有人在平地上走路还会跌倒。
  御景昭从他咬紧牙关的语调中察觉出对方身上难以忍受的疼痛,歉然道:“这地上不知有一块什么挡着路。”说着,她将柳寒天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扶他躺在地上,凝眸一看,找着了让柳寒天疼痛的元凶--一小块石碑,这石条上隐约有着字迹,御景昭用衣袖擦了擦,看清石碑上的字念道:“此石至金刚墙前十丈深三丈五尺。”
  柳寒天闻言皱眉道:“这是什么?”
  御景昭没有回答,莹眸流转,陷入沈思,柳寒天静静地望着她沉思的脸蛋,并没有追问。
  “走吧!”御景昭素净的脸庞绽出一朵笑容,说道:“我曾经在书上看过古代工匠建造帝王陵墓的记录,由于皇帝和皇后通常不会在同一个时间逝世,所以当皇陵建好以后,如果是皇后先行殡天,在移入皇陵,将地宫入口封住时,工匠通常会留下辨识入口的标示,方便将来要移入帝王棺木时用,而这个辨识的标示,叫做“指路石”,就是长这个样子。”御景昭比了比地上的石碑。“你说百禽楼的地下有一座帝王陵墓?”柳寒天冷峻而微上扬的语调,显示他认为这种说法荒诞不经。
  “我没这么说。”御景昭哪里听不出他略带嘲讽的语气,连忙否认道:“只是这块石碑上的文字让我想到古籍上有这么一段记载而已,咱们还是快走吧!”
  唉,这个白虎一定认为百无一用是书生,御景昭心道,虽然她读书万卷,向来认为书中包罗天下学问,但是碰到危险的时候,除了能以喀什语唬人以外,却是一点也派不上用常就拿现在来说,孱弱的身子连自救都有问题了,身上还背着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简直就如苦刑一般,走这短短一段路,却已累得半死的她,开始后悔小时候没和冷云及回澜一样跟着白云容练武。
  两人又慢慢前行了十丈左右,这时御景昭已走得满身大汗,浑身湿得像浸在水里一般。
  
                  三卷第三十九章结局
  这时在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墙。
  柳寒天看到这道墙时,俊目微闭,轻叹一口气,心想,此路不通,这回真是没生路了。
  御景昭却不那么丧气,她一直对“指路石”的说法抱着一股希望,如果石碑上所说无误,那这道墙应该就是“金刚墙”,也就是地下玄宫的入口!
  她放下柳寒天,将他身子轻轻倚靠在墙边,自己走近细看墙面。此墙用五十六层城砖和灰浆砌成,真是如擎天金刚一般稳稳地站着。御景昭举起火折子靠近墙面,发现墙面砖头色调并不均匀,有深有浅,且形成一个“圭”字形的轮廓。
  她心下一喜,知道这就是地下玄宫的入口,转头对柳寒天说道:“你身上有刀剑没有?”
  无力地倚在墙角的柳寒天静静地说道:“我有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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