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春天终于来了

第23章


徐七夏没耐心。
  “是这样的,我老哥相亲了,据说对方长得明眸皓 齿、高挑妩媚,而且端庄秀丽、优雅大方。”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徐七夏又皱眉,声音闷闷的。
  “不为什么,唯恐天下不乱而已。”谢山林轻声带笑,像恶作剧的小男孩,愉快地咯咯笑起来。
  “阿夏。”同事喊她。徐七夏匆匆挂掉电话。
  “啊,阿夏,五号桌那个极品男又在叫人了。”同事小真走到徐七夏身旁,朝窗边方向挪挪下巴。“装得还真跟个大爷似,要求这要求那,最后给的小费也不见得比较多。”
  徐七夏抬头飞快望一眼,跟着把刚刚收回的空杯子放到柜台上,柜台后的小妹端过去收到厨房。
  “你在忙?要不要我帮你过去看看?”虽然收到的小费大家平均分配,但每个人服务的桌位是固定分配,那是她负责的桌位。
  “没关系,我去好了。”徐七夏硬着头皮说着,却拖着脚步,有点不甘不愿、
  这一个多星期来,这家伙几乎天天出现,每次来都带着不同的女人。
  蔡依颖那个小鸟依人的不见了;上上上次长腿高挑的模特儿也不见了;上一次是个一头酒红色头发、时髦艳丽的女孩;上上次是知性型的。然后,这次又换一个了。
  今天、现在、此刻,换了个明媚端庄、高雅大方,看起来就像大家闺秀,完全符合那个坏心男谢山林描述的、谢天海的相亲对象。
  “请问需要些什么?”脸带僵硬的微笑。
  她是店小二,跑堂的;跑堂的就是苦力工,就是要为客倌大爷服务的。这本来就没什么,是她的工作,没理由生气或想不开,就算是谢海天每天带着不同的女人到这里来让她服务伺候他们吃饭,她也没理由生气或愤懑,羞恼他欺人太甚。
  “芝媛,这里的牛排很不错,肉质鲜嫩,又不会太油腻,要不要试试看?”谢大爷很体贴、尊重地询问大家闺秀的意思。
  徐七夏心中冷笑。牛排哪有不油腻的。还不油腻!
  “听你说得好像很不错的样子,那就试试看。”王芝媛微笑同意。
  “饮料呢?要喝点什么?”天下红雨,谢大爷今天居然如此多礼又多节,多尊重体贴!
  “咖啡就可以。”
  “那么,就牛排跟咖啡。”谢海天一边吩咐一边合上菜单。
  “好的,两客牛排跟咖啡。”徐七夏收回菜单,脸色僵硬得快笑不出来,职业性地欠身行个礼,转身走开。
  “等等。”大爷比个手势,手指动了动,叫她回去。柔声询问王芝媛:“给我一杯水。芝媛,你要不要再喝点柠檬水?”
  “也好。”
  “两杯柠檬水,马上来,请稍等。”徐七夏机械化地回答。那桌上一堆喝完没喝完的咖啡、红茶、冷水、热开水、柠檬水。
  徐七夏走开,谢海天追望着她背影一会,回头过去,冲王芝媛一笑,说:“那么,我们算是达成协议了。”朝王芝媛伸出手。
  “嗯,就这么说定。”王芝媛伸手回握。“我会跟我爸妈解释,谢董事长、董事长夫人那里,就请你说明。那天,董事长夫人好像看到我们在花园里谈话了。”
  “我会说得很清楚。”
  徐七夏端了柠檬水过来,轻放在桌上,说:“您要的柠檬水。”自始至终看也不看谢海天。
  “等等——”刚转身要离开,大爷又出声叫住她。
  她不禁有气,干脆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喂!跑堂的。”大爷又叫。
  跑堂的?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可以如此抱怨,这么自嘲,但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当中这样叫她、嘲笑她?
  她僵硬地转身过去。杂草眉居然还对她挑了挑,目光嘲弄,一副“谁叫你不听话”的傲慢模样。
  “谢海天,你到底想怎么样?”徐七夏终于垮下脸。
  “不怎么样,我叫你你就该回答。”
  “你——”
  “我怎么了?”他傲慢地抬眼。
  王芝媛看得出谢海天似乎故意挑衅,而且是针对这个女服务生个人;听他们对话,两人似乎认识,但不明白谢海天为什么这么做。
  “你不要太过分!”徐七夏气不过。
  “我哪里过分了?我来是客,你不是得好好服务!过来——”谢海天眉目又是一扬,眉色尽显倨傲。他朝徐七夏勾勾手,呼之其来,傲慢说:“拿条湿毛巾过来,还有,另外再给我一杯热开水。”
  “你——”招小狗也不是这样的。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对她挥之斥去。
  “你——”实在欺人太甚!
  “你这个混蛋!”忍了又忍,徐七夏终于忍不住,抓起桌上的水杯,一股脑儿泼向谢海天。
  谢海天反射的闭了眼睛。冷水泼了他一脸,从发上脸鼻滴答的流下来,滴到那一身看起来就很吃钱的西装上。
  “你——”他的脸刷地红起来,反射地站起来,杂草眉往上一挑,不知是惊讶、愤怒、羞恼,还是水分子与肉之间激烈撞击引起的物理反应。
  “你这个人真差劲!”她就是太好欺负,所以他才会一直这么肆无忌惮。
  “你说什么?”他总算回过神,横眉又上挑。
  “我说你混蛋!”她满脸胀红,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一声,狠狠的将手上套着绒布内裹着塑料、又硬又厚的菜单砸向谢海天的头,忿然转身,掉头跑开,跑出餐厅。
  “不好意思!”谢海天匆匆对王芝媛道歉,丢下她,急忙追了出去。
  徐七夏已经跑到路头小巷子前,正好有一辆计程车开来,她伸出手,急乱地挥着招车。
  “等等!”谢海天全速跑过去,抓住她,紧攫住她手腕,将她拽到巷子里。
  “干什么?放开我!”徐七夏大叫。
  “你泼了我一身水,还想跑!”
  “那又怎么样!”徐七夏又叫,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这家伙,居然敢这样跟他大小声!谢海天略微皱眉,可眸光却亮起来。
  “我一直好欺负,你就把人看得这么扁!”
  “你本来就长得扁,不看扁,难道要看凸?”
  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他以为很俏皮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什么意思?欺负人也不是这样的!口口声声说你看上我,莫名其妙的打电话,跑到我那里,又说些莫名其妙的暧昧话,还——还——”对她做些暧昧的举动。
  “还怎么样?嗯……”谢海天故意追问,倾斜向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徐七夏没心情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气怒攻心,不假思考,生气叫说:“拿我寻开心很好玩吗!你去相亲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也不管我的事!你故意带那些女人来是什么意思?还把你的相亲对象带过来!你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
  好吧,她一向没出息,可是她有她的底限。她可以忍受他的霸道,可以忍耐他的傲慢,也可以忍受他的无礼跟大男子主义,唯独这个她绝不能接受、不妥协。每个人都有底限,这是她的原则,要跟别的女人纠来缠去,就不要来招惹她!
  谢海天眼睛亮晶晶,居然笑盈盈。“你吃醋,嫉妒了?”
  “谁吃醋了!”她大声否认。
  “你果然吃醋了。”谢海天的声音听起来竟是很开心。
  “鬼才吃醋!你不要再来烦我了!”徐七夏不肯承认。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一口气跑到马路上,正巧一辆计程车停下来,她冲过去,跳进计程车了。
  “麻烦你快点开车!”催促着司机开车。
  什么吃醋嫉妒!谢海天实在太过分,这种时候,还跟她说些莫名其妙又暧昧不明的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捉弄她真的这么好玩吗?
  她就知道,世上哪有那么顺利美好的事!她的春天一直都不来,她甚至怀疑,她的春天真的会有来的一天吗?
  书架上那个巴掌大、白底圈着蓝边的闹钟滴答滴答响着,屋里一片黑,突显夜的静。床头上电话蓦然震跳起来似,铃声大作,叮铃叫起来,叫着叫着,忽然变成咚咚的敲打声,捶着什么似,一记一记,又狠又重,像发泄,更似威胁,毫无节奏感,不断咚咚捶打着。
  徐七夏猛一震,惊醒过来,张开眼睛——
  出了一身汗。她定定神,抹抹脖子上的汗。屋里十分暗,几乎不见五指。她只记得回来后她气得一直哭,大概哭着睡着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看看外头天色,夜应该深了。
  咚咚!咚咚!脑袋里回音似一直传来那咚咚声——啊!不,不对……
  那声音……徐七夏猛跳起来,坐起身。
  “开门!徐七夏你听到没?给我开门!”门外带点傲慢有气急败坏的男声大声吼叫,边吼边用力捶打铁门。“开门!我叫你开门,听到没有!”
  又吼又敲又捶,甚至又踢的,踢得铁门轰轰震动,深夜中听来,比打鼓还要响,怕不连死人都给吵起来。
  还好这旧公寓顶加盖的独孤房,没有死人可以被吵;不过,四周公寓密密麻麻,左右楼下多得是活人被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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