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中你已消褪

喂你笑什么笑啊！老子就是还不习惯当幽灵怎么了！有种你也来试试当幽灵的感觉啊！”
  “是吗，”涟月笑眯了眼，“很遗憾我还不想英年早逝，而且，你这样说话比刚才感觉好多了。”
  “………………真是的，我败给你了。”畅音半是别扭半是放弃般地低语，“反正我就是个粗鲁又没品位的人啦！随便你怎么样了！”
  “绫濑畅音，你只是过来说废话的吗？！”想当然尔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惊动零，很是不悦地看着这个从小的“天敌”，零的眼中满是戒备。
  “哈，零，你竟然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以为我是幽灵就好欺负吗？！算了，今天我不想计较这么多。”畅音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隐隐还有着浓浓的不安，“那个……我叫你涟月可以吧。涟月，从刚来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它们’的侵蚀已经很严重了吧？我很惊讶你竟然还能够像现在这样恢复清醒的意识，之前，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对不对？”
  “——！！”涟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地往零的方向看去，却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而在涟月看到零眸中隐藏的深深痛苦时也明白了，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看到两人的表情，畅音心中苦涩，这一次，很小心地，慎重地对着两人弯下身，“对不起！如果不是父亲他……你们现在也不会这样……对不起！涟月，其实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你的存在并且见过你，虽然你可能并没有注意到。对不起！零，其实我在和你一起修行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涟月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可是……我什么都没说，我没有勇气开口……对不起！”
  “什么？！”这下，不仅是零，就连涟月都露出异常惊讶的表情。零的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一下子冲到畅音的面前，“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说这些？！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零！”涟月制止了零的行为，转而认真地看着畅音的眼睛，那是一双似有雾气氤氲其中的美丽眼眸，然而此刻却盛满了悲伤，“不，我没有恨过时羽……绫濑羽生，更不会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畅音，请你说清楚，我想要知道的只是客观事实而已。”
  “很多事情，父亲并没有瞒着我，我知道他一直在研究对付吸血鬼的究极武器，出于好奇，我来到了父亲用来实验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了你，涟月。你浑身是血地被捆缚在暗不见天日的房间中，每天每天都承受着惨无人道的人体兵器实验，然而你的眼睛却总是绽放着最为夺目的光彩，使我难过得无法呼吸。从那时起，我便和父亲疏远，同时也很想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你，竟然让你能够挺过那么多无法想象的痛苦。”似乎终于说出了隐藏在心里多年的东西，畅音由最开始的语音颤抖的紧张，逐渐恢复正常的语调，“那时候，我几乎每天都会偷偷地去看你，但是从来不敢让你知道我的存在，因为……我父亲造成的这一切，让我根本无法面对你。那时候，你每次在痛苦得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总是会叫一个名字：零。而偏巧那时候，我定期去参加修行的师傅那里还有一个徒弟叫零。我终于明白了，我想救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我无法面对你们两个，所以我逃开了，逃开了修行，让父亲搬了家，远远地离开了你们……”
  静静地听着畅音的话，零握住涟月的手更紧了紧，才能够保持平静地开口，“那么，优姬离开时你所说过的话，‘你这样自暴自弃，沉溺在你不该得到的感情上，认为世间只有你是最不幸的，对得起那个一直等待你的人吗！’指的就是涟月？”
  “嗯……对不起，我知道这种事情是无法勉强的，我当时也说得过分了，可是……一直都看着涟月的我，真的觉得好难过……但我更恨我自己直到那个时候都无法说出实情，你们的事情我也听小汐和啡语说过了，如果我那时就说出口，你们也不会……”
  “不，和你无关，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对于曾经给涟月造成的伤害，一直是零心中解不开的心结，此刻虽然畅音在道歉，可是在他听来，更像是讽刺。
  “…………虽然我一直在寻找方法，可太渺茫的可能性让我几乎要放弃。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涟月，或许这个方法不能彻底解决侵蚀，但是至少，可以保证你不会随便变成只知道杀戮，没有感情的兵器。”深吸了一口气，畅音仿佛豁出去般说道，“纯血家族辻夜一族的血液，有着特殊的力量。一般的狩猎吸血鬼的兵器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不，是兵器会害怕‘我们’。我，辻夜畅音，正是辻夜一族最后幸存下来的人。所以，涟月，只要你和我订下血之契约，‘它们’便无法随意地夺走你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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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夜   一触即发
  推开窗，耀眼而炫目的阳光扑面而来，涟月眯起了眼，尽管已经离开黑暗的地方有些时日，可她依然无法习惯阳光。空气中，似乎飘来浓浓的血的味道，虽然自己并非吸血鬼，但常年战斗与杀戮的日子，让她早已习惯并且能敏锐地察觉出这种独特的味道。现在，争斗已经白热化了吧，无论是人类与吸血鬼，还是吸血鬼与吸血鬼，甚至是人类与人类之间……即使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踏出房门一步也能清楚地知晓，因为……血的气味，已经融入了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
  恍惚间想起那一日，那个绫濑……不，辻夜畅音告诉自己的话。原本那么充满希望的表情，却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便全部打碎，“我明白了，那么，现在的你，可以和我订下这种契约吗？”
  血之契约，顾名思义就是以血为媒介结成命运共同体，这与纯血种单纯地将人类变成leve D的主仆关系不同，是一种平等的分享对方的能力的契约。然而这也要付出相应代价，结成血之契约的两人，一方受伤，另一方也会感觉到相应的，甚至是数倍的痛苦，一方死亡，另一方也难以幸免。就寿命而言，其实没有太大问题。虽然畅音是纯血种几乎拥有永恒的生命，但是涟月也已经被改造成了兵器，她……并非人类，比人类恢复伤口的能力要快上数倍，同样的，寿命也接近无限，她不会死亡，即使意识被吞噬，作为“崎山涟月”的这个形体也将以兵器的形式永远存在着。而如果是一般人类和吸血鬼订立血之契约，难免也会变成吸血鬼，但她不同，她身体内那些对付吸血鬼的兵器，使得她对纯血种的牙的毒性产生了免疫，从而避免同化，这也是当初她被小汐和啡语咬了却仍然安然无恙的原因。
  “呵……真是怪物啊……”视线又是一阵模糊，涟月下意识地盯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鲜血，背负了多少罪孽呢？如果变成完全的兵器的话，将会夺去更多吸血鬼，甚至是人类的未来吧……她拒绝了畅音的提议，不是因为畅音现在没有身体无法完成契约，相反，她知道畅音在不久的将来就能恢复原状。她早就定好了自己的结局，又何必再拖累一个人……
  “涟月大人。”随着一阵青白色的光芒闪过，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阵式，尤利安通过这个阵式突然出现在了涟月的面前。“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那边定下的决战时间是……”
  感觉到了尤利安的犹豫，涟月皱起眉，难道是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咬了好几次下唇，尤利安都无法说出口，涟月大人好不容易才能够享受到几天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的安稳日子，她不想……不想让这一切就这么结束……
  “尤利安，”涟月的声音蓦然转冷，周身自然形成的压迫感仿佛使周围的空气都凝结起来，“我早就说过了，如果你们还是有所犹豫，大可以自行离开。”
  “不，不是那样的！”尤利安顾不上尊卑，忍不住吼了出来，“决战的时间就是明天啊，明天！涟月大人，不该这样的，这比我们预计的时间要早了太多，你还没有……不该这样的！”
  “什……？！”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可到来得这么突然，还是让涟月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旋即想到那一天畅音的状态，看来，有一方已经不能够再等下去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用力握紧自己的双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如古井般平静无波，“是吗，事情比想象得还要顺利，尤利安，你去做好最后的准备，就在明天，让一切都结束吧！”
  尤利安猛然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眼前表情决然，义无反顾的少女，强忍住眼里的泪水和声音的哽咽，“是！涟月大人，我以此生为誓，必将追随您直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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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人协会总部，黑主灰阎看着桌上摆放的小小的一张纸，神情陷入前所未有的严肃与痛心，忍不住狠狠拍上了桌子，“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吗，很简单，想一次来个了断吧。”夜刈十牙却一副很悠闲随意的模样斜靠于一边的墙角，点燃了香烟，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腾，很快融于空气中，再不见踪影。
  “不，我相信无论是枢还是小涟都不会这么做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黑主灰阎的情绪已然有些失控，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那两个温柔的孩子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哼，直到现在你还那么天真吗，吸血鬼的本质就是吃人的猛兽，而那个崎山涟月，”缓缓吐出一口烟，夜刈十牙的眼里有不易察觉的轻蔑，“已经被绫濑羽生改造成了兵器的她，还会拥有正常人类的情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