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作品集之红色光芒

第6章


耳机里传来了连长的声音。我还在迟疑,江少波拉了我一把后跟着大家向坑道入口跑了过去。我换上了夜视仪,上了刺刀和江少波他们钻进了坑道。
  刚进坑道就感觉到里边非常的潮湿,除了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这里的确很恐怖,这个坑道明显建设了有很多年了而且还不断的巩固,里边用混凝土浇筑的隧道纵横交错很复杂,在不熟悉的坑道里清理敌人是最危险的战斗。我不敢掉以轻心,任何小小疏忽都有可能让我永远留在这里。
  没多久排长师志峰开始在坑道口用喇叭喊:“台湾同胞们,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我们是来解放台湾的,是来让祖国统一的,我们已经占领了你们的滩头阵地,再抵抗也是没有用的,不要为台独分子的个人私利而葬送你们年轻的生命,不要再为国家的分裂而自相残杀了。你们举起双手走出来,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等战争结束了,你们就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了。军官们,请不要阻挡年轻的士兵出来,他们还小还有大好的前程。”
  我前边的拐弯处有几个士兵一边喊着“别开枪”,一边走了出来,我用枪紧张地指着他们,如果有人手里拿着手雷的话,我们就全玩完了。钟卫和黄自上去超检查他们身上,我用夜视仪仔细的观察他们,他们居然都没有穿防弹衣。真的不能理解,台湾每年那么多的军费都买了什么?让美国人赚了那么的钱,而自己的士兵连防弹衣都没有装备。难道现在的台军和当年的“国军”一样,还分嫡系与否?
  “里边还有多少人?”冯全志问道。
  “... ...”那些年轻的士兵明显害怕自己的上司,他们只用沉默回答我们。
  看来现在想问出点什么是没有希望了,冯全志也放弃了,钟卫和黄子超带着他们出了坑道,我们继续往里面走。排长看到他的“心理战”还有一定的效果,就说的更起劲了。远处的枪炮声加杂着喇叭音吵的我们想听听里边的动静都不行。不过这样敌人也同样听不到我们的脚步声了。
  坑道里除了我们几个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在浓厚的烟雾中,我感觉到有些无助,随时都有可能飞出子弹来,更可怕的是手雷。我觉得两条腿不听使唤,他们在不停的哆嗦,我的大脑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我们慢慢地往前摸,冯全志走在最前边,他突然举起左手示意我们停了下来,我仔细向前观察,前方右侧有一个洞门。他拉着余海轻轻地走到洞口,蹲下他那魁梧的身子,拿出一个小反射镜挨着地伸了出去,然后他站起身子给余海打了个手势。他们俩每人从身上取出两颗手雷,我立刻蹲下来捂住耳朵,眼睛却一直盯着冯全志他们。
  “轰!”四颗手雷几乎同时爆炸,一个巨大的火焰带着弹片和混凝土碎片从洞口喷出,整个坑道都在颤抖,小石块从上面掉下来,砸在我们钢盔上发出可怕的“铛,铛”声。火焰刚刚熄灭冯全志就闪到洞口,用冲锋枪扫射洞里的每一个角落,响亮而持续的枪声虽然没有刚才爆炸声那么强烈,但是依然足够震撼坑道里每个人的心。
  看到这个场景我想起在澎湖的那场战斗。所不同的是,冯全志显得更加沉稳有自信,他并没有象我一样一边开枪一边狂喊着,也没有我当时悲愤的心情。
  冯全志打完了枪堂里所有的子弹后,转身靠在右边的混凝土墙壁上换子弹,余海又冲了出去再一次的开火。没完没了的枪声使我有些烦躁,这是战斗时最忌讳的事。我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冷静,冷静可以压制住自己的压抑。
  余海也终于打完了他枪里所有的子弹,沉闷的枪声终于停了下来。但坑道里还依稀有枪声回饶,不知道是刚才轻声的回音还是其他班的战士开始了战斗。所幸的是,排长的对敌动员终于告一段落。
  我们没有人去检查洞里的敌人是否都被击毙,即使没有被击毙的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威胁了。同样我们也没有人有工夫去检查里边是否有人还能被救活,没有人知道前边还有多少敌人,还有怎样的危险。我们继续前进,走到洞口我忍不住向洞里看了一眼,敌人的残骸散落血泊中,四周混凝土墙壁上溅满了鲜血,场面凄惨、恐怖。
  走到一个岔道口,冯全志命令我们戴上了那难闻的化学氧气照。他收集了几颗催泪弹,一个一个用力地往两条岔道扔过去。不一会儿,整个坑道里弥漫着烟雾,严重影响了视线。我将夜视仪调到热探测状态。
  我们分成两队继续往里边走,我和江少波、余海一队。突然,我隐约听到咳嗽声,接着前边的转弯处出现了几个红色的影子,那一定是人体的热量被捕捉的影象,我迅速的蹲了下来。仔细的观察,他们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摸着墙慢慢地往我们这边走来,身上没有我军服上的星形热探测标记,一定是敌人!我还在观察着,耳边突然传来枪声,在狭窄的坑道里枪声显得特别的大,吓了我一跳,紧张中我也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
  在震耳欲聋的枪声过后,前边的几个敌人倒下了,我们冲了过去。刚走过弯道,前边又有十来个红影蹲在地上,我清听到他们咳嗽着喊:“别,咳,咳,别开枪,我们,我们.投,咳,咳,投,投降!咳,咳,咳,咳。”
  我们带着氧气罩,不能对他们大声的说话。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个接一个从他们手中夺过武器,我尤其留意他们身上可怕的手雷。
  当我走到一个的敌人身边,看到他手中只拿了一把手枪,我想他应该是一名军官。我伸手去夺他的手枪,他判断出了我的方向,举起手枪“砰”的就是一枪,朝我打了过来。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子弹带出的火药烧在我的脸上,胸前更是一阵巨痛,我大脑一片空白,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冲锋枪又一次响了起来。等我回过神来,那个敌人已经被打成了蜂窝,旁边的两个挨着他的敌人也跟着遭了殃。我大汗淋漓,慢慢地伸手摸了摸胸前,一颗滚烫的子弹牢牢地镶在防弹衣上。
  “妈的。”我扔下缴获的武器,用枪托狠狠的砸那具千疮百孔的尸体,只有这样才能消除我刚才的恐惧。
  我半天缓不过来,一想起刚才的情景,我就不由的全身发抖。如果刚才那个敌人把枪再举高点我就完了;那个敌人要是能看到我也就完了;那个敌人要是拿的是颗手雷......我甚至都不敢想下去。
  “班长,我们俘虏了十三个敌人,击毙八人,我们没有人受伤。”耳机里余海关切地看了我一眼后向班长报告。
  “知道了,带他们上来吧。”
  江少波拍了我一下,小声的说:“你真行,要是我非尿裤子不可。”我还真听不出来他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前边我已经检查了,再往前10米是个死胡同,只有一个射击点,没什么了我们上去吧。”我和江少波跟在俘虏的后边。这些俘虏看来还真是对这里熟悉,在漆黑和弥漫着浓厚烟雾的坑道里,他们一边咳嗽着还一边走的那么快。
  出了坑道,我就瘫在地上,刚才可怕的一幕还一次又一次的在我眼前浮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后边的舰队还在断断续续的轰击着什么地方。我点了根香烟放在嘴上,想尽量放松自己。排长师志峰站在不远的战壕上对战壕里的俘虏进行着审问,连长也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江少波却在旁边绘声绘色的向班里其他的战士描述着刚才的情景,黄自超和老童他们都跑过来看我胸前的子弹。老童帮我拔出了子弹,笑着对我说:“你小子,还真走运!留着做个纪念吧。”把子弹塞到我的手里。
  “我也这么觉得。”我给他们每人递了根烟。张学斌不抽烟,我们都习惯抽烟的时候不给他发了。
  “但是这颗子弹,又没有进我的肉,留着没什么意思。”说着我故作镇定的把子弹扔到一边。江少波却有捡了起来看来看去然后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还冲我眨了下眼说:“我帮你保管。”
  “你该不会是自己想拿给女朋友看,说是自己挨了一枪,装个英雄吧。”老童打趣的笑江少波。
  孔元军从后面敲着我的钢盔说:“怎么不给我发一根?”我没看到他也在,就递了根烟给他。孔元军今年19岁,人不大烟瘾却大的很,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抽上一根,有几次为了他抽烟,我们班被集体罚站军姿。
  他们正在聊着各自在坑道里的战斗,钟卫指着阵地前说:“看一排他们回来了。”我们顺着他的指头望去,远处稀稀拉拉的十来个人正在往回跑,有的用步枪当拐棍还有的是两个同志架着一个伤员一跌一撞地走着。和他们一起去的那三辆坦克却没有回来。旁边其他连队的攻击部队也狼狈的撤了回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大家谁也笑不出来。我们想上去帮忙,但是没有命令,是谁也不允许离开阵地的。
  第三章
  太阳悄悄地从东方露出了头,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坝一样的阵地前,清凉的风迎面吹来,带着令人不安的血腥味,扶动着血一样鲜红的五星红旗和八一军旗。不远的前方可以看到阿里山巍峨、模糊的身影在向我们招手,在向我们身后的祖国招手。
  他们终于走回来了,离战壕四、五十米的时候,二十几个战士冲过去把他们扶了回来。
  连长席长福跑过来拉着一个受了轻伤的班长问情况。
  “我们遭到了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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